宋老堅持,薑榆隻好跟著他回去。
回到研究院這邊,譚嶧山已經給他們幾個上完課。
帶著錢正誌幾個去找宋老,卻發現他人不在研究院。
等了一會兒,便見宋老領著薑榆回來了。
譚嶧山倒沒什麼表情,就是他身後的三人紛紛變了臉色。
劉娟秀緊張地掐著手心,心想薑榆可真卑鄙,竟然和宋老告狀!
宋老尚未開口,便見劉娟秀神色激動,痛斥著薑榆。
“薑榆,今天你上課遲到,才惹得譚老師生氣不讓你進教室,可你這氣性也太大了,等都不等一下,轉頭就走。”
趙宏博涼涼接話:“還和宋老告狀,你以為你還是孩子嗎?你這樣的性子,我實在懷疑你有沒有能耐勝任副廠長一職。”
錢正誌沒說話,但心中惶惶,想著如果宋老責怪下來,他要怎麼辯解。
宋老看了一眼薑榆,“他們說你告狀,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跟我說說怎麼回事吧。”
劉娟秀瞠目,合著薑榆什麼都沒說,他們自曝了!
薑榆眉眼淡淡,“沒什麼好說的。”
宋老嗬了聲,“你倒是清高,人家卻未必會承你的情。你不說,那我來問。我讓你們仨帶帶薑榆,她頭一回過來,不知道教室在哪裡,你們明明跟她在一起,怎麼沒帶她一起去?”
劉娟秀反應最快,隨便扯了個理由:“她說去上廁所,我們在原地等她,等了好久都沒見她回來,我們就先走了。”
宋老樂了,看向薑榆。
“瞧,我說了吧。”
如果劉娟秀是個聰明人,老老實實承認是自己疏忽,這件事就過去了。
可她沒把薑榆的寬容當回事,反而把責任推到薑榆身上。
薑榆這才開口,把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
劉娟秀嗤了聲,“你彆以為惡人先告狀,宋老就會相信你,我們人比你多,難道你還想說我們以多欺少?我們頭一回見,有什麼理由針對你。”
薑榆淡聲道:“我也是這樣想的,都是頭一回,你們為什麼要針對我?”
宋老擺了擺手,也不說自己信誰,隻是掃了一眼錢正誌三人。
“念在你們是初犯,這件事無傷大雅,我就不罰你們了。但是你們記住,沒有下一次。你們能得到研究院進修的機會,證明你們本身有能力,得到了上麵領導的重視。”
“年紀大就不說了,好歹是有資曆的人,這樣欺負一個小同誌,你們不嫌丟臉嗎?”
錢正誌麵帶羞愧低下了頭,主動承認錯誤:“宋老,是我們的錯。”
譚嶧山眸色微凝,往前走了兩步。
“也是我的錯,不分青紅皂白,也沒聽薑榆同誌的解釋。”
宋老正色道:“你們來研究院首要目標是學習,彆把在廠裡的那一套帶過來,再有下回,你們都回去,也不用再來了,聽見了嗎?”
“聽見了。”
有了宋老這番話,之後幾天,薑榆在研究院都過得很順利。
劉娟秀幾人仍舊不喜歡她,卻也不敢暗地裡再使絆子。
薑榆也沒搭理他們,隻想和他們相安無事。
上了幾天課後,迎來了休息日。
薑榆忙自身工作之餘,還要去研究院上課,也不能落下馬婆婆那邊的課程。
這幾日回到家,幾乎是精疲力儘,都沒空好好抱抱寧寧。
姚香玲心疼她,讓藍嬸給她變著法兒燉湯喝。
“我知道工作很重要,但也彆太累了。”
薑榆親了親寧寧的睡臉,不知不覺,就快四個月了。
寧寧雖然隻喝奶粉,但養得很好,肉嘟嘟的,白白胖胖,手臂跟藕節似的,讓人看見就想咬一口。
“再累,也就這兩個月的事兒了。”
她算算時間,如果宋老那邊的進展順利,能把秦昀岸提供的資金和技術引進內陸,成功建廠。
兩個月後,她就可以提交辭呈。
姚香玲也從賀庭嶽口中聽說了薑榆的想法,其實有些不大讚同。
薑榆現在可是副廠長,整個北城都找不到比她更年輕的廠領導。
彆人要是站在這個位置上,前途無量,風光無限,誰舍得退下來。
薑榆倒好,竟然想要辭職。
“小榆,你真想好了?”
薑榆用力點點頭,“我和老師你說過我的想法,她很支持。姨婆,我雖然選擇了辭職,並不意味著放棄,而是我選擇了新的征程。無論在哪一條道路,我都會繼續努力。”
辭職後,她要全身心投入到學習中,考上目標大學。
姚香玲不再多勸,長長歎息一聲。
“姨婆知道,無論做什麼,你都很努力,你都能做好,姨婆相信你”
薑榆有想法,她會全然支持。
她能做的不多,隻有幫她好好帶寧寧,讓她無後顧之憂。
五月中旬,《星星之火》已經全集播放完畢。
同名小說書籍賣爆了,每天都處於斷貨的狀態,甚至有人堵在國棉廠門口,等著薑榆簽名。
薑榆現在出門隨身都帶著鋼筆,唯恐有人掏出書讓她簽名。
期間,她跟賀庭嶽往賀家去了一趟。
這也是姚香玲勸的。
“老爺子畢竟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說句不好聽的,還有幾年活頭呢?他再不好,那也教養了庭嶽,又給了你們這麼多東西。你們心裡有怨氣,看在他是長輩的份上,也得忍一忍。”
薑榆覺得有理,便打算趁著天氣暖和,抱著寧寧出門去看看老爺子。
不曾料到的是,短短時間不見,老爺子跟老了十歲一般。
他當過兵,哪怕年紀大了,依舊挺拔如鬆。
這時卻真正現了老態,後背佝僂下來,臉色憔悴不已。
看見他們,自嘲苦笑。
“我還以為你們不會再來了。”
他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讓魏秀茹和賀經義結了婚,把這麼一個人引進賀家。
如今的賀家,臉麵丟儘不說,已經分崩離析,兄弟反目。
賀經義和魏秀茹結了,又離了。
褚雲美和賀鈞道也離了。
結果轉眼,賀鈞道不顧老爺子的反對,又和魏秀茹攪和到了一起,鬨得家無寧日。
老爺子心力交瘁,生了幾次小病,身子徹底垮了。
“庭嶽,薑榆,我已經立下了遺囑,往後等我走了,這套房子贈予賀寧,由你們倆代為監護。我手裡剩下的東西不多,該怎麼分,我都寫好了。你們的那一份,今天正好給你們。”
薑榆喉嚨艱澀,老爺子這是在交代後事了。
“爺爺,您身體還好著呢,說這些做什麼。”
老爺子擺擺手,捂著嘴咳嗽幾聲。
“我的身體如何,我自己清楚。”
一旁的老太太似有不滿,嘟囔:“這房子,理應給鈞道。經義雖然是長子,可他無後,東齊……好歹是鈞道的兒子,咱們的親孫子,我們不能不認的。往後,我還要和鈞道住一起,讓他給我養老。”
人與人的相處從來都是此消彼長,老爺子身體不好,氣勢弱了,老太太便開始硬氣起來。
在他麵前,說話也更大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