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榆才不想搭理賀家的事,這一團糟亂,跟她有什麼關係,無非是他們自作自受。
她轉頭看向賀庭嶽,“我們回去?”
賀庭嶽點點頭,“回吧。”
從酒樓出來,賀東齊追了出來。
“你們滿意了!”他嘶吼一聲。
賀庭嶽掀起眼皮,深邃的雙眸平靜無波,好似從未將他放在眼裡。
“滿意什麼?這裡麵的一切,是誰造成的?”
賀東齊怔住,渾身就像紮破的氣球一般,往外泄氣。
“這些,不是你們想要的嗎?”賀庭嶽冷靜看著他。
而後,帶著薑榆平靜離開。
薑榆仰頭看他,與他五指相扣。
“不要生氣。”
賀庭嶽看著她那張明豔奪目的小臉,由衷地笑了起來。
他不愛摻和賀家的事,就是不想為賀家牽動情緒。
眼不見為淨。
現在發生這些事,他不擔心賀經義,但難免為老爺子感到擔憂。
“爺爺年紀大了,若是知道……”
薑榆垂眸,她不後悔把這些告訴褚雲美。
難道為了老爺子,繼續忍著惡心和稀泥,就是正確的做法嗎?
一如容易賀經義和魏秀茹結婚。
難道老爺子他不知道魏秀茹的人品嗎?卻依舊讓她進了賀家的門。
無非就是自欺欺人,想維持闔家團圓的表象罷了。
“就算爺爺生氣,那也不是我們的錯。”
賀庭嶽緊緊握著她的手,嗓音低沉:“我明白。”
酒席上的事,雖然足夠熱鬨,但倆人都沒感受到絲毫快感,反而心情有些沉重。
回到家中,薑榆很快被大院的事吸引了注意力。
“薑婷家的孩子,被人偷走了!”
薑榆忙問道:“怎麼回事?”
徐麗華道:“好像是被王茉莉婆婆偷走的,現在報了警,還沒找到人。”
“那老太太能跑哪裡去?”
“鄧科長給她買了火車票,今天回鄉下。等老林發現孩子沒了,人都坐著火車走了。”
還不確定是不是錢老太抱走的,現在都四處找人呢。
姚香玲聽著頭疼,這家屬院雖然熱鬨,但事兒是真的多。
“你說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好端端的,她抱人家孩子做什麼。”
徐麗華嗤了聲嗎,“還能做什麼,當然是抱給她鄉下的大兒子唄。”
不然她這趟回去,得被大兒媳掐死。
又過了半天,錢老太被抓回來了。
然而,孩子卻沒找到。
有目擊者作證,她上火車的時候,確實抱著一個孩子。
然而一轉眼的功夫,孩子就不見了。
薑婷掐著她的脖子要孩子,錢老太一口咬定孩子被人拐走了。
“我就讓他幫我抱一會兒,我上個廁所的功夫,人就不見了,真不是我丟了孩子!我遇見人販子了,把孩子拐跑了!”
錢老太還覺得傷心呢,還沒抱熱乎的大孫子,就這麼被人拐跑了。
薑婷大受打擊,尖叫一聲,一口氣沒喘上來,暈了過去。
饒是薑榆和薑婷關係不好,此刻心情也沉重起來。
她看著姚香玲懷中的寧寧,心頭顫顫。
無法想象如果丟掉的是寧寧,她會是何種心情。
又過幾日,薑婷的孩子還是沒找到。
付家這些人中,真正傷心的好似隻有薑婷。
其餘人照常生活。
沒有了這個孩子,林紅霞膝下還有另外兩個孫子。
她對付向陽耳提麵命:“你可得對這兩個孩子好點,把他們當成親生的一樣疼,以後他們才會給你養老送終。”
付向陽心裡還是有些顧忌,說:“媽,現在彆說這些了,孩子還沒找到,薑婷心裡正難受呢。”
林紅霞臉拉得老長,“那個孩子終歸不是我們付家的種,比不得我的親外孫,親疏遠近,你總得分清楚。做做表麵功夫就行,大海撈針,還怎麼找?”
付向陽遲疑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其實他心裡也是這樣想的。
誰知這些話正好被薑婷聽到,從外麵衝了起來,薅住林紅霞的頭發就開打。
盛怒中的她,連付向陽都不是對手,跟著挨了好幾巴掌。
最後還是全家人出動,才僅僅是把薑婷拉開。
“你這個老虔婆,遲早不得好死!我的兒子不用你們找,我自己找,我倒要看看,像你們這種惡毒的賤人,能笑到幾時!”
“我詛咒你們,詛咒你們全家不得好死,斷子絕孫!”
薑婷實在恨極了,瘋了一般把付家砸了個乾淨,然後卷著自己的東西走人。
走出大院,她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遙遙想起自己當初進門的時候。
她那時真的滿心歡喜,以為自己嫁了個好人家。
過往幾年,就像是鏡花水月,一眼成空。
薑婷抬腳往前,背影決絕。
徐麗華想追出去,卻不知道能和她說什麼。
她看向薑榆,問道:“你要不要去看看?”
薑榆搖搖頭,“不去。”
可能外人會覺得她狠心,但當初杜家的事,她這輩子都過不去這個坎。
薑婷不是孩子,她有自己的路要走,不可能靠著旁人過一輩子。
這天之後,薑婷沒再回來。
付家也沒人出去找,隻有付向陽裝模作樣擔心了幾日,卻毫無作為。
而賀家的事,薑榆暫時也不清楚什麼情況,因為她已經多日沒去。
五月,正是溫度適宜的時候。
衣衫漸薄,天氣回暖。
也到了薑榆去紡織科學研究院學習的日子。
同行的人,還有紡織廠和服裝廠的幾位。
資曆都比薑榆深,年紀自然也大。
薑榆挨個喊了人,三人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並不應聲。
薑榆確定自己今天和他們是頭一回見麵,不知道他們的排斥從何而來。
他們不應聲,薑榆便也不再熱臉貼冷屁股。
同樣是來學習的,誰還比誰高貴了。
帶他們四個的,是研究院的副院長,姓宋。
宋老頭發花白,架著眼鏡,打量他們一眼。
“這回有個新來的?”他的目光定格在薑榆身上。
“你瞧著年輕,幾歲了?”
薑榆道:“今年剛滿二十三。”
宋老揚了揚眉,“哪個廠,職位?”
“國棉三廠,副廠。”
宋老眯起了眼睛,沒再說什麼,隻讓他們跟著。
“我主要從事合成纖維技術研究,你們平時除了跟著我,還要去上我徒弟的課,強度不小,要是有不能忍受的,也不用跟我打招呼,直接走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