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庭嶽動作很快,滿滿一桌子菜做好,眾人圍坐在一起。
下廚的是他,得到誇獎的卻是薑榆。
“嶽哥,你真有福氣,嫂子這麼溫柔賢惠。”
“嶽哥,咱哥幾個,就屬你過得最滋潤了。”
“我要求不高,以後能找個像嫂子這樣溫柔的媳婦兒就滿足了。”
“……”
薑榆笑眯眯看著賀庭嶽,眨眨眼,都誇我溫柔呢。
賀庭嶽麵不改色心不跳,對於這些誇獎照單全收。
“嗯,溫柔。”
薑榆拿出了好酒好菜招待,一頓飯吃得賓主儘歡。
小七打了個響亮的飽嗝,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肚子。
“我已經好久沒吃飽過了。”
其實小七年紀比薑榆還大,但薑榆看他,就像是在看薑野,總帶著幾分疼惜。
“跟著你嶽哥,以後頓頓都讓你吃飽。”
小七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嘴,他已經許久沒覺得生活有希望了。
吃完飯,桌麵隻剩一片狼藉。
薑榆招呼著他們動手,讓把飯桌給收拾了。
起初聽見這個要求,他們還愣了好一會。
等反應過來,不覺得麻煩突兀,隻覺得暖心。
小小的飯桌,他們像是打掃戰場似的,乾勁十足。
恨得薑榆再給他們安排一些活兒,這說明她是真沒把他們當外人。
“嫂子,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薑榆沒多留他們,點了點頭。
“都回去好好休息,先適應一下,不急著乾活。”
還沒把他們送走,薑榆轉而在門口瞧見薑浩的身影。
薑浩耷拉著腦袋,在門口猶豫徘徊,喊了一聲:“姐。”
薑榆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你來乾什麼?”
她臉上沒了笑容,氣勢更盛,身居上位者的壓力便傳遞出來了。
薑浩縮了縮脖子,“麵粉廠的工作我做不慣,你你你……你給我重新安排一份工作。”
薑榆哦了一聲,“做不慣就彆做,誰讓你做了,每天在家裡混吃等死不就行了。”
賀庭嶽身後的幾人:“?”
薑浩一早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可他還是來了。
他從來都是好吃懶做的性子,在包裝車間實在做不慣。
和王美麗提了好幾次要換工作,都沒如願,最後隻能自己來薑榆這裡碰碰運氣。
“你是我姐,你就該管我的事!我不管,你得給我換工作。”
薑榆嗤了聲,“管,你的喪事我肯定管。等你死了,我會記得送花圈。”
薑浩滿臉憋屈,他和薑榆都每一次接觸,都會被打臉。
隻是他不長記性,總覺得薑榆還是那個在家裡任他欺負的大姐。
他心裡憤憤,薑榆根本沒把自己當成她弟弟。
“我有對象了,她覺得我的工作不體麵,你要是不幫我換,她就得跟我分手!”
薑榆覺得稀奇,“你這種人還能有對象?哪家閨女瞎了眼,看上了你。”
小七下意識屏住呼吸,瞪直了眼。
這樣一對比,薑榆在他們麵前簡直太溫柔了!
薑浩甕聲甕氣道:“你不用管是誰,給我換工作就行了。”
“哦,你也是,做做白日夢就行了。”
薑榆恍然想起身後那幾個還沒走,揮了揮手。
“你們先回去吧,好好休息。”
鐵頭幾個這才回過神。
“嫂子再見。”
順便朝著薑浩投以同情的眼神。
等他們幾個離開,薑榆才徹底冷下了臉。
“還不走?等著我送你嗎?”
薑浩憋屈得臉上的肥肉都繃緊了。
但有賀庭嶽在這裡杵著,他心裡再多不滿,都不敢發泄出來,隻好灰溜溜跑了。
薑榆撇撇嘴,再一次在心裡感歎,究竟是哪家閨女能看上他。
不過這個答案,她很快就知道了。
應該沒過多久,薑浩就以流氓罪被逮捕起來。
而控訴他的人,就是他剛處上的對象。
薑榆聽到他們提起的時候,還隻是聽個樂子。
結果仔細一打聽,才知道竟然是薑浩。
而這件事之所以能擴散得這麼快,正是因為他是薑榆的弟弟。
蔡曉樂偷偷看她,“薑榆,你要救他嗎?”
薑榆神色淡淡,“他如果真的犯了罪,我能怎麼救?”
同理,如果薑浩是無辜的,也不需要她救。
蔡曉樂知道她和娘家關係不如何,便不再多說。
沉默沒兩秒,從廠裡離開許久的魏楠,從外麵走了進來。
時隔許久再見,他瘦了許多,五官愈發立體,眼底帶著濃濃的陰鷙,看人的時候,總叫人背脊發涼。
蔡曉樂連和他對視都不敢,低著頭連招呼都沒打。
唯有薑榆敢和他對視。
“一彆多日,魏副科長彆來無恙?”
誰都知道魏楠身體不好,薑榆這樣問,簡直就是在他的雷區蹦躂。
魏楠獰笑,“托你的福,我重新回來了。”
薑榆:“主要還是焦副主任出的力,畢竟是他力保的你。不過難怪你們倆合得來,名頭都帶了一個副字呢。”
魏楠病後沒有痊愈,被她的話一激,呼吸急促起來,臉色泛起潮紅,一副隨時都能倒下的模樣。
蔡曉樂看得心慌,想讓薑榆悠著點。
薑榆卻視若無睹,雙手抱在胸前,身後靠著一張桌子,笑意涼涼。
“魏副科長,要是身體沒好,再請一段時間的假,廠裡也是會同意的。男人嘛,我懂的,有些地方傷了,那可是一輩子的事。”
魏楠的臉色由紅轉青,由青轉紫,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
“你……你……”
薑榆後退兩步,“你可彆來碰瓷,我不吃你這套!”
魏楠深呼吸幾瞬,好不容易才緩過來。
他咬了咬牙,“虧得薑科長還有心情諷刺我,聽說你弟弟判了流氓罪,你就一點都不著急?”
他突然提起這件事,叫薑榆覺得莫名其妙。
鮮少有人不知道她和娘家關係,拿薑浩刺激她,簡直是白費功夫。
“這個流氓罪要是坐實了,你弟弟吃槍子兒都有可能,你就不怕?”
“哦,如果他真的犯了罪,再嚴重的懲罰,都是他應得的。魏副科長,你這覺悟不行呀,還得好好改造!”
魏楠愣住,難掩吃驚。
他看得出來,薑榆確實一點都不擔心。
是有把握能把薑浩救出來,還是根本不在乎。
他現在的感覺,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更憋屈了。
薑榆從他眼底看到了審視,心裡忖度著他究竟在想什麼。
她無視了魏楠,看向蔡曉樂:“曉樂,進來一下。”
魏楠這人,從不無的放矢。
他突然提起薑浩,究竟是湊巧聽說,還是有什麼目的?
蔡曉樂哦了一聲,起身跟了上去。
“怎麼啦?魏副科長現在好可怕呀,一想到我還得和他在同一個辦公室相處,我就覺得窒息。”
薑榆讓她坐下。
“薑浩處的對象,你了解多少?”
話題轉得太快,蔡曉樂腦子沒轉過彎來。
她頓了頓,問道:“你剛才還興致缺缺的樣子。”
“剛才是剛才,現在開始好奇了。”
蔡曉樂搜尋了一下腦海中的信息,搖了搖頭。
“我認識,但不是很熟。她叫熊水華,也是麵粉廠包裝車間的。”
薑榆繼續問道:“性格怎麼樣?”
“很文靜,她是家裡的小女兒,上麵有三個哥哥,薑浩如果真的對她做了什麼,她上麵三個哥哥肯定不會放過他!”
更多的,蔡曉樂就不了解了。
“但是據我所了解的熊水華,我覺得她做不出誣陷薑浩的事。”
她想,所有認識熊水華的人,都會對這件事深信不疑。
薑榆點點頭,“我不是懷疑她。”
畢竟薑浩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懷疑的是魏楠。
下午到點收工,薑榆沒有多停留,直接走出了辦公室。
她沒回家,而是去保衛科找賀庭嶽。
“小七不是偵察兵出身嗎,讓他幫我查個人唄。”
賀庭嶽揚眉,“誰?”
“薑浩的對象,熊水華。”
賀庭嶽對薑浩的事略有耳聞,但他從不輕易置喙,除非人證物證俱全,給薑浩判了刑。
“你懷疑薑浩是被冤枉的?”
薑榆搖搖頭,“我是懷疑這件事,但薑浩冤不冤枉,我也不知道。主要是今兒魏楠在我麵前提了一嘴,我總覺得和他有關。”
薑榆向來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覺得有問題,有九成的機率不會出錯。
“行,我去找小七。”
小七因為傷了一隻耳朵,自退役之後,再也沒有接觸偵察兵相關的工作。
他本身覺得自卑,加上耳朵的問題,沒人覺得他能勝任。
薑榆是頭一個在他耳朵受傷之後,還覺得他能行的人。
“嶽哥,可是我……”
薑榆信他,他都不信自己。
“你嫂子好不容易開口求你一件事,你不會想拒絕吧?”
賀庭嶽那明晃晃譴責的眼神,就好似在說:原來你是這種人!
方桐拍拍他的肩膀,“小七,有我們幾個,你怕什麼?”
薑榆給出的任務難度,和部隊裡做的根本不是一個等級。
這一回,他們要麵對的是毫無反偵察能力的普通群眾,難度等級直線下降。
要是一個熊水華都搞不定,那麼方桐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再跟著賀庭嶽混了。
有方桐這句話,小七受到了鼓舞,充滿信心點了下頭。
“保證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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