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榆神情蔫蔫,縮在徐麗華的懷中,捂著額頭的手已經被鮮血染就,瞧著可憐極了。
她眼睫低垂,掩住了眼底的冷意。
在段老爺子追著蔣成懷打的時候,她鬆開手,露出了受傷的額角。
薑榆半張臉都藏在血跡之下,朝著家門口爬過去,延伸出一條長長的血跡,看著可怖至極。
“薑榆……”徐麗華看得心顫,頭一回見識到了薑榆有多狠。
對彆人狠,對自己也狠。
“我先送你去醫院,你這傷得處理,不然會留疤的!”
“我不去!”薑榆毫不猶豫拒絕。
她神色萎靡,宛若奄奄一息,卻依舊固執地坐在門口。
“我說了,你們想進去搜我的家,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蔣成懷心底慘淡一片,完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莫過於此。
此刻追究他究竟有沒有傷害薑榆根本沒有意義,薑榆現在這模樣,哪怕不是他做的,他都成了罪人。
大院裡裡外外堵著許多人,看著這一幕,對蔣成懷露出了譴責的眼神。
“家屬院什麼時候成了你們為非作歹的地方,這樣欺負人,也不怕遭報應!”
“就他家裡的那些醜事,有幾個人不知道,這種人你還指望他有良心?”
“惡人自有天收,我等著看他們天打雷劈!”
“把人一個小媳婦兒逼成這樣,不就是欺負她男人不在家。”
“卑鄙小人,我呸!”
蔣成懷心底絕望,進退不得。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不是他想罷手就能罷手的。
就在這時,外麵來了人。
“讓一讓!讓一讓!你們都堵在這裡做什麼?”
大家都爭搶著看熱鬨,誰都不想讓。
可瞧見來人穿著公安製服,誰還敢往前湊,自發讓出一條道來。
“公安同誌,你們來的正好,都快鬨出人命了!”
“二廠的蔣副科長帶著人抄家,傷了賀科長的媳婦兒!”
“滿地都是血,這哪裡是傷,這簡直就是要殺人!”
林城暉聽到薑榆的名字,臉色大變,腳步快了一些。
好不容易撥開人群,第一時間看見的便是地上的一攤血跡,觸目驚心。
“嫂子!”
林城暉目眥儘裂,三步並做兩步跑過去,扶起了薑榆。
薑榆反手扣住他的胳膊,極為克製地給他遞去一個眼神。
他渾身一緊,看著她臉上的血跡,心都揪了起來。
“我先送你去醫院!”
“不去!我要是走了,蔣成懷轉頭就能把我家抄了!賀庭嶽不在家,我總不能這麼沒用,連家都守不住。”
蔣成懷緊緊閉上眼,思索著破解之法。
薑榆每一句話,在外人眼裡看來,都淒慘無比,實則每一句都在給他挖坑。
說薑榆不是故意的,他可不信!
終究還是他小瞧了薑榆!
林城暉緊緊咬著牙,臉色鐵青。
“你要是出了事,我怎麼和嶽哥交代,怎麼和雲珊交代!先去醫院吧!”
薑榆固執地仰起頭,未乾涸的血順著臉龐滑落。
“我不去,我就在這裡!”
和林城暉一道過來的領導麵色凝重,跟著勸道:“薑同誌,你先和暉子去醫院,這邊我給你看著!我是北城市公安局的副局長姚鴻明,這是我的工作證明。我以人格向你保證,沒人敢動你的家。”
薑榆彆開臉,隻固執地說著一句話:“我不去!”
徐麗華氣急敗壞跺著腳,“你都流了多少血了,再不去醫院,血都要流光了!”
姚鴻明對她的固執同樣感到無奈,要不是今兒讓他遇見這一出,說不準真會鬨出人命。
“暉子,開著車去人民醫院找外科張主任,讓他過來一趟,就說是我找,給薑同誌包紮傷口。”
林城暉猶豫了,他不放心。
這可把姚鴻明給氣笑了。
“我在這裡你都信不過?”
林城暉看了一眼蔣成懷,“他趁著嶽哥不在,把我嫂子逼到這份上,不能讓他走!”
姚鴻明和他承諾:“再說一遍,我用我的人格跟你擔保,有我在這裡,沒人敢傷害薑榆同誌!”
說罷,他抖開手裡的錦旗。
“薑榆同誌協助公安破了一樁大案,是有功之人!你們為難她,就是和我們公安局過不去!今天這事,我們會找國棉廠的領導好好談談。什麼時候國棉廠由蔣副科長當家做主!你仗著誰的勢,行誰的命令,都得好好查查!”
蔣副科長心底絕望,要不是靠著一股勁兒撐著,他現在已經跌坐在地上。
他指著薑婷,目眥欲裂。
“是她!是他們!我是接到他們舉報,才過來搜的,我是按章辦事,符合規定!”
姚鴻明冷嗤,“老子最看不慣你這種虛張聲勢的狗腿子!幾年前狐假虎威慣了,以為現在還和之前一樣,看中了什麼東西,就能不管不顧上門抄家?”
蔣成懷啞口無言,對上姚鴻明,全然沒有方才言辭振振的樣子。
林城暉動作很快,帶著醫生過來,給薑榆包紮傷口。
張主任一聽是磕傷,不著痕跡愣了下,神色很快恢複如常。
給薑榆簡單包紮好,他才說道:“傷口有些嚴重,出血量太大,怕是會有腦震蕩,得去醫院做個檢查。”
“哎喲,竟然還傷了腦子,這可怎麼是好!”如果眼神能殺人,蔣成懷現在已經被徐麗華的眼刀子切片了。
“主要是出血太多,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張主任道。
薑榆依舊靠在門口,“我不走,我前腳走了,後腳家被人抄了,那我受的傷算什麼,豈不是成了一場笑話。”
姚鴻明就沒見過這麼固執的,又氣又急。
“暉子,你去把國棉廠的廠長喊過來!我倒要看看,今天這事要怎麼處理!”
蔣成懷能屈能伸,連忙示弱:“姚副局,我不搜了還不成嗎?今天這事,我沒想過鬨成這樣,是薑榆性子太烈。”
他真沒怎麼用力,誰知道就把人磕成這樣。
要不是薑榆出了這麼多血,他都以為薑榆是想訛人。
林城暉哼了聲,“你欺負人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事情會鬨成這樣?把人逼成這樣,一句你不搜了,就以為可以大事化小嗎?”
蔣成懷這輩子沒有這麼憋屈過,脖子上的青筋蜿蜒而上,憋得臉色發青。
“你想怎麼樣?”
林城暉沉著臉,“等鄭廠長過來,你自然知道我們想怎麼樣。”
蔣成懷怒極發笑,乾脆不出聲,破罐子破摔。
他是按章辦事,頂多就是誤傷薑榆。
有本事去薑榆屋裡搜,他就不信搜不出什麼東西!
沒道理因為她受傷,就免去她私藏資本家物件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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