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沃索倫的手指指向了烏索然和阿卡迪紮。
「你要做什麼?」
涅芙瑞塔緊張地站了起來,這樣的舉動讓沃索倫那乾枯的皮膚都似乎活過來一樣抽動了。
蒼白的乾枯眼珠鄙夷地看著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一邊靠近阿卡迪紮,一邊道。
「相比於阿斯崔的血紅胡狼軍團,誇塔的雪花石軍團,萊巴拉斯的琺克斯軍團,萊彌亞的烏***特是阿薩芙的化身,它們的力量如同沙漠裡的毒蛇,不可能正麵抗衡那個惡魔。」
「所以,以死靈法術強行控製它們,起不到任何效果。」
「神靈是高傲的,在烏***特之中的靈魂,隻會是當年最為英勇的戰士,所以,我要保留他們的靈智,喚醒他們,並用死靈術強化他們。」
「至於,怎麼讓他們心甘情願的上戰場,就看你們的了。」
老吸血鬼拉著阿卡迪紮,蒼白的雙眼卻看向了在天花板上飛行的烏索然,道。
「烏索然,拿出你那誰能都變成熟人的本事。或者,讓未來的喀穆裡國王號召他們,應該也可以。」
烏索然堅決地將翅膀下的風吹向沃索倫,頭也不回地向外飛去。
「我做不到,如果要讓那些人聽令的話,你還是讓阿卡迪紮去吧。」
老吸血鬼的爪子微伸,遞到王子的身前,那少量的灰色皮肉下,阿卡迪紮都能看清他的骨架。
「王子,看來隻能我們同行了。」
阿卡迪紮左手按在自己的鐮型劍上,也不說話,翻身搶先坐到了死靈巨鳥的背上。
隨著又是一身輕響,沃索倫同樣落在了巨鳥之上。
隨著死亡之風鏈接著吸血鬼與構造體,空中拉出一道音爆,幾乎將阿卡迪紮的耳朵震聾,待到他反應過來之時,隻見到一圈紫色的薄膜包裹在他的身上,將他牢牢按在了構造體之上。
而在他的身前,是大明河的彼岸,大量的金字塔出現在眼前,那是萊彌亞曆代先王的墳墓。
在沃索倫的操控下,他們很快就在很遠的外圍落了地。
法術的準備,並不需要在金字塔之中進行,但沃索倫並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隔著這麼遠降落。
諸王對於自己死後的安寧受到塵世打擾的可能非常在意,所以,所有的陵墓之中,都留下了葬儀教派按照諸王身前的要求而設置的詛咒。
沃索倫當然不會蠢到直接進入金字塔,詛咒這種東西,在巫師之中,是相當難防的,這種與地緣綁定的詛咒尤其如此。
金字塔外麵,死亡之風大批量的沉澱在地上,沃索倫點點頭,這倒是省了很多尋找魔法能源的功夫。
蒼白的乾枯雙眼看向了天空,遠處出現了幾個黑影,肉翅與死亡之風構成的構造體,並不慢將沃索倫想要的東西送到了墓穴之中。…
上麵是十個黑袍人以及一大堆被骨頭束縛在死靈鳥背上的箱子。
沃索然簡單抬了抬爪子,那些將麵容隱藏在黑袍之下地學徒,就立刻抬著死靈巨鳥身上的箱子,遞到了老吸血鬼的身前。
打開以後,阿卡迪紮驚訝地發現,裡麵竟然是幾層分為一段段的,似乎像是弧形的石板。
「這是什麼?」
王子不解地問到。
老吸血鬼的爪子撫在了上麵,紫色與藍色交錯的符文變得越發閃耀。
「預製符文板,可以根據法陣的需要拚接,幾分鐘的時間,就可以搭建一套成熟的法陣,雖然會導致一些施法細節上的問題。」
「但是,如果要完美刻畫下喚醒烏***特的
儀式符文,至少需要十五個小時的時間,那頭惡魔早就把涅芙瑞塔的玩具宮殿給拆了,說不定還會把整個萊彌亞拆了。」
「所以,隻能冒險使用這個了。」
說著,沃索倫憑空在羊皮紙上以死亡之風的腐蝕力刻畫出一道複雜的圓環,數百個符文的圖案同時出現在了圓環之中。
這些符文並沒有法力供應,也沒有內在的法術支點,隻是作為參考圖,真正的施工,還是要這十幾個學生來完成。
輕輕地一揮爪,沃索倫掏出一些微小的殘破路徑石,看似隨意地灑落在地上。
紫色地薄霧從沙漠之中湧出,進入沃索倫的身體,這讓他感覺自己的魔力漸漸充盈了起來。
於此同時,在他的身側,學徒開始按照他們的導師發放的圖紙,拚裝那些符文,並用自己的雙手,刻畫那些連接點之間空缺的部分。
這是數百年來,已經成熟的一套體係,在最開始的很多時候,沃索倫都覺得自己更像是一個監工,而不是正統的巫師。
再後來,他就已經習慣了。
看著透露出一股理性的氣息的老吸血鬼,阿卡迪紮挑了挑眉頭、
嘴裡的針狀牙齒,長長的尖利門牙***在外的形象,讓他又移開了目光。
這時候,眼睛緊盯著地麵上的符文圓環施工情況的沃索倫開了口。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王子,我是個醜陋的怪物,我本該嗜血,對吧。」
「那的確是我,這麼多年,已經有近千條靈魂在我的手中,你作為滿是榮譽與犧牲的王子,絕不可能認同我的行事方式,正如同,我不認同你的。」
說著,紫色的霧氣在他的身前開始崩解,很快變成一團黑色的粘稠液體,溜進他的嘴裡,纏繞在一眾牙齒之間。
張開已經充滿了阿卡迪紮看不見的黑色的牙齒,沃索倫帶著幾分理所當然地道。
「我要求大規模恢複奴隸製,因為我需要足夠的奴隸作為材料以及食物。」
「而你不會喜歡這種做法,因為對你來說,每個人都是寶貴的,如果實行那樣的政策,對你的統治不利。」…
「但其實,這些矛盾是可以處理好的。」
紫色的霧氣與黑色的粘液都越來越多,但是……
沃索倫皺起了眉頭。
即使是法力源如此充足的地方,他凝聚的法力,卻仍然不到那個所謂叫做工程術士的鼠怪的十分之一。
施法水平爛成那個樣子,到底是怎麼弄到更多的魔法能量的?
一邊繼續抬爪,利用自己乾枯的身體,吸收著那越發密集的的死亡之風與達爾能量,老吸血鬼一邊繼續開口道。
「人類不過是一種愚蠢的動物,我們捧起一批人,壓住另外一批人,就可以獲得捧起那批人的感激涕零,他們也不會在意另外一批人被怎麼樣了。」
說著,他停頓了一下。
這套理論不僅僅是他對於人類這個物種觀察的結果,他還實踐過。
蒼白的眼珠子轉動到了阿卡迪紮的方向,黑白雙色的眼眸對視著,沃索倫開口道。
「比如,如果萊彌亞人作為公民,而沙漠上到處都有的部落民,我們時刻征伐這些雜草一般的部落,作為奴隸源,那麼,萊彌亞人就會服從我們。」
「當然,我是認為,萊彌亞人是當不起公民的重任的。他們遇到戰爭,並不是足夠優秀的士兵。也許你的故鄉,阿斯崔更加合適。」
說完,沃索倫摸了摸自己乾枯的手背。
他的這些話也不是空穴來風,在碼頭上,在城門口,他見過許多脫離自己崗位的士兵。
得益於黎明之城
的富庶,這裡的人們總是沉靜在酒精,香料,以及世界各地的奇珍異寶之中。
吃著涅芙瑞塔的工資,並且可能可以世襲軍職的士兵們,比起戰鬥,卻更關心自己的小命。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阿卡迪紮能在白天指揮這種士兵與惡魔戰鬥,但是,那是阿卡迪紮的個人能力,如果換成阿卡迪紮的父王手下的阿斯崔士兵,沃索倫相信,阿卡迪紮的表現會更好。
「尼赫喀拉所有人的忠誠當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奴隸製的複興,會導致一係列問題,引發多重危機。」
阿卡迪紮堅決地回應了這個問題。
儘管他的確和涅芙瑞塔發生了一些不尋常地事情,但這不意味著,他會接受吸血鬼的這些,既無榮譽,也無犧牲,完全是功利主義的想法。
沃索倫也來勁了,一邊繼續導入法力,一邊質問道。
「那這一次的危機嚴重不嚴重呢?」
「一個鼠怪,一群惡魔,讓尼赫喀拉東南角,最富有,秘密最多,留下了最多納加什秘密的黎明之城,萊彌亞,變得像現在一樣焦頭爛額。」
「聽那個鼠怪的意思,像是他們這樣的東西,還有很多,而果真如此的話,我們隻是躺在幸運之上等待自己的滅亡。」
「聖約已毀,真正的烏***特,神賜神力的勇士,將再也不能出現,隻有神廟之中,用秘法製作的,石頭製成的構造體!」…
說著說著,沃索倫的情緒激動地道。
自四百年前,納加什毀掉了尼赫喀拉人和諸神的聯係以後,尼赫喀拉的超凡戰力就每況愈下。
個人的勇武,竟然開始不如謀略了,這就是尼赫喀拉人墮落的最有力的證據。
「尼赫喀拉需要納加什的魔法,不管它如何褻瀆。你要打敗你的敵人,你就必須先了解你的敵人,我想,賈裡巴那頭老驢應該教過這些事情。」
說完這一切,他卻是得到了王子的有些哀傷的眼神,老吸血鬼恨不能將自己的尖牙放在王子的脖子上,讓他清醒清醒。
「賈裡巴?」
王子當然還記得他的老師,在他二十歲意氣風發的時候,他的老師就已經很老了。
現在,他已經變成了一堆屍骨。
「是啊,戰爭的天才,至少在尼赫喀拉的這些,屬於凡人的戰爭裡,他是被這麼認為的。」
沃索倫停止了吸收那些已經在第二視覺下,將他的亡靈身體死死包裹的能量,越發靠近王子。
「我個人不認為你的老師,可以對超凡的力量,做出些什麼,至少初戰不能。也許他經曆了今天的事情以後,他就會主動把自己變成我這個樣子。」
「但無論如何,他已經死了。」
正說著,另一頭死靈飛鳥飛奔著從天上落了下來,在它的身後,跟著搭載著一個巨大的馬車,將一撥乾淨,一波肮臟的兩撥人送到了沃索倫的身前。
「這些人,都帶過來了,萊彌亞陰溝裡的老鼠,很多時候,你都可以從他們的嘴裡得到情報。所以,我隻是抓了這些沒什麼用的人。」
沃索倫指著其中一部分穿著相對體麵的健壯男性,而後又指向了那些穿得臟兮兮的,身體上卻沒有明顯瘦弱的人群。
「另一部分,是貧民窟裡的窮鬼,他們減少的話,萊彌亞還可以減輕治理壓力,這麼想想,你是不是就可以相對心安理得了?」
「我一向支持提供食物,甚至一部分更多的財政支出,把這些窮鬼養得健壯一些的政策。」
「不然,這個時候,材料過於瘦弱,靈魂不夠強壯,就該困擾我了。」
「但他們的確因為我的需求,受了我半輩子的恩惠。」
「你這是詭辯。」
阿卡迪紮無力的試圖說些什麼,但最終是沉默了。
沃索倫搖搖頭,不再看向這個欺騙自己的家夥,抬起爪來,學徒們剛剛完全拚好的圓環亮了起來。
「我得執行喚醒儀式了,這些政治方麵的問題,我們還是下次再聊。不過,最後提一句,你都知道這麼多了,也和涅芙瑞塔和解了。直接讓她做上喀穆裡的王後,我們也輕鬆一些。」
「我之前還真沒想到,她幻想成為你的妻子,還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不過,這樣看,她應該很快就要放你去即位了,你也能和你的親人團聚,多好。」
「閉嘴吧,你不是要啟動儀式嗎?」
阿卡迪紮罵道,握著鐮型劍,坐在了沙礫之中。
這時候,沃索倫的嘴裡才慢慢念起了咒語。
最初是一些阿卡迪紮聽不懂的詞彙,過了幾分鐘,它們才背換成了尼赫喀拉語。
「阿薩芙的勇士,以聖靈之血為契,我呼喚你。藍色角蝰之力的掌控者,以神靈使者的鱗片為信,我呼喚你。」
「醒來,阿薩芙的神使,角蝰軍團的勇士,受到神靈賜福的靈魂,醒來吧。」
沃索倫乾枯地聲帶發出地不似人聲,反倒像是破損的風箱一般的聲音,沙啞地呼喚著眼前的一排石像。
如果不是地上的法陣中的符文還在發亮,阿卡迪紮都不敢相信,這是一個所謂的召喚法陣。
@。
物亡而道何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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