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宗辭看著她蒼白乾裂的嘴唇,拿了水杯送到她嘴邊。
周稚京沒有力氣,但氣性很大。她說不出來話,就把臉轉開,不接受他的關心。
陳宗辭又送過去,她就把嘴巴閉緊。
就這樣僵持了一會,陳宗辭突然輕笑了一聲。
他這一笑,引來了周稚京的白眼,她費力的抬起手,把水杯推開。
她一動,身上的疼痛加劇,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臉色更是蒼白如紙。
陳宗辭無聲的歎氣,握住她的手腕,說:“我錯了好嗎?我應該提前跟你講明白。”
周稚京心裡氣歸氣,但也不想聽他道歉,他也沒做錯什麼,他隻是想要確保她的安全。
主要還是他做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於危險。
這不亞於是去送死,他怎麼敢呢?
就算有周密的計劃,但這裡可是他們的大本營,不是沒有失敗的可能。
陳宗辭:“疼不疼?”
周稚京看著他溫情的雙眸,心裡那口氣一下就泄了,痛感就成倍成倍的襲上來,持續的疼痛牽扯她的神經,挺讓人受不了的。
她無力的靠在床上,讓陳宗辭給她喂了水。
看著她小口喝水,溫順的樣子,陳宗辭心裡仿佛燒著一團小火,持續不斷的。
讓他心房的每一個角落,都變得炙熱。
她出現的那一刻,帶給他的震撼,到現在都無法徹底的平複下來。
你想保護我的時候,我也想要保護你,這就是所謂的雙向奔赴吧。力儘所能,不管前方有多危險,也還是奮不顧身的衝上去。
“你就一點都不怕?”陳宗辭問。
怎麼可能一點都不怕呢?隻不過那個時候,她已經把自己給忘了。
記憶回到她躲在黑暗裡,準備跟那男人魚死網破的時候。
男人的信息提示,讓一觸即發的戰火停止。
他身上亮起了光。
這對周稚京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借著這一點光線,這樣近的距離,她是可以做到一擊將他打死。
但她也不急於一時,準備等他通完這個電話。
然後,她就聽到他們要把她活捉回去的消息,想用她去跟陳宗辭做交換。
等對方切斷通訊的瞬間,周稚京毫不猶豫的一槍擊中對方的頭。
她隻有趁著對方分散注意力的時候,一擊斃命,要不然的話,她沒有任何勝算。這種人,但凡留有一口氣,周稚京都沒有半點勝算。
槍響過後,就是一片寂靜。
周稚京握著槍的手,止不住的發顫,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耳邊是長長的嗡鳴聲。
她強迫自己立刻平靜下來。
這時,黑暗的空間裡,又有稀稀疏疏的聲音響起,她再次舉起槍。
緊跟著,她就聽到許閔的聲音,急切又擔憂的喊她的名字。
“你還在嗎?”
周稚京聲音發顫的回應,“在……”
燈光亮起的瞬間,周稚京仍睜著眼睛,光線刺目,眼淚無意識的落下來。
許閔一下子沒找到她,隻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男人。他把人反轉過來,人已經死透。
周稚京這會爬出來,一下抓住他的胳膊,啞著嗓子說:“陳宗辭在哪裡?”
她抬著臉,白色的光線將她的臉照的毫無血色,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他,宛如一隻女鬼。
眼神仿佛要來索命。
許閔避開了她的問題,“你沒事吧?”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許閔仍然避談,說:“他們留下的人不多,碼頭那邊的船已經過來,我先送你上去。”
周稚京哼笑了一下,“你覺得我會走嗎?”
許閔:“隻有你安全,我們才可以放手一搏,你明白嗎?等你回到海荊市,我相信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擺平,最後會由你掌管整個陳家。陳宗辭也會回去的。”
周稚京深吸一口氣,“所有,隻有我一個人是被蒙在鼓裡。在我的計劃之上,你們有更危險更大的計劃,是嗎?”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護送你出去。”
周稚京一下子躲開他的手,不再管他,轉而去翻旁邊的屍體,從男人身上翻出一些通訊設備,又開始扒他的衣服。
這男人的身材不算魁梧,偏矮小那種。
這時,他身上的對講器發出聲響,似乎是在叫他。
這人應該是這個小隊的隊長。
許閔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現在時間緊迫,他得完成他的任務,也不管她願不願意,一把將她拽起。
然,周稚京卻一下將槍口對準了自己,說:“你就那麼確定,我上那艘船,就能夠平安的回到海荊市?”
“他們原本連我都要滅口的,但現在改變了主意,要把我活捉回去,那就說明陳宗辭那邊的行動算是成功的。既然成功,為什麼要讓我走?我應該跟著你一起過去。”
許閔心知任務的危險性,按照她所說的,隻能說是初步成功。
還會變數的。
“所以你就更加的關鍵,你必須要走。一旦被他們抓到,一切就功虧於潰。”
周稚京反駁,“所以我更應該待在陳宗辭的身邊,我不在他身邊,才會有可能隨時被他們的人帶走。”
這時,男人的通訊器又滴滴作響。
信息應該是總部那邊來的,召集所有小隊,計劃如何從陳宗辭手裡將老安的兒子救回。
從他們發出的消息來看,陳宗辭他們還在b社內部。
周稚京看了一眼旁邊的屍體,說:“我們的人還有幾個?”
他們這個小隊總共八個人,眼下應該死了三個。
周稚京將手上的設備遞給許閔:“你看一下怎麼用,利用他的身份,把其他人召集,隻留一個活口,其他幾個有我們的人全部頂替。我們換上他們的衣服參與到他們的救援裡。”
許閔:“你先走。剩下的,我回去做。”
“我要去。”周稚京一字一句的強調,不容置喙。
她說著,就開始脫身上的衣服。
許閔麵對她的堅持,不知道該說什麼,見她一下拉開衣服,忙彆開頭,低低的咳嗽了兩聲,他身上受了傷,“你知道我們要去的地方有多危險嗎?”
周稚京沒接話,也不想接這個話,左不過是要勸說他。
許閔自顧自的說:“其實原本也是可以用弗森家族那邊的勢力的,但他打算脫離組織,所以這件事他沒想用家族的勢力。在美國那幾天,他跟弗森家主見了一麵,必然是談了這件事。”
“弗森家族要進去不容易,想出來更是難上加難。這其實才是他會在美國那麼輕易遭遇危險,最大的一個原因。弗森家族沒想要放人。”
“他們安排人來救,也不過是想讓陳宗辭明白一點,他能活著,能有今天,依靠的是誰。”許閔這算是透底了,是在告訴周稚京,他們的勝算沒有很高。
與此同時,周稚京翻到了衣服口袋裡的唐卡。
她給陳宗辭的唐卡。
她定定的看了很久,配合著許閔的話。
這就是一場以命換命的計劃,陳宗辭要拚儘所有,在這裡替她掃除所有的障礙,包括海荊市那邊的人。
送她曾經最想要的生活。
許閔說:“你肚子裡有他的孩子,那是生命的延續。”
:..cc
..cc。..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