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七。
鳳陽城外的軍營裡，副將乙邦才向劉肇基彙報：“啟稟大人，城中還是沒有動靜。末將以為他們不會投降，不如強攻。”
“不，”劉肇基搖頭：“大部分火炮都在定王殿下那邊，沒有火炮相助，強行攻城隻會徒增我軍傷亡。”
乙邦才勸道：“繼續拖下去恐怕”
“不急，”劉肇基閉著眼睛問：“圍城幾日了？”
乙邦才回答：“已有半個月。”
劉肇基睜開眼睛：“從時間上看已經差不多了，傳令在城南放開一條缺口，由之前的四麵包圍改為圍三闕一。”
“是。”傳令官迅速跑出去傳達軍令。
副將乙邦才上前詢問：“大人為何現在才圍三闕一？”
劉肇基微微笑道：“隻有絕望過的人才會珍惜突然出現的機會。”
鳳陽城中。
馬士英正在琢磨如何把樹皮煮的更好吃一些。
馬士英即將麵臨斷糧的局麵。
由於撤退的太倉促，導致他沒有時間提前在鳳陽囤積糧草。
退到鳳陽後，軍中本就不多的存糧很快耗儘。
城中百姓的存糧也不多，征集了一些後也所剩無幾。
為了填飽肚子，馬士英開始琢磨煮樹皮吃。
煮了半天，馬士英放棄了這個想法。
太難吃了。
如果讓當兵的吃樹皮，他相信不用朱國弼攻城。
下麵的士兵會把他捆起來，主動送到劉肇基麵前。
“來人，”馬士英朝外麵喊道：“把這口鍋和樹皮一起扔了。”
話音剛落，一名親兵從外麵跑進來喊道：“大人，城外有情況。”
馬士英嘴角抖了抖：“什麼情況？”
“城東、城西和城北的賊軍一動不動，而城南的賊軍正在撤退，似乎要給咱們留出一條路逃跑。”
馬士英不信，立刻帶人爬上城牆查看。
仔細一看，果然如此。
馬士英明知道這是圍三闕一的陽謀。
可他根本沒得選，隻能硬著頭皮上。
為了能順利逃跑，他打算在夜間出逃。
當天深夜，馬士英帶著一幫親信騎乘戰馬悄悄出城。
瞅準方向後開始狂奔。
他們很快被劉肇基發現。
馬士英在前麵跑，劉肇基在後麵追。
如果是白天，馬士英根本逃不掉。
但是在黑夜的幫助下，馬士英竟然成功甩掉了劉肇基的追兵。
次日天明。
為了不把戰馬活活跑死，馬士英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剛停下不久，後麵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馬士英拽過戰馬打算繼續逃跑。
可戰馬就是不走。
他奮力揮舞馬鞭，戰馬還是不走。
僵持間，馬蹄聲由遠及近。
看清對方的旗幟後，馬士英無力的扔下韁繩和馬鞭，坐在地上低頭歎息。
那些人是劉肇基的騎兵。
他們一人三馬，瞪著通紅的雙眼圍了上來。
馬士英前腳剛出城，城中的士兵便出城向劉肇基投降，並告知馬士英已經逃走。
劉肇基大怒，命所有騎兵全部出營追擊。
在人海戰術的幫助下，他們終於找到了馬士英。
馬士英身邊的親兵見大勢已去，紛紛扔下武器投降。
馬士英又被抓回來鳳陽。
看著劉肇基凶神惡煞般的樣子，馬士英嘴硬道：“要殺便殺，我沒什麼好說的。”
“嗬嗬，”劉肇基冷哼一聲：“有時候說與不說可由不得你。”
馬士英頓時慌了神，他聲音顫抖：“你你要乾什麼？”
劉肇基拍了拍馬士英的肩膀：“彆怕，隻是將你押送京師而已，到了京師自會明白。”
馬士英驚恐的哀求道：“你你還是殺了我吧，我不能去京師。”
劉肇基懶得和他廢話，安排人手將馬士英押送京師。
隨著馬士英被抓。
西路勤王軍死的死，降的降。
可以說是全軍覆沒。
簡單休整半天後，劉肇基率兵南下準備進攻南京。
十二月初一，劉肇基與朱慈炯會合。
大軍開始渡江。
第一批部隊剛剛登船還離岸，上遊的江麵上忽然鼓聲大作。
緊接著無數船隻從上遊駛來，在長江南岸靠岸。
船上的士兵們不等船隻停穩，便爭前恐後的棄船登岸，排列陣型。
朱慈炯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不等他開口詢問，一艘哨船返回岸邊彙報：“啟稟殿下，剛才那支兵馬是從四川來的秦翼明和馬萬年，他們說是奉陛下的中旨來南京平叛。此時已經登岸列陣，準備攻城。”
朱慈炯問：“朱國弼的兵馬呢？”
“一觸即潰，正在退向南京。”
朱慈炯不再猶豫，拔出腰刀指向天空：“傳令各部，全軍出擊！”
轟！
號炮聲響起，長江北岸的士兵開始渡江。
數不清的漁船商船湧入江麵，衝向南岸。
此時朱國弼已經退到城外。
他自知毫無勝算，這麼做隻是為了拖延時間。
聽聞朱慈炯大軍正在渡江，朱國弼頓時有些急了。
他問劉孔昭：“怎麼樣了？”
劉孔昭反問：“什麼怎麼樣？”
“請太子南遷的事。”
劉孔昭搖頭：“太子說他身體有恙，不便遠行。”
朱國弼更加焦急：“他要是不走，咱們走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朱慈烺是這場戰爭的關鍵人物。
有他在。
清君側的出兵理由才能站住腳，才能獲得百姓支持。
朱國弼不想就此一蹶不振。
所以，他必須要帶著朱慈烺一起走。
劉孔昭沉著臉反問：“太子不想走，總不能逼著他走吧？”
這句話提醒了朱國弼。
他眯起雙眼，咬著牙說道：“也不行不行！”
劉孔昭站起身問：“你想乾什麼？”
朱國弼冷笑一聲：“我要親自去請太子，他若是還不走，我就來硬的！”
劉孔昭倒吸一口涼氣：“這恐怕”
“事已至此，沒什麼好怕的。”
劉孔昭右手握拳：“既然這樣，那你趕快進城請太子南遷，我帶人抵擋城外的賊軍。太子出城後立刻給我消息，我跟在你身後一起撤退。”
朱國弼大喜：“有勞劉兄了。”
劉孔昭回答：“時間緊迫，朱兄就彆客氣了。”
“好，我這就走！”朱國弼雙手抱拳，快步來到帳篷外麵。
他翻身上馬的時候，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而帳篷裡的劉孔昭，臉上也浮現出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