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啊?”施琅大驚,“大人此言何意?”
鄭芝龍把家丁聽到的消息儘數告知施琅後囑咐道:“顧炎武和成功說話時提到了走私二字,你好好查查有無走漏消息。”
“沒有的話最好,有的話馬上查漏補缺!”
“末將明白!”施琅重重點頭,心裡清楚查漏補缺的意思是殺人。
“大人。”施琅開始彙報另一件事,“建奴通過朝鮮那邊新運來一船山貨,有野山參,鹿茸和皮草。想要換取等價的糧食,火藥,香皂,煙,甲胄以及...”
“以及什麼?”鄭芝龍來了精神。
他之所以願意和建奴做生意,主要是掙錢。
尤其是野山參。
在萬曆年間,遼東野山參的價格就高達每斤十五兩銀子。
到了崇禎年間,價格直接飆升到六十兩一斤。
而建奴給他的價格隻有每斤四十兩。
他一倒手每斤就能掙二十兩銀子。
鹿茸皮草就更不用說了,在大明朝都是搶手貨。
“以及...不用火繩的魯密銃。”施琅回答。
“這個東西不好搞啊...”鄭芝龍開始發愁,“據我所知,裝備了不用火繩的魯密銃的部隊隻有三個。一個是京師三大營,一個是京師勇衛營,還有一個就是平遼大軍的某些部隊。”
“建奴要的不多且出價很高,願意以每支三十兩的價格購買一百支。”
“跟建奴的人說,如果他們願意出價五十兩一支,我可以想辦法試試。如果出不到五十兩,免談。”
“末將明白。”施琅轉身就要走。
“等等,和建奴通商的事要繼續瞞著成功。”鄭芝龍有些不放心地囑咐道:“成功愛鑽牛角尖,未來一段時間他必然會查走私的事。所以近期凡是走私的貨物都不要出港,等成功去南直隸給商船護航時再說。”
“末將領命。”施福和施琅一起離開。
鄭成功確實如鄭芝龍所料,開始調查走私一事。
不過他並沒有按照常規辦法調查。
常規方法是先找到舉報人,然後讓他指認其他人。
再用各種辦法取得所有人的口供。
最後對比口供,找到線索或者破綻。
他爹鄭芝龍在泉州當地權勢通天。
無論他找到了什麼線索,第二天線索都會中斷。
證人也會改變口供甚至消失不見。
所以他的辦法是找物證!
物證是鐵證。
俗話說鐵證如山,隻要被他找到物證,所有的遮掩都會失去作用。
“傳令各部,把所有戰船都集中到月港外麵進行操練!”鄭成功來到大營,對著麾下所有將領下令。
軍令如山,誰都不敢違抗。
於是乎,百餘艘大大小小的戰船齊聚月港外。
名義上是操練,實則是檢查過往商船的貨物。
尤其是出港的商船。
一連檢查了半個多月,鄭成功沒找到任何與軍需有關的物資。
隨著上海港又有一批商船出海,鄭成功不得不離開月港前去上海港護航。
他走之後,月港的走私繼續像之前一樣泛濫。
泉州府通判顧炎武好像對此並不關心。
他每天除了日常公務外,就是讓差役押著犯罪的黑番去田間地頭乾農活。
差役們監督黑番乾活,顧炎武則拿著紙筆坐在遠處寫字。
他自知位卑權輕無力改變現狀,隻能接受被時代洪流推著向前走的命運。
唯一能做的是按照崇禎的囑咐,把心中的想法全都記錄在紙上。
在皮鞭聲和goork聲中,他寫下了無數文字。
遠在千裡之外的崇禎雖然沒有掌握鄭芝龍走私的具體情況,但是已經通過各種渠道確定了他走私的事實。
尤其是和建奴通商的事實。
放下手中的密函,崇禎一臉的平靜。
鄭芝龍這種行為等同於賣國。
可問題是...賣國的隻有鄭芝龍一個人嗎?
當然不是。
紙是包不住火的。
鄭芝龍走私這件事做的再謹慎,也會在走漏消息。
他在福建權力再大,當地也有和他不對付的官員。
可問題是,那些官員為什麼沒向朝廷彙報?
怕被打擊報複?
要知道明代是有密疏製度的。
欽天監,內閣和所有負責監察的官員可以寫將奏疏密封起來,通過通政司送到皇帝麵前。
隻要使用密疏上奏,根本不會有泄密的可能。
而整個福建的監察官員沒有一個人給他上疏。
也就是說,福建負責監察的官員都認可了這種行為。
那些官員背後是當地的士紳,商人。
表麵上看似是鄭芝龍賣國,實則是整個福建的士紳商人賣國。
範圍再擴大一些,江南絕大多數士紳和商人都認為可以賣國...
錦衣衛指揮使李若璉卑躬屈膝:“臣到現在才查出鄭芝龍私通建奴,是臣的失職,請陛下降罪。”
“起來吧,”崇禎輕輕搖頭:“錦衣衛不是萬能的,能把事實查清楚已然不錯了。”
“陛下打算如何處理鄭芝龍?”李若璉問,“如果不好明著處理,臣可以想辦法暗中刺殺。雖然困難重重,卻也可以一試。”
“不,”崇禎立刻擺手,“鄭芝龍絕對不能死。”
“啊?”李若璉詫異地張著嘴,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遼東正在打仗,而鄭芝龍卻在和建奴通商。
他不但給建奴送去了糧草,還送去了大量火藥。
建奴吃飽飯後會把火藥裝進火炮,射向平遼大軍。
此舉等於在平遼大軍背後捅刀子。
假如鄭芝龍死了,情況一定會出現轉機。
因為隨著鄭芝龍的死,鄭家軍內部必然會出現動蕩。
無論繼任者的態度如何,雙方的貿易都會停上一段時間。
對平遼大軍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
看著一臉困惑的李若璉,崇禎並不打算解釋什麼。
鄭芝龍對他來說有大用處。
等平定遼東後,他要以鄭芝龍為突破口乾一件天大的大事。
所以鄭芝龍不能出事。
“李指揮使,”崇禎有些不放心的囑咐道:“一定要記住,鄭芝龍不能出事!必要的話,福建錦衣衛可以給鄭芝龍提供保護。”
“啊?”李若璉再次發出了疑惑地呼聲。
鄭芝龍私通建奴...
眼前的陛下不但不治他的罪,還要讓錦衣衛在必要時候提供保護。
還有天理嗎?
還有法律嗎?
“臣...臣遵旨。”身為指揮使,李若璉不敢多問隻能領旨。
“還有,”崇禎想起了另一件事,“與遼東的蒙古人取得聯絡了嗎?隻要說服他們不死心塌地的給建奴賣命,平遼大軍必能打贏接下來的廣寧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