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柳七隻知道天鴻樓的樓主名叫高嶽陽,一手追魂劍似乎在道上有點名氣,就是不知眼前這位被夏夭夭喚作高林的年輕公子,是否和高嶽陽有關係。
柳七雙眼微抬,目光從其抱拳的雙手間掠過。
右手五指關節明顯比左手略粗一些,雖然看不見手心,但柳七已然斷定對手應該是常年以右手使用兵器,就是不太確定是不是用劍。
倘若是掌法或是拳法高手,不可能單練一隻手。
柳湘湘自下車後便發現了此人眼神不對,遂趕緊站在了柳七的麵前,擋住對方的視線,此時見其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不禁犯起了難。
好在是夏夭夭及時解了圍。
她邁出兩步來到高林的身邊,致使高林不得不側過身來麵對著她,隨後夏夭夭便冷聲道:“怎麼,現在進天鴻樓難道還要自報家門不成,你們家的門檻難道比六扇門的還要高?”
“不敢,不敢。”麵對夏夭夭的冷嘲,高林臉上笑意不減,趕緊側身一步讓開了路,隨後恭聲道,“方小姐已經包下了三樓一號房,恭候夏小姐您的大駕。”
“哼!”夏夭夭冷哼一聲,遂扭頭衝著柳湘湘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趕緊進去。
高林眼底一抹冷意迅速閃過,隻能垂首目送著佳人的倩影漸漸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
……
“這個高林就是樓主高嶽陽的獨子,彆看他對著你姐一副色眯眯的模樣,據說他已經儘得高家三十一路追魂劍真傳,劍法已經勝過了其父。”走廊中,走在前麵的夏夭夭扭頭道。
還真是高嶽陽的兒子。
柳七垂首沉眸,聽著夏夭夭接著說道:“高家也曾是大齊開國勳貴,隻是爵位不能世襲罔替,在高林祖父那一輩便已除爵。”
“高林的祖父曾經擔任過京營劍法教頭,再加上前幾代高家人也是勳貴中的一員,所以高家在京營一脈的勳貴中尚有幾分薄麵。”
“隻不過高林祖父過世之後,高嶽陽便脫離了京營,開了這間天鴻樓。”
夏夭夭凝聲道:“也不知高家人是如何想的,雖說沒有了爵位,但留在京營難道不比當個商賈好?”
“夭夭,你懂得真多!”柳湘湘聽得雲裡霧裡,哪裡想得到一間酒樓背後竟然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當即對身前的夏夭夭投去了敬仰的目光。
“嗬嗬。”夏夭夭乾笑兩聲,“不過是聽家裡人說得多罷了。”
柳七眸光一閃,心中倒是對夏夭夭的印象有些改觀了,本以為就是個刁蠻任性,喜好武藝的大小姐罷了。
“我爹和娘就從來不會對我說這些。”柳湘湘皺眉回思道。
夏夭夭聞言趁著轉身上樓的間隙,深深地看了一眼柳湘湘,而後轉頭在無人的方向輕輕歎了一口氣。
京城豈是易居之地。
即便是與國同休的慶國公府,不也是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錯,招致滅頂之災。
要知道現在仍在世襲的勳貴尚不及開國之初的五分之一。
她心中暗道,能視京中洶湧暗潮如無物的,也唯有大將軍這等處於江湖之巔的絕頂高手可以做到了。
也難怪她家老頭子會一直敦促大哥他們習武,有時候急了甚至會用上馬鞭,但凡她娘因此掉了一滴眼淚,就會被老頭子罵“慈母多敗兒”。
倘若她家老頭子是一位絕頂高手,她就算把方若蘭揍得麵目全非,方家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一想到方若蘭,夏夭夭便覺得自己屁股開始隱隱作痛,腦海中瞬間浮現起上次挨打的情形,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
……
砰!
夏夭夭直接推開了房門,隻是一眼便看到了房中桌前端坐著的明豔女子,隨後昂首邁步走了進去,大馬金刀地坐在了明豔女子的對麵。
“方若蘭,伱姑奶奶我來了!”
柳七剛剛和柳湘湘並肩走至房間門口,就聽到了房間內傳出來了夏夭夭豪邁的聲音。
柳七抬頭,正瞅見了明豔女子捂嘴一笑,霎時整個房間似乎都跟著明亮幾分:“姑奶奶,您的屁股還疼嗎?”
“你!”夏夭夭“騰”地坐直,秀眉一橫差點拍桌而起。
“柳家小姐也來了。”明豔女子正是方若蘭,她也留意到了門口突然出現的兩人,看見了曾有過一麵之緣的柳湘湘,最後眸光落在了柳七臉上。
“這位是?”
“是我姐姐。”柳湘湘趕緊說道,說完便緊緊摟住了柳七的胳膊。
姐姐?
方若蘭聞言秀眉微皺,心想柳湘湘何時多出了一個姐姐。
夏夭夭一見方若蘭這副模樣便知曉她不清楚柳家的情況,心中瞬間好受了一些,至少柳府的事自己是知情的,感覺找回了一點場子的夏夭夭臉上怒容漸漸消散,嘴角也不自覺地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方若蘭倒也也沒想太多,秀眉頃刻間舒展開來,起身對著門口的二人輕聲道:“趕緊進來坐吧。”
柳七隨柳湘湘一道走進了房間,她目光微垂,眼角餘光自房間右側的屏風上一掃而過。
裡麵還有一人!
還是個內功有幾分火候的好手。
以柳七現在的修為,僅憑著呼吸便可以知曉房間內的人數以及修為狀況,除非遇上與柳七修為相當的高手。
見柳七和柳湘湘在自己左手邊依次落座,夏夭夭見方若蘭起身走過來將房門關上,頓時皺眉撇嘴道:“其他人呢,這就是你準備的謝罪宴?”
除了她帶來的柳家兩位小姐,其他見證人難道一個都沒來嗎?
說好的謝罪宴呢?
柳七聞言目光微抬一掃空蕩蕩桌麵。
菜呢?
方若蘭款款回到了座上,見夏夭夭不滿之色儘顯,不禁嫣然一笑,端起手邊的茶壺將身前的三隻瓷杯倒滿,方才慢條斯理地道:“夏小姐難道不知道最近京中風聲鶴唳人人自危,我想慶國公以及柳大人恐怕尚不知道諸位今日來天鴻樓赴約吧?”
方若蘭笑吟吟地將裝滿茶水的瓷杯依次推至三人麵前。
柳七正欲伸手去接,卻見一隻白皙細膩的手依然緊捏著杯身,柳七的手放在杯身上,觸碰到了對方冰涼的指尖。
稍稍用力發現杯身紋絲不動,於是柳七緩緩昂首,正與方若蘭明媚的雙眸對上。
方若蘭注視著柳七良久,眼中驚豔之色轉瞬即逝,隨即微微一笑,纖纖玉手已然自杯身上鬆開。
柳七接過茶杯後迅速垂下頭去,方若蘭見狀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你在威脅我?”夏夭夭冷笑道。
“不,不,不。”方若蘭連連搖頭,一臉真誠地說道,“我怎麼敢威脅夏小姐!”
“今天,我是來請你看一場好戲的。”
夏夭夭眉心緊蹙,直言道:“方若蘭你我都是將門子弟,說話不必彎彎繞繞。”
方若蘭見夏夭夭已經端起了瓷杯往嘴邊送去,眸光一陣閃爍,隨後開口道:“王修明在外麵有女人。”
“噗——”
夏夭夭剛剛喝進嘴裡的茶水直接噴了出來。
而方若蘭似乎早有預料,她話剛出口便迅速地換了個座位,躲開了夏夭夭的正麵。
砰!
“方若蘭!”
這一次夏夭夭是真的拍桌而起了!
而方若蘭則是一改之前和煦的模樣,麵若冰霜目光沉沉地說道:“夏夭夭我和你說的從來都是真話,是你自己把好心當作驢肝肺,還和我動起了手。”
王修明,安國公府的二公子,同時也是夏夭夭的未婚夫。
夏夭夭之所以和方若蘭勢如水火,起因便是方若蘭將王修明給揍了一頓。
夏夭夭當然不信方若蘭所言。
柳七見她胸膛起起伏伏,顯然是被方若蘭的話給氣到了。
“完了,完了。”柳湘湘臉色一變,湊到柳七耳邊細語道,“夭夭和安國公府的二公子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方若蘭竟然說王二公子在外麵有女人!”
雖然認識不久,但柳湘湘深知夏夭夭的脾性,她仿佛已經看到了一場生死大戰即將上演。
“方若蘭,你欺人太甚!”夏夭夭貝齒輕咬,眼中似有霧氣氤氳。
嗖!
話音剛落,夏夭夭腳下一跺,直接飛身躍過了身前圓桌,雙掌齊出打向了方若蘭。
見夏夭夭直接出手,方若蘭麵沉似水地站起,而後原地不動同樣雙掌托出,直接和對方來了個硬碰硬。
啪!
四掌相接,並無真氣碰撞的嗡鳴聲,而是肉皮相觸發出的脆響。
柳七淡定地輕抿了一口茶,心想掌心該是多痛啊!
果如柳七所想。
兩人對掌之後,方若蘭身形一顫朝後挪了兩步,而夏夭夭則更加狼狽,先是落在了桌上隨後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了下來。
柳七抬眼一瞥,見二人均是不動聲色地揉了揉已經發紅的手心。
柳七的評價是,外練不到家,內練不到家,好似小孩兒過家家。
屏風後的那位應當要現身了吧。
噔噔噔……
一陣腳步聲自憑風後響起,隻見一名青衫女子款款走出。
“夏小姐,若蘭並非是在誆騙你。”青衫女子走出後便對著桌上已經站定的夏夭夭沉聲說道,“王二公子的確在外麵有了人。”
“大嫂,你不必和她解釋了!”方若蘭冷著臉說道。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早知道她就不該管這檔子事!
“徐芳菲……”夏夭夭顯然認出了青衫女子,正是方若蘭的大嫂,安樂侯世子方維寧的夫人徐芳菲。
“姐姐,這位方大奶奶的武功很厲害!”柳湘湘此前也在天鴻樓見過徐芳菲出手,遂趕緊對著柳七耳語道。
柳七微微頷首,終於來了個有點水平的。
呼吸聲輕不可聞,但呼吸間隔綿長。
這便是內功已有小成的標誌。
不愧是出身於武學世家,徐芳菲的武功底子在柳七看來,可比夏夭夭她們強多了。
倒也不是說勳貴家的武功不厲害。
大齊以武立國。
開國太祖蕭浪當年可是和幾位絕頂高手並稱“三帝一狂”,以一柄滄海卷雲刀,刀鎮群雄開創了大齊的基業。
太祖的武功自是不必多說。
能夠隨太祖皇帝征戰四方,並且能夠封侯拜爵世襲罔替的,又豈是什麼尋常人。
京中幾家勳貴,絕頂高手級彆的傳承或許沒有。
但頂尖高手的傳承絕對不會少。
至少安國公和慶國公這兩支,都曾出過頂尖高手。
唯一的問題便是,當年這些開國勳貴們為了適應戰場,對自身的武功進行了一些改進,大多數都為大開大合的路數,其實是不太適合女子修習的。
所以無論是方若蘭,還是夏夭夭,都不是學得各自的家傳武功。
……
徐芳菲站出來之後,夏夭夭冷靜了幾分。
她心中也開始懷疑自己的未婚夫是不是真如方若蘭所說在外麵……
夏夭夭搖了搖頭,趕緊將這個可怕的想法從腦海中驅散。
“修明與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夏夭夭,我不妨告訴你!”方若蘭見夏夭夭麵容上已經有了猶豫之色,遂冷著臉添油加火道:“王修明那個相好的現在就在天鴻樓,而且就在我們隔壁的天字二號房!”
“你若不是不信,等會兒王修明會來與她相會,你親眼見了之後就知道了!”
“好!”夏夭夭一口應下。
她橫眉冷眼道:“倘若你說的是真的,我夏夭夭當場給你磕三個響頭!”
說著,她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可若你冤枉了修明,你我之間從此以後不死不休!”
“一言為定!”方若蘭昂首應下。
“駟馬難追!”夏夭夭豈有不跟的道理。
而徐芳菲本想出言阻止,卻被兩人搶聲達成了約定,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徐芳菲微微一歎,隻能在心中祈禱等下鬨的不要太難看。
……
很快,柳七就聽到了隔壁房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咚!咚!咚!”
緊接著,方若蘭等人也聽到了一陣敲門聲。
坐在椅子上的夏夭夭緊張地握住了兩邊的扶手。
“欣彤,是我,開門呀。”敲門聲後沉寂了半晌,似是見屋內無人回應,一道男聲細語溫言地說道。
柳七抬目一瞥,便見夏夭夭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緊接著隔壁屋內又傳出了一道冷冷的女聲。
“你又來乾什麼?”
柳七聞言眉頭一皺。
這聲音……聽著怎麼有些耳熟!
還是趕在零點之前發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