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非殺不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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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要下雨了。”

柳七透過窗台看著黑沉沉的夜空,不禁喃喃道。

“是啊,明明白日裡還是晴天來著。”正在整理被褥的翠香笑著慶幸道,“還好奴婢這兩天將被褥都曬了一遍,否則等這場雨下完不知要到哪一天去。”

“翠香。”柳七轉身回到桌邊坐下,看著翠香忙碌的背影,開口道,“倘若有一天小姐我不在了,你有何打算?”

“啊?”翠香驚訝出聲,旋即起身回頭看著柳七,疑惑道,“小姐,你準備去哪兒,不準備帶奴婢一起去嗎?”

柳七輕輕晃首:“隻是隨便問問而已。”

“可是奴婢就是要一直跟著小姐的啊。”翠香想也不想地回道,遂又轉身整理起床褥。

她是柳府的家生子,雖然不用為一日三餐發愁,但注定了要一輩子為奴為婢。

柳七沒有再說什麼,端起桌上已經溫涼的茶水抿了一口,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身後的窗口。

……

轟隆隆——

窗外銀蛇狂舞,將夜空照得如白晝一般。

廂房的床邊,柳七看著熟睡中的翠香,緩緩抽走了點在她肩頭的手,隨即輕聲道:“這裡畢竟是女子的閨房,白澤將軍貿然闖入隻怕有些不合時宜吧。”

轟隆隆——

又是一陣驚雷平地炸響。

雷光閃爍間,廂房門口處赫然多了一條修長的身影。

白澤目光落在了床上朦朧的身影上,語氣淡淡地說道:“娘娘想見你。”

……

隔著柳府幾條街,一條巷子中,停著一輛馬車。

車外站著一道高大的身影,整個人被蓑衣緊緊包裹著,看不清麵容。

白澤打著傘出現在巷口,朝著馬車緩緩走來,就在他身後十餘步的位置,柳七左手拎著刀,自雨中緩步而來。

白澤走至蓑衣人身邊,回頭一看柳七,見瓢潑大雨下的柳七身上並無一處淋濕,雨水均被其身前一層薄薄的無形氣罩隔絕在外。

“柳姑娘,些許時日不見,武功又精進不少!”蓑衣下傳來了一道醇厚的聲音。

柳七已經走到了馬車前,目光一掃蓑衣人,朱唇微啟:“應龍將軍,又見麵了。”

蓑衣人聞言讓開了身位:“娘娘就在裡麵。”

“等等!”白澤叫住了即將邁步登上馬車的柳七。

他的目光落在了柳七手邊的刀上,“將刀留在外麵。”

柳七扭頭看了白澤許久,最後視線挪至蓑衣人身上,緩緩開口道:“我若是想做些什麼,就憑伱們二人再加上隔壁巷子裡的四個,攔得住嗎?”

話音剛落,卻聽馬車內傳出了一道輕柔悅耳的聲音:“讓她進來吧。”

白澤聞聲遂朝後退了一步,但雙目仍是緊緊盯著柳七,眼中滿是警惕之色。

柳七揭開了車簾,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撲鼻而來。

她順勢鑽入了車內,抬眼見一人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柳姑娘,好久不見了。”

柳七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遂沉聲回道:“好久不見,娘娘。”

周宓穿著一身雍容華貴的宮裝,玉藕般的手臂撐著頭,斜倚在車內的軟榻上,聽見柳七的問候後不禁抿嘴一笑,儘顯風華絕代之色。

柳七此時腦海中隻剩下了一個詞。

傾國傾城!

馬車不算寬敞,柳七隻能半蹲著,低頭便看見了兩隻做工精細的繡花鞋,視線緩緩上移,隻見明黃色的裙擺下,露出了白晃晃的小腳,隨著周宓輕輕舒展著身姿,晶瑩剔透的腳趾緊緊蜷縮了一下又迅速鬆開……

周宓端坐起,目視著柳七良久,隨後開口道:“薛毅是你所殺?”

“是。”柳七頷首。

“林雁歸也是你所殺?”

“是。”

“你是黒獄門的七殺令主?”

“是。”

“……”

周宓眸光閃爍,半晌之後長長歎道:“卿本佳人,奈何為賊!”

柳七麵無表情地回道:“生來便是如此,柳七彆無選擇。”

“你這不是做出了選擇嗎?”周宓笑吟吟地說道,“薛毅的人頭和‘黒獄門’三個字一出,朝廷已經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過不久恐怕這世上便再無黒獄門了。”

柳七聞言眸光微垂,並未開口回應。

周宓遂自顧自地歎道:“常言道,刀為百兵之膽,狂刀更是天下諸刀之中最為橫行無忌者,能將狂刀練到這般境界,豈是會甘心做他人提線木偶之人!”

柳七依舊沉默不語。

“不過本宮有一事不明,你和令狐朔之間有何恩怨,為了逼他現身不僅殺了薛毅,還得罪飛羽山莊?”

“不過……你這麼一殺,現在官府和飛羽山莊的人也都在滿天下尋找令狐朔的下落。”周宓嘴角掛著一抹深意,“不惜攪得天下大亂也要逼其現身,應該不是因情生恨吧?”

她見柳七麵無表情,遂輕輕一笑道,“令狐朔雖是異族中人,但容貌確實堪稱美……”

“殺他。”柳七嘴中吐出兩個字,終結了周宓的猜測。

“令狐朔在六扇門總捕頭的位置上這些年做了不少實事,朝廷這些年能夠海晏河清四海升平,這其中有他的一份……非殺他不可?”周宓皺眉緩緩道,但見柳七身上毫不掩飾的騰騰殺意,於是便改口問道。

“非殺不可!”柳七言簡意賅。

周宓本想問一句為什麼,但見柳七神情冷漠,便知道即便自己問了她也不會答,於是便將到了嘴邊的話重新憋了回去,一雙美眸開始打量起柳七,最後落在了她手中的刀上。

“隻知你刀法出神入化,倒是從未聽你提及過所佩何刀?”周宓盯著刀鞘若有所思道。

柳七聞言也垂目看向了手邊的刀,想了想便回道:“過去一直不知其名,最近卻是從彆人口中知曉了這柄刀的名字。”

“哦?”周宓雙目微張,麵容嬌俏似二八佳人,“叫什麼名字?”

“驚寂。”

“白天明的佩刀?”周宓眉頭一挑,但很快又舒展開來,似是擔心柳七不知道白天明是誰,遂柔聲解釋道,“白天明是一百六十多年前七重天的首領,也是當時爭奪天下的‘三帝一狂’中的‘天帝’。”

她停頓片刻,又接著說道:“此刀最後一任主人應當是七重天的赤陽天尊。”

這就對上了!

令狐朔當時也說過,驚寂乃是七重天末代赤陽天尊的佩刀。

按照時間線來看,當時正處於大齊第三任皇帝文宗皇帝當政,文宗皇帝聯合了武林各派剿滅了七重天,並且親手斬下了赤陽天尊的頭。

而周宓口中提及的“天帝”白天明是大齊開國之前的事,比文宗當政時期還要早上四五十年。

這個女人知道的不少啊!

柳七不禁抬頭看了其一眼。

既然知道這麼久之前的事,會不會也知曉乙木神訣呢?

柳七心中猶豫起來。

乙木神訣和刀不一樣。

一個是自身修習的功法,一個雖然寶貴卻隻是身外之物。

柳七最終還是決定不對周宓提及乙木神訣之事。

柳七眼中閃過的猶豫沒有逃過周宓的眼睛,她微微一笑並未多說什麼。

“聽說大姐準備帶你去參加慶國公老太君的壽宴?”

柳七點頭“嗯”了一聲。

周宓端著下巴目光炯炯地盯著柳七的麵龐,輕聲道:“還記得當初答應我的要求嗎?”

“嗯?”

周宓指了指自己臉頰上的梨渦,笑吟吟地看著柳七。

柳七:……

“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周宓吃吃笑道,“慶國公的幾個小子都很不錯,武功是比你差了不少,但人品方麵沒得說,作為夫婿算是不錯了。”

周宓提起慶國公時,聲音稍稍大了些許。

柳七皺眉回道:“我不準備嫁人。”

周宓依然是笑盈盈地說道:“你放心,若是看中了哪家兒郎,本宮可以下懿旨賜婚,總之是不會委屈你做妾的。”

周氏的打算周宓心中自然清楚。

可周氏不知道柳七的底細,倘若真要硬逼著柳七去給人做妾,以她的性格豈不是要滅人滿門?

柳七眉頭皺得更深了,再次強調道:“我不準備嫁人!”

隨後又接著說道:“娘娘早就知曉我並非柳家人,這種事就不必娘娘費心了。”

話音剛落,柳七突然耳邊聽到了有人靠近了馬車。

“娘娘,有人追來了。”外麵傳來了白澤的聲音。

周宓麵容一沉,又聽見白澤接著說道:“是南宮家的人,還有……幾名公公。”

周宓麵上閃過一絲不耐,旋即低聲自言自語道:“真是陰魂不散!”

她雙目重新落在了柳七身上,肅聲道:“本宮既已歸政蕭文淮,朝廷的種種事便再與本宮沒有關係,今日出宮也……都怪本宮這個喜好佳人的性子!”

周宓搖頭輕歎道:“隻望你不要步了方恨的後路。”

柳七抬首直視著周宓雙眸,撇撇嘴道:“尾巴需要柳七幫娘娘料理乾淨嗎?”

周宓:……

……

柳七目送著周宓的馬車緩緩離去。

白澤走出兩步,駐足回首看向了雨中的柳七,思忖片刻後沉聲問道:“對方人數不少,可要我相助?”

柳七搖了搖頭,隨後轉過身去,撤去了周身縈繞的真氣,任由冰涼的雨點打在自己身上。

白澤麵色一沉,隨即頭也不回地追著馬車而去了。

巷口的轉角處,已經走出了幾道身影。

幾個眨眼的功夫,巷口已經被黑壓壓的人群堆滿,一手撐著傘,一手握著明晃晃的利刃,步伐整齊地朝著巷中的柳七緩緩逼近。

“嗬嗬嗬……”為首一人發出了尖銳的笑聲,“小姑娘,告訴咱家剛剛那輛馬車去了哪,咱家在他們玩完你後可以賞你一個痛快。”

“公公,情況有些不對,小心為上。”身旁一人看著柳七的身形總覺得有些眼熟,隻是一時想不起來,但心中已然存了幾分小心,小聲提醒道。

被喚作公公的人回首看了他一眼,心想南宮家的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呼——”

柳七仰麵感受著雨點越來越密集,不禁長長舒了一口氣。

雨夜,當真是殺人的好天氣!

轟隆隆——

……

“嘔——”

巷中一個捕快跑了出來,還未來得及跑到水溝旁,就直接吐了出來,惹得周遭的一眾捕快側目看來。

廖孟遠騎馬趕到時,便見到了這一幕。

“怎麼回事?”他隨口衝著巷子口一個相熟的捕快問道。

被問話的捕快臉色蒼白,似是想起了什麼畫麵頓感胃中一陣翻騰,強忍之下後苦著臉回道:“廖捕頭,您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廖孟遠聞言眉頭一皺,旋即直接走進了巷子,隻是一眼臉色便瞬間白了……

“倒也沒那麼惡心。”佝僂著腰的老仵作慢吞吞地說道,“裡麵這二十來號人都是被一刀斃命,走得倒是挺痛快,就是屍體被雨水泡了一夜有點不好看罷了。”

“不過……”老仵作吞吞吐吐道。

“不過什麼?”廖孟遠臉色依舊有些蒼白。

“唉,還是廖捕頭親自看吧。”老仵作揮手叫兩個年輕的徒弟抬過來一個擔架,將蒙著屍體的草席掀開,對著廖孟遠說道。

廖孟遠目光一掃,頓時瞳孔微縮。

太監,宮中的人!

緊接著另一名正在檢查屍體的捕頭似乎突然發現了什麼,臉色一變,隨後匆匆跑到了廖孟遠的身邊,湊過來耳語道:“廖捕頭,屍體中有個人你我都認識!”

“是宮中德妃娘娘的親叔叔,南宮追!”

……

啪嗒!

束冠道人手捏著一枚黑棋,看著已經翻至地下的棋盤以及散落一地的棋子,眼中流露出無奈之色。

磨刀老叟麵沉似水,原本渾濁的雙目中滿是肅殺之色,緊盯著手裡的信件。

“短短五六天,整個北方的暗樁全部被人連根拔起。”

“鎮守江南的貪狼也已三天沒有回信……”

“破軍被棲霞派和飛羽山莊的人圍攻,拚了半條命才跑出來。”

道人悄然搖了搖頭,將手裡的棋子丟至一邊,起身凝聲道:“可有京中的消息傳來?”

磨刀老叟目光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您是說……”

“餘安此人雖說誌大才疏,但其一手搭建的遊魂確有獨到之處,對方能這麼快摸清我們的位置,僅憑這些江湖勢力是不可能做到的。”道人慢條斯理地說道。

“朝廷插手了?”磨刀老叟眼中精光一掠,“可是我們也在朝中……”

“行了,你還真當手裡那幾個人是個寶貝。”道人肅然道,“破武令也不過是二十年前的事,當年的人還未老去,朝廷隻要鐵下心,這世上沒什麼事是他們辦不成的。”

“我覺得多半和京中的七殺有什麼關係。”

“看來你需要再進京一趟了。”

“同為狂刀傳人,我相信你在殺意的造詣上是足以勝過這個小姑娘的。”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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