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令狐朔直勾勾地盯著柳七,臉沉得要滴下水來。
剛剛身上噴薄欲出的氣息此時已歸於平靜,整個人仿佛凝固了一般。
就連不會武功的柳宗訓夫婦,也察覺到到了令狐朔身上詭異的氛圍,不過夫婦二人的目光同時移至了柳七身上,又極為默契地皺緊眉頭。
“沒想到看著正氣凜然的令狐朔,竟還是個好色之徒。”周氏垂首暗道,原本因令狐朔一副好相貌而生出的好感,頃刻間煙消雲散。
“咳咳……”
柳宗訓乾咳了兩聲,隨後端著姿態衝其冷冷道:“小女已經來了,令狐總捕頭有什麼疑惑大可以當場詢問,但請彆忘了七娘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女兒家。”
這樣**裸地盯著我女兒看,是不是太不把我柳宗訓當人看了!
柳七一聽眼角餘光瞥向了柳宗訓夫婦二人,心想著這這對夫妻可能誤會了什麼。
不過柳宗訓和周氏作為普通人,本就很難察覺到習武之人身上的“炁”,更何況是武功修為堪稱頂尖的柳七,以此刻正站在她麵前的令狐朔!
倘若不是兩人體內真氣的異動,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在普通人麵前露出一絲的破綻!
“嗬嗬嗬……”令狐朔目光緩緩從柳七身上挪開,隨即笑道,“柳大人膝下有如此出挑的女兒,當真是好福氣啊!”
見令狐朔視線從柳七身上挪開,柳宗訓的臉色稍霽。
“令狐總捕頭,小女尚待字閨中,有什麼問題你還是儘快吧。”柳宗訓絲毫沒有掩飾自己語氣中的不耐,恨不能立刻將令狐朔打發走。
而柳七則是看著令狐朔握著刀鞘的左手,似是因為太過於用力,手背有些發白。
哼,可真有意思啊!
柳七現在已經確定了這個令狐朔和細柳山莊有關,而且已經斷定這廝也修煉了古柳心法,因為剛剛二人真氣莫名其妙的產生吸引並且想要脫體而出時,走得便是古柳心法的行功路線!
柳七稍一抬眼,便見令狐朔的目光重新轉回,四目相對,柳七看見了令狐朔眼底的那一抹深邃。
“柳小姐,可還記得入京之時,在京郊小鎮中的客棧遭遇了一場刺殺。”令狐朔目光灼灼地問道,語氣中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栗。
柳七神色淡然地搖了搖頭,回了四個字:“不記得了。”
她在客棧二樓房中睡覺,屍體是在客棧外發現的,所以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至於之後的事,都是柳宗訓到來後和負責辦案的六扇門捕頭商議,她一個從鄉下來的弱女子又知道什麼呢?
直至令狐朔最後說道:“我們已經查到了當時想要行刺你的人是通過天成賭坊接下的單子,並且也找到了雙方立下的契書。”
說著令狐朔冷眼一瞥柳宗訓身旁的周氏,見其目光閃躲不敢直視,便接著說道:“柳小姐若是願意,隻需配合我們六扇門繼續查下去,我想凶手定然會被繩之以法!”
“你說呢,柳小姐?”
柳七默然側首,撞上了柳宗訓深沉的目光,隨後便轉過頭來對著令狐朔頷首欠身,款款回道:“幼時常聽村中老人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小女子當時並未受到傷害,我看此事就到此為止吧,免得又多生事端平白汙了……還望令狐總捕頭也可以理解。”
“我懂了。”令狐朔當即肅聲回道,“既然這是柳小姐的想法,六扇門絕不會強人所難。”
“柳大人,今日是在下魯莽了,還請您不要介懷!”令狐朔衝著柳宗訓一抱拳。
待柳宗訓口中吐出一個“請”字後,令狐朔轉身朝著大門的方向邁開了一步,目光在柳七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後便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直至令狐朔的背影消失在照壁牆後,柳宗訓方才閉眼大鬆了一口氣,癱坐回椅子上,口中沉吟道:“傅首輔他們當真是越來越過分了,竟然直接找上了門來!”
周氏順勢坐下雙手搭住了柳宗訓的胳膊,忙問道:“伱是說令狐朔的背後是傅首輔在授意?”
“不然還能有誰……”柳宗訓睜眼看見了大堂中央亭亭玉立的柳七,當即神色一斂,語氣放柔了幾分,“今日你應對的不錯,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柳七盈盈行了一禮,隨後也離開了大堂。
待柳七離開之後,周氏迫不及待地皺眉道:“七娘這個容貌當真是個麻煩事,你是不知道王夫人不知私底下抱怨了多少次,說她兒子被七娘勾去了魂魄,現在整天在家閉門不出也不理人!”
“他們不就見了一麵嗎?”柳宗訓重新閉上眼,漫不經心地說道。
“是啊!”周氏見柳宗訓麵露苦色,於是便走上前為其按著頭上的穴道,一邊小聲抱怨道,“就這麼一麵,死活非七娘不娶,現在鬨得母子離心收不了場,私底下一直在編排我們……”
“嗬嗬。”柳宗訓突然冷笑兩聲,“回絕親事的難道不是王夫人自己?”
周氏頓時語塞,手上動作一僵。
“好了。”柳宗訓仰麵長舒了一口氣,柔聲道,“大將軍府完工在即,等了了這件差事,我想辦法謀個外放,咱們帶著湘湘去過點舒心日子。”
周氏聞言臉上喜色瞬間溢出,手上也跟著用上了幾分巧力,“倒不用老爺您去求彆人了,外放的事就交給妾身了!”
閉著眼的柳宗訓麵色微動,“太後不是已經不理朝政了嗎,她若是……”
“嘻嘻嘻,老爺您忘了大將軍嗎?”周氏眼裡喜色根本藏不住,腦海中已經開始暢想一家三口外放時的幸福生活。
“可是大將軍已經很久沒有露麵了。”
“威揚不肯見彆人,難道家人也不願見嗎?”
“蓉蓉,這些年我柳宗訓做得最對的一件事就是娶了你。”柳宗訓睜開眼凝視著周氏的雙目,直至對方臉上漸漸浮出紅暈,方才柔情似水地說道。
蓉蓉,是周氏的芳名。
聽著相公這般親密地喚著自己,周氏仿若情竇初開的少女一般嬌羞起來。
……
細柳山莊,眉夫人,古柳心法,令狐朔……
回住處的路上,柳七的腦海中回蕩著的都是這幾個詞!
兩人體內的內功會產生不可抗拒的牽引,這是柳七此前從未想過的!
哪怕是兩人修行的同一種內功心法,也絕不會出現類似的效果。
當初在細柳山莊的數十人可都是修行的古柳心法,柳七從未聽說過誰與誰之間出現了類似的狀況!
偏偏這等怪事就在柳七和令狐朔身上發生了!
是古柳心法的問題!
柳七心中十分篤定,產生怪異狀況的根源就在於古柳心法。
當年從細柳山莊離開時,眉夫人將後兩重的古柳心法傳授於她,柳七還以為是眉夫人顧念著門派傳承不易,所以才選擇傾囊相授。
現在看來,柳七還是太天真了!
令狐朔“紫眼青天”的名號響徹江湖十餘載,又身為六扇門總捕頭,常年坐鎮位於京中的總衙,眉夫人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磨刀老叟當時就是因為常駐京中的“七殺令主”叛逃,且對手下刀奴均不滿意,於是便有了眉夫人舉薦柳七進入黒獄門擔任新一任的七殺令主!
所以眉夫人明知道令狐朔就在京城,也知曉柳七將來會作為黒獄門七殺令主入駐京城……
那麼今日柳七與令狐朔的碰麵,想必眉夫人一定期待了很久吧!
……
是夜,月明星朗。
庭院當中,一襲素裙的女子持刀而立,曼妙的身姿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下,仿佛披上了一層薄薄的光輝,臉龐如玉般溫潤白膩,眼神清冷薄唇輕抿,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柳七雙眸突然一陣閃動,隨後昂首看向了一方。
隻見一道黑影踏空而來,身形縹緲如風頃刻間便已落在了院落大門之上,一雙冷冽的雙眸瞬間落在了柳七的身上。
柳七目光從黑影手邊熟悉的短刀上一掃而過,隨後微微垂首輕聲道:“沒想到號稱‘紫眼青天’的令狐總捕頭,也有不敢以真麵目示人的一天。”
黑影不是彆人,正是白日來過柳府的令狐朔!
柳七料想他今晚會找上門,所以早早調走了翠香,孤身一人在此等候。
麵對柳七的冷嘲,裹在夜行衣之中的令狐朔並未開口回應,隻是佇立在門梁之上,眼睛死死盯著柳七,仿佛要用眼神將之生吞活剝一樣。
柳七緩緩抬頭,毫無畏懼地直視著令狐朔的眼神。
令狐朔的的眼神中有肆虐的殺意,有轉瞬即逝的怯意,甚至還有一閃而過的悔意……不過最終統統化作了堅定的冷意。
隨著令狐朔眼中徹底化作堅定之色,原本佇立於小院大門門梁之上的他腳下輕跺,雙臂撐開如翼,原地淩空而起停頓片刻後,便縱身朝著外牆的方向掠去。
柳七看著令狐朔身法不快不慢地離去,並未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原地提縱而起,施展身法緊跟而上。
……
令狐朔在一處僻靜的樹林中落地,還未站穩便轉過身來,目視著一襲素裙的柳七飄然而至,落在了他身前十餘步的位置。
“柳如眉呢?”
“她人在哪裡?”
“這麼多年她彆的沒學會,難道光學了一手藏頭露尾嗎?”
令狐朔的語氣很急,甚至都沒給柳七回答的時間,便一股腦的脫口而出,而且還頻繁的朝著柳七身後左右看去,最後目光落在了柳七腰間的刀上。
令狐朔突然將尚在刀鞘中的短刀橫於身前,隨後冷冷道:“你和柳如眉是什麼關係?”
說罷一雙眼睛在柳七臉上不斷打量著,似乎想要找出什麼來。
柳如眉,應該就是眉夫人的本名了。
柳七盯著令狐朔手中的短刀,隨後緩緩說道:“你手裡這柄刀,我見過。”
“你腰間的刀不是寒朔。”令狐朔一把拉下了蒙麵的黑巾,露出了一張陰鷙的臉來,絲毫看不出來白日時一臉正氣凜然的模樣。
“柳如眉傳了你乙木神訣卻沒有傳你寒朔刀,看來你並非她最中意的弟子!”
原來柳十九手中的刀……名字叫做寒朔。
柳七打量著令狐朔手中的刀,確實和柳十九手裡的刀非常像。
見柳七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刀上,令狐朔陰惻惻地笑道:“難道柳如眉沒有告訴你,這是一對雌雄寶刀,我的這一柄名叫‘畫眉’。”
柳七目光從令狐朔的刀上挪開,隨後冷冷道:“我對你手上的刀叫什麼不感興趣,也對你和眉夫人之間的恩怨沒什麼興趣,我隻想知道你剛剛所說的乙木神訣是什麼,為何你我真氣會產生難以壓製的吸引。”
“哈哈哈哈……”
“你什麼都不知道?”
“哈哈哈……”
看著瘋魔一般仰天肆意狂笑的令狐朔,柳七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柳如眉!”令狐朔突然收了笑聲,嘴角露出了猙獰之色,環顧著四周樹林,“柳如眉,你出來呀,隱姓埋名幾十年不就是為了想找我複仇嗎?”
“令狐總捕頭,不用喊了。”柳七終於忍不了令狐朔這個瘋樣子,淡淡地說道,“你口中的柳如眉沒有在這裡,反倒是兩邊林中的朋友,可以出來了。”
說到最後,柳七漸漸加重了語氣。
窸窸窣窣……
兩旁的樹林中頓時傳來了輕微的響動。
而剛剛還一臉癲狂的令狐朔仿佛換了個人,臉若冰霜目光沉沉地注視著柳七,“倉——”緩緩拔出了手裡的“畫眉”短刀,刀鋒隨著垂至身側的右手指向了地麵。
柳七餘光一瞥,左右兩側赫然各多出了兩條人影,手裡的各色兵刃在清冷的月光下發出寒光,身上俱散發著凜冽的氣息。
“令狐總捕頭,就這些人嗎?”柳七麵色如常的問道。
隨後見令狐朔沉著臉不說話,她微微搖頭輕聲歎道:“想你令狐朔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論實力也早已躋身頂尖高手之列,何必還讓手下枉送性命呢!”
話音未落,柳七突然淩空而起,鞘中刀不知何時已然出鞘緊握在了手中。
唰!
令狐朔冷眸緊縮,隻來得及抬頭,便見圓月輝映中的女子麵容依舊清冷,但周身尖嘯的刀氣已然四溢而出。
咕溜溜!
令狐朔耳朵一動,眼角餘光便瞥見兩側四人,同時被削去了肩膀上圓溜溜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