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小落哥~”
傅錦梨又咬下一大口,好吃得她搖頭晃腦地原地翹了翹腳。
指著落安沒動過一口的大饅頭,說道,
“吃,肚子餓餓,吃!”
落安肚子不餓,
他眸中少見的傻氣,可是又十分鄭重,仿佛手上捧的不是個尋常物件兒,而是塊不可多見的珍寶。
“嗯。”
他聽了傅錦梨的話,小心翼翼地將饅頭舉到唇邊,
咬一口,
嘗不出味道,卻覺得彆樣軟糯。
咽下,孩童的聲音帶著天然的稚嫩與可愛,他點頭,道,“好吃。”
傅錦梨便嘻嘻笑,吃得更歡了。
任誰也沒想到,一個小殿下,一個天道,就這麼蹲在大街邊一人捧著個大饅頭啃。
特彆是落安,每一口都咬得十分認真。
比著分量下嘴,嚼多少下甚至都心頭有數。
認真到什麼程度呢?
認真到吃完抬頭才發現傅錦梨不見了。
落安:?
他這麼大一個娃呢?
站起身,臉也一瞬冷下來,正待強行放出神識去尋人之際,卻聽傅錦梨憨頭憨腦的話就傳了來。
聲音很近,她沒走遠。
“你好呀你好,我是梨子,是爹爹家梨子。”
“介個,可以給一個梨子嗎,小梨子小孩兒一個,小落小孩兒一個,多謝~”
傅錦梨正眼巴巴地守在個糖葫蘆靶子邊,揣著她的小胖手,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努力地仰著腦袋,舍不得錯看一眼,十分自來熟地對著老板打商量。
賣糖葫蘆的小販早就注意到兩個小孩兒了,一個賽一個地精致漂亮。
隻是沒想到這小女娃歪著歪著地到他身側卻是尋糖葫蘆吃的。
小販低頭飛快地看了一眼胖娃娃樂嗬嗬笑得嬌憨的臉蛋子,沒動搖,還很無情地提醒她——
“你回家去,找爹爹娘親要了錢再來買。”
重點是叫她回家去,可由傅錦梨聽來便是——
“米有娘親,小梨子有爹爹,米有娘親,爹爹娘親,爹爹丟掉了,丟掉梨子在街上!”
小胖娃娃氣得原地打了個轉,“不愣識路哇,梨子!”
可慘,
沒有娘,隻有爹,那爹還是個不疼不管的。
小販遲疑了會兒,又抬頭去看不遠處站著的落安,
小男孩兒已經把方才討來的饅頭吃完了,正往這邊來。
“你.......”他覺得自己要堅決遵守商人逐利的原則,便又道,“你哥哥呢,哥哥也沒帶錢來嗎?”
“哥哥?”傅錦梨歪著腦袋,
發包上的小珍珠就打在白嫩水靈的臉蛋上,那臉蛋比之珍珠還要粉白幾分。
她呆頭巴腦地說,“哥哥也米有哇,小落哥住在山裡啊,山裡沒有破爛,以後梨子的破爛,都留給小落哥~”
你瞅瞅,
還要撿破爛養哥哥呢。
更慘了。
小販又遲疑了,可他自覺自己一顆心冷得跟銅幣一樣,便咬牙又搖頭,
“不行,不行,本錢高得呢,今日給你了賺不到什麼的。”
他絮絮叨叨地,手摩挲著自己插滿糖葫蘆的草靶子。
摸一下,又看一眼可憐兮兮眼巴巴的傅錦梨。
小姑娘乖乖地抬著頭,聽見他不同意也不鬨,還小心地往旁邊挪了挪,似乎怕擋著他做生意。
小販可恥地又動搖了一下,
隨即趕緊搖頭,”不可,不可....”
傅錦梨就這樣站了小會兒,覺得腿又有些酸了,便團吧團吧抱著蹲下去。
兩隻小胖手規矩地落在膝蓋上,蹲下去了還能動著腳丫子前後晃動身體,瞅著更呆瓜了。
一搖一擺地,嘴裡還奶奶地哼唧起了歌。
隻是還沒哼兩句,眼前忽地戳進了一根鮮紅鮮紅的糖葫蘆。
大胖丫頭:!
“米有,小梨子米有錢錢~”
胖丫頭傻愣愣抬頭,又指著往這頭來的落安,努力解釋。
“在,等哥哥,小梨子等著哥哥,再等爹爹。”
不是在賴糖葫蘆哇,是在這裡等著小落哥過來,再等爹爹來接。
小販當沒聽見,舉著糖葫蘆塞給她。
等胖娃娃捏好了,他又繼續守著他那一草垛的糖葫蘆去了,一邊守著,一邊掰著手指頭肉疼地數,
“可貴,又虧幾文錢,山楂收來要泡水要洗淨,糖......嘶,糖也貴,虧大發,虧虧虧.....”
落安到傅錦梨身旁時就聽見幾個“虧虧虧”,
還不等他張嘴喊一聲傅錦梨呢,手上就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根糖葫蘆。
而塞給他糖葫蘆那個人跟沒看見他一樣,連句話都都不跟他說,抱著自己那草垛子,繼續念叨著“虧虧虧”去了。
落安:?
“這......”他捏著竹簽子的手緊了緊,看向咬下山楂球塞在嘴巴裡腮幫子被撐得圓滾滾的傅錦梨。
“這是何意。”
傅錦梨嗚嗚咽咽,張不開嘴,吃成隻小花貓。
他隻得舉著糖葫蘆去看那小販,
小販一接觸到他的目光,又“啊”了一聲,跟回過神來後走過場一般問他,“你回家去,找你爹娘要了錢來買。”
落安:“我......”
我沒有爹。
“本錢高得很啊,回不了家也不行,這是做生意嘛。”
小販根本不等他說,而是開始自言自語,似乎在極力說服自己。
於是,繼兩位天潢貴胄當街啃饅頭後,又騙吃騙喝賴了彆人兩根糖葫蘆。
賣糖葫蘆的小販一邊肉疼著虧虧虧,一邊又舉著一根同剛嚼完一顆的傅錦梨無情道,“最後一個了,真的要錢的,你可憐也是要錢的。”
“你爹真不要你了嗎,可是我糖葫蘆真的貴,要不你叫他簡單地要你一下吧,一簽子五文,我真的會虧死的。”
這下落安總算是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可是知道了他也不能做什麼。
因為他也沒錢。
幾千年沒試過臉紅是何滋味的天道大人也可恥地不好意思了一番。
實在是,囊中羞澀。
他解下蘇展配衣裳時墜在腰帶上的玉墜子,有禮地遞給了小販,“抱歉,我們沒有.....錢了,這個可以抵嗎?”
小販打眼一瞧。
不認識,但看著就貴。
移開眼,自顧自又道,“這行不通的,彆想賄賂我了,兩根.......三根了,十五文。”
“你爹在哪兒啊,你同我說,萬一我認識路去呢,你彆說,就上京城這條路,葫蘆張我道道都認識。”
“你倆不許瞎跑啊,看你倆轉一下午了,我跟你們說,白吃我的糖葫蘆要被扣下來的,扣下來等你爹找來賠了錢才能走的。”
小販這麼說著,卻心下已然打算等賣完了手上的東西就去報官。
報個什麼名頭呢,就說虐待子女敢行不仁不義之事,
當然,
還有當爹的膽敢當街混吃混喝的金錢糾紛。
他半真半假地叫兩人不許瞎跑,
也是虧得兩龍是沒見過世麵又老實的,真的一人舉著根糖葫蘆老實巴交地站在了他後頭。
“傅錦梨,大胖兒子。”
傅應絕的這一聲出現得太過突兀了,當街喊來十分炸耳朵。
三人齊齊望去,見是個豐神俊朗人模人樣的男子。
小販問:“這是你爹?”
傅錦梨:“嗷~我爹爹哇。”
對話一結束——
善心大發來接自己一兒半女的傅應絕立馬接受到一道類似於看畜生似的眼刀子。
傅應絕:?
不是,
又招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