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早知道爛寺廟裡了
話儘,他也不管兩人,站起身來就走。
隻留下裴風跟趙馳縱麵麵相覷,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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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雲崗最鬨騰的那個走了,留下的全是紀律嚴明的士兵,山上一時都靜了下來。
月彎彎搬了個床到白墮旁邊的屋子裡,要做到寸步不離。
白墮自覺逃跑無望,也不多做徒勞功,吃了睡睡了吃。
滴酒不沾。
月彎彎晚上睡覺,白天就坐在門口守著。
她話不多,白墮卻是個話不儘的,沒人嘮兩句渾身不舒坦。
有事沒事就去招月彎彎一頓。
“你還真看起大門來了,龍侍可不是像你這樣做的。”
月彎彎悶不吭聲,坐在小凳子上,一絲不苟。
白墮直接往門檻上一蹲,自己一個人也能滔滔不絕,“你可彆瞎學,龍侍龍侍,可不是給人守大門的。”
月彎彎:“大當家叫我看著你。”
言下之意不是單純守大門,是聽了龍言。
“嗨!”白墮擺擺手,直道這丫頭看著溫溫柔柔地,卻是個死腦筋。
“什麼看不看的,和尚我又不會跑。”
他嘿嘿一笑,光頭鋥亮,忽然招了月彎彎彎下腰來,“你來,我問問你。”
月彎彎警惕,“你想乾什麼。”
“我能乾什麼!”白墮沒好氣道。
他就差個枷鎖了,要不還不如蹲大牢呢。
“不過是問問你好不好奇另一個長什麼樣。”
月彎彎當然好奇。
但搖搖頭,道,“我不好奇。”
這和尚有時很會蠱惑人心。
和尚可不管她好不好奇,隻是嘴閒了,想說話,就自顧道,“龍侍,經典裡記載是最最親近祥瑞的,怕性情對祥瑞有影響,所以是個‘中人’。”
什麼叫做“中人”呢,也就是兩個極端取一半,談不上善惡,也談不上悲喜。
全權是根據小龍崽的指令行事。
“但你是雙生,也就是說平衡會被打破,再次占據兩個極端。”
白墮若有所思,“我觀你是溫和至極性情良善,那另一個......”
另一個自然是背道而馳,狠辣殘戾。
“你胡說!”月彎彎打斷他,“大當家說雅言是個......是個很好的人。”
白墮的話難聽,但有理。
他本事大,自然知道些彆人不知道的。
可他信誓旦旦說這種話,就算沒有惡意,月彎彎脾氣好也難免動氣。
天平的兩端,非善即惡。
誰都不願意被人用些不太美好的詞來形容。
月彎彎不願聽他這樣說丁雅言。
“彆生氣呀。”白墮本意也不是招人嫌,忙討饒道,“我就是說說而已,書上是這麼記的,但難免出錯嘛。”
月彎彎站起來,想走。
可悶悶地氣兩下,也隻是搬著凳子坐到了另一側。
埋著腦袋不理人。
生氣也不對人惡語相向。
白墮多看了兩眼,又想起從土匪嘴裡無意間聽來的閒話。
說她過得並不好,但還有這份善意,沒被戾氣沾染,實在難得。
有侍靈的緣故,但更多是因為她這個人。
靜慧。
白墮隻能想到這個詞,這個詞出現在人身上,總覺得與佛祖有緣。
砸吧了下嘴,白墮出言安慰,“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看看......”
“您下次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月彎彎抬起頭來看他,一言一語很是認真,“我沒讀過書,但知道人就是人,書上說的善惡並不能概括一切。”
二當家時而說,要是這寨子裡黑白分明,早就是個煉獄了。
沒有純粹的惡,也沒有純粹的善。
她也恨過王富友一家,也常常自卑自怯,但最後也並沒有走彎路。
白墮也很是聽勸,連連點頭,“知曉知曉,和尚我再不說那樣的話了。”
月彎彎便沒有再氣,白墮也安分了有一會兒。
他倆就這麼靜靜地守在門口,月彎彎望著遠處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她眼睫忽然顫了下,兀然開了口。
“白墮和尚。”
白墮疑惑著看她。
瞧出她情緒莫名地有些低落。
“你說大當家帶我回京,可我到今並沒有感到什麼不同尋常,龍侍該是很厲害的,我會不會……會不會……”
後麵聲音越來越低,和尚費了好大勁才聽清。
他掏掏耳朵,沒有半點遲疑,“都說是龍侍了,自然本領通天。”
這話毫不誇張,不然也不能擋住那劈天蓋地足以摧毀半壁江山的洪水。
聞言,月彎彎放在膝上的手慢慢緊縮,握成了拳頭。
“但是——”白墮話語一轉,“你們是不同的。”
你當雙生是鬨著玩的。
沒聽過哪位遭了那樣的罪還能鑽了空子窺得生機的。
早就不是書上一般所言能說得透的了。
“和尚我也不知道你們有多大潛力,隻能說……絕不簡單。”
絕不簡單……
月彎彎在心頭默默地念了這句話,好像有什麼東西“哐”地一下砸向了她的腦子。
不疼,隻是蒙了一瞬後又頭腦清明。
她現在仍然平庸,或許京中的那位會比她優秀許多。
可是,她會短暫地自慚形穢,接下來就隻會是有條有理的發奮圖強。
過了會兒,月彎彎才回過神來,小聲道,“我知道了,謝謝您。”
很平和。
身上像是有魔力一般,做什麼都像羽毛,輕飄飄地,很柔和。
白墮不由高看她一眼。
兩人又聊了會兒,就在月彎彎起身告辭之際,白墮沒頭沒腦地就叫了她一聲。
“小姑娘,你真想庇護那位?”
那位。
兩人心知肚明是誰。
月彎彎背對著他,手上拿著自己的小板凳。
隻停下腳步,沒回頭,也沒說話。
可她就算不回答,白墮也知曉結果。
龍侍對祥瑞是天然的服從跟追隨,羈絆很深。
白墮便笑,吊兒郎當道,“把你可得努把力了。”
月彎彎當她說的是自己如今本領全無,應當學些技藝傍身。
輕輕點頭,道,“我會的。”
白墮也不管她如何理解,隻是在她離開後,眼神變化莫測。
最後隻歎息一聲,巴巴地嘀咕起來,“為難和尚我呀,看又看不透,說又說不出。”
撓撓腦袋,很是煩躁,“早知道爛寺廟裡了!”
出來都遇到是什麼事兒啊。
這小姑娘,實在和他眼緣,怎麼就是那位的龍侍呢。
如今因果該牽已經牽上了,再全身而退不得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