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燁深邃的眼神變得渙散,倒顯得溫柔了許多,聲音裡透著濃得略顯卑微的深情。
“你生氣了,就是吃醋了,所以你還是在乎我的,對吧?”
顧今藍微怔,本來是有點生氣的,可被時燁這樣的眼神看著,聽著他綿柔的聲音,忽然就沒那麼生氣了。
“所以……你剛剛和舒宜那樣,是故意氣我?”
時燁沒說話,隻是唇角無力地勾起一絲笑容。
“幼稚!”顧今藍翻了個白眼。
他堂堂一個霸總,國內首富,竟會做這種小男生才會做的幼稚事情。
見他看著自己的眼神越來越迷離,顧今藍疑惑地皺了皺眉,“她該不會給你下藥了吧?”
舒宜有那麼大的膽子嗎?竟然敢當著她這個正牌妻子的麵,給她丈夫下藥,真當她這個妻子隻是個擺設?
不過,在舒宜的心裡, 好像的確不承認她是時燁的妻子。
時燁搖了搖頭,忽然全身一軟,身體如突然倒塌的大山壓在了顧今藍的身上。
幸好顧今藍是個練家子,有幾分力氣,連忙扶住了他的身體,不至於被他直接撲倒在地上。
她這才反應過來,“你又發病了?”
時燁已經有好一陣沒犯病了,見他平時也會按時吃藥,還以為他已經好徹底了。
時燁沒說話,雙臂抱著顧今藍,像個巨型考拉,恨不得整個人都掛在她身上。
顧今藍質疑:“你不是裝的吧?”
畢竟,故意和舒宜親近刺激她這種幼稚的事他都做得出來,裝病想讓她消氣,博取她的同情,也不是不可能。
“我倒希望如此。”時燁無力的聲音裡充滿了無奈。
每一次發病,對他來說都是一場生不如死的淩遲之苦。
更痛苦的是,每次在人前發作時,他都必須強忍著,不能讓人看出來。
他是時光集團的掌舵人,不能倒下,更不能讓人發現他的弱點。
而作為燃燃的爸爸,奶奶的孫子,他是這個家的頂梁柱,亦不能倒下,不能讓一老一小為自己擔心。
顧今藍捧起時燁的頭,見他的臉色異常蒼白,體溫也下降了,這才相信 他是真的發病了。
“走,我扶你回房吃藥。”她將他的手臂抗在肩。
時燁氣若遊絲:“你……這個人……對我……還真是沒有……一點信任……”
“省點力氣吧你。”
顧今藍扛著時燁離開了健身房。
她雖比一般女孩子力氣大些,但時燁畢竟是個接近一米九的大高個,全身力量都壓在她的身上,沒一會兒就累得她上氣不接下氣了。
顧今藍忍不住抱怨起來,“你不是懷疑舒宜的背後有精心策劃的陰謀嗎?怎麼還敢吃她喂你的東西?就不怕她毒死你啊?”
時燁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
顧今藍繼續抱怨,“誰給的東西你都敢吃,難怪你從前要被人下毒,你不中毒誰中毒的?”
“真的是……一點教訓都沒長。”
“我跟你說,以後你要是被毒死了,我就把你兒子帶走,還有你的錢,也全部卷走。”
“剛開始對我那麼疑心,還以為你的戒備心很強呢。”
“沉死了!”
“你該減肥了!”
“……”
聽著顧今藍在自己耳邊碎碎念,時燁蒼白的唇勾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比起她冷漠的不聞不問,和滿不在乎,他寧願聽她嘮叨抱怨。
他喜歡聽。
莊園很大,從健身室到臥房有一段距離。
中途顧今藍累得想叫人來幫忙,可想到時燁不願讓人看見他這樣,她隻能咬咬牙,堅持著一個人吭哧吭哧地馱著他。
終於把時燁弄到了臥房的床上,顧今藍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被掏空,全身力氣都耗光了。
顧不得緩口氣,她連忙倒了一杯水,喂時燁把藥吃下。
見他吞下藥後,她才終於鬆了一口氣,疲倦地坐在床邊休息。
“感覺好些了嗎?”
時燁沒有回答,閉著雙眼安靜地躺在床上,似乎已經昏睡了過去。
看著他蒼白的臉色,顧今藍不禁歎了口氣。
時燁這樣子,讓她將來怎麼忍心離開他們父子倆?
那麼多人虎視眈眈地盯著他手中的權利和財富,他身邊的那些人看似對他敬重忌憚,實則危機四伏。
燃燃又還那麼小。
她在這裡,舒宜都敢找上門來,如果她不在,不知還有多少各懷鬼胎的女人蜂擁上來。
如果她不能永遠陪在他們父子倆身邊,那就必須在離開之前,把時燁的身體問題解決了,這樣她才能放心。
時燁這樣不知什麼時候發病,實在太危險了,很容易讓人趁虛而入。
顧今藍凝視著時燁英俊的眉眼,蹙眉暗忖了片刻,隨後起身,拿起手機往外走去,準備給司墨打個電話。
時燁的這個問題,司墨或許有解決方法。
走到門口,她突然又停住腳步,回頭看向昏睡中的時燁。
之前她進錯酒店房間時,就是因為他當時處於發病狀態中,才讓她占了便宜。
現在家裡住著舒宜,剛剛在健身房裡,她見舒宜看時燁的眼神,好像恨不得把時燁原地撲倒。
這種時候,她必須得寸步不離地守在時燁的身邊,提防著舒宜!
她的男人,可不能讓其她女人染指。
還有薛管家和燃燃,時燁發病的時候也不想讓他們知道擔心。
思及此,顧今藍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他們父子倆什麼。
在過去黑暗的日子裡,她好不容易練就了一顆冰冷如鋼鐵的心。
如今卻被他們父子倆絆住了腳。
明明不想牽扯太深,但終究還是有了牽絆。
顧今藍折返回來,坐到沙發上,想著反正時燁在昏睡中也聽不見,便直接撥通了司墨的電話。
“藍,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清離在那邊不聽話?” 司墨的聲音裡帶著沙啞的睡意。
顧今藍看了一眼時間,“抱歉,我忘記看時間了。”
剛剛滿腦子都在想著時燁的事,忽略了司墨那邊現在正是淩晨淩晨。
平時若不是重要的事,她不會在淩晨打電話去影響司墨休息,也難怪司墨會問她是不是清離不聽話。
顧今藍輕聲道:“先不說清離的事,我有彆的事想找你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