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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4章 弄死孫紹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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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真英是侍女,但是在皇帝身邊伺候已久的侍女,所以她知道眼下是朱景洪隨口一問,並不指望她來回答。

“陛下,奴婢不知該不該說!”

按理說,樸真英該說“不敢妄言”,亦或者直接裝沒聽到問話,此刻她答的這句確實出乎朱景洪預料。

不知該不該說,那說明她確實有話說,而且可能是忠言逆耳之語,這就很有意思了。

毫無疑問,樸真英這樣的回應很危險,因為她一個小小的奴婢,不應該在國事上發表看法,哪怕是寶釵在這方麵也極其謹慎。

她知道危險,卻還是豁出去了,隻因她想幫自己的兄長。

看了樸真英幾秒,朱景洪道:“那你說說!”

“陛下,奴婢曾是朝鮮平民,知道地方官府盤剝之盛,就以安東軍需稅為例,朝廷每畝地隻征稅二十斤,而朝鮮官府卻加征至二十五乃至三十斤!”

“正統十三年以後,各地遭遇叛亂更為困苦,而朝鮮官府各項稅役更多更重,百姓實在是苦不堪言!”

這些情況朱景洪不知道嗎?他當然知道,而且知道得比樸真英詳細得多。

但這東西是層窗戶紙,捅破了那就很尷尬了,比如此刻朱景洪就很尷尬。

“百姓活不下去,就跑進山裡做匪,所以……”

沒等樸真英把話說完,察覺到皇帝表情異樣,秉筆太監程英當即怒斥:“放肆,你一個小小奴婢,安知軍國大事!”

“還敢在陛下麵前大放厥詞,簡直不自量力!”

大太監發威了,樸真英嚇得魂不守舍,當即便跪到了地上叩拜。

程英言罷,沒等他接著把話說完,一側的掌印太監呂通已勾著稟道:“陛下,此女狂妄,奴才這就命人杖斃!”

作為得力的家仆,必須要維護皇帝聖明,必須替皇帝把不能說的話道出,此刻呂通給出了殺人的選項。

樸真英知道今日開口危險,但她沒想到會這樣危險,此刻跪在地上正瑟瑟發抖。

看著地上的樸真英,朱景洪突然意識到,身邊放一個朝鮮人當值,或許是非常愚蠢的行為。

好歹伺候自己這麼些年,朱景洪對她也不是沒感情,思索一番後答道:“杖斃就不必了,她是舞女出身,把她送回張貴人處就是!”

朱景洪口中的張貴人,正是他從遼東帶回的張小月,如今其已改名為張靜怡。

“還不趕緊下去!”程英斥責。

樸真英哪還敢再多說,起身後就往殿外退了去。

出了暖閣,樸真英依然後怕不已,她發現自己是昏了頭,竟會覺得隻憑自己幾句話,有改變什麼的萬一之機。

皇帝,那是皇帝,這就是皇帝……樸真英對皇帝的理解,此刻是無比的深刻。

此刻,樸真英也真是滿懷感激,感激於皇帝陛下的仁慈,沒有把她拖出去杖斃。

可以說她這是封建思想入髓,但這就是她此刻最真實的想法。

皇帝當年給她活命之恩,這些年又多加看重照拂,今日又饒恕她的大罪,這樣的恩情此生難報。

在樸真英滿懷感恩離開後,朱景洪還在繼續看了章奏,對於兵部給出的方略,他其實並不太讚同。

這幾年朝鮮民變高低不定,剿來剿去沒完沒了,如何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才是朱景洪想要的結果。

所以這件事,或者說北方的事,他決定要召集廷議,讓大臣們重新議定方略。

當然,他對此也有一些想法,但也會在廷議之上,授意其他人說出來。

於是在正式廷議之前,朱景洪陸續接見了文武官員。

十月初一大朝會之後,他便直接召開了廷議,專門議了北方及西南的局勢。

西南不用說,一切以求穩為重,但必要時可以使用武力。

而在北方,這幾年一直以剿為重,可是一直都沒有剿滅乾淨,所以得出了剿撫並用的方略。

你要說有多高明,其實也未見得,但如果能推行成功,使得北方太平的話,那確實就是好辦法。

廷議的內容的,自然是由安東行都司執行,朝廷下的急遞走了十一天,才在十月十二送達。

然後,都指揮使耿宗貴於十一月十八,召集了麾下各部、以及其統管之女真之部,當然還有朝鮮官府一同議事。

議事之前,耿宗貴宣讀了急遞內容,這是正式的官方文件,是行都司必須要執行的國策。

文書宣讀後正式議事,最後得出的方略是,對願意投降的既往不咎,冥頑不化者殺之必儘。

議事結束,耿宗貴以安東行都司的名義,向朝鮮小朝廷發送了公函,要他們取消對各地逆賊的偷襲。

文書送達王宮,國王李暉差點兒沒被氣死,隻因這些個逆賊作亂期間,沒少霍霍王室私人財產。

不把這些人治罪,王室威嚴何在?

勤政殿內,李暉聽完奏報之後,氣得身體都在發抖,將書案上的紙筆全都給揚了。

殿內幾名官員,外加當值幾名宦官,儘皆嚇得跪拜在地。

“聖旨裡麵可有明言,讓安東行都司放了那些逆賊?”

“他們犯下的罪行,殺他們十次也不為過,直接赦免簡直瘋了!”

“耿宗貴什麼意思?他是在藐視朝鮮?藐視孤王嗎?”

走到自己的臣子麵前,李暉聲音陡然提高,歇斯底裡道:“立刻派人去安東行都司,讓耿宗貴跪到光華門外向孤請罪!”

光華門是朝鮮王宮的正門,讓耿宗貴這位都督僉事兼都指揮使跪在這裡,在場所有人聽了都覺得離譜。

所以,李暉咆哮而出後,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這更是讓他氣急敗壞。

“都聾了?還不趕緊去!”

“去,立刻去!”

興許是這幾年受得氣太多,如今是累積到一起爆發了,才讓李暉此刻完全失去了理智。

幾位官員沒動,他竟直接上前抓扯,一邊喊話甚至還一邊踢打,一眾大臣也隻能安靜承受。

“殿下,殿下……”

王妃崔秀青趕了出來,親自上前拉住了丈夫,並順勢擋在李暉與官員之間。

眾人皆感王妃搭救之恩,而在過往幾年時間裡,崔秀青給下麵人解過不少圍,所以她其實比李暉得人心。

“你們都下去!”

所以當她發話,幾位官員甚至沒有多想,便小心起身往外退了去,而李暉也沒覺得此事有啥不妥。

“殿下,何必如此動氣!”

“耿宗貴,這個老混蛋,他竟然……沒跟我商量,就直接赦免那些大逆之人!”

“他敢如此藐視孤王,我與他勢不兩立!”

“殿下,小聲些吧,這些話若傳到人家耳朵裡,又得生出不少事端來!”崔秀青安撫道。

她其實沒把話說完,如果消息真傳到耿宗貴耳中,最終得是李暉去安西行都司轅門外請罪。

隻不過,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所以還是不說為好。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殿下還是想想,往後該怎麼做為好!”

拉著李暉坐回王位,崔秀青接著說道:“其實臣妾倒覺得,若真的能讓天下安定,赦免幾個逆賊也無妨!”

“能保江山太平,能保子孫富貴,些許顏麵而已,有何舍棄不得!”

實話實說,崔秀青是很合格的政治人物,嫁給李暉倒是有些屈才了。

所以在很多個午夜夢回,她都會想起當年在京選秀的情形,夢想著自己坐上了大明的皇後,而不是被困在這小小朝鮮。

“你說得輕巧,如今王室權柄衰落,若是連顏麵也沒了,往後如何統治百姓?”李暉也不是真的蠢,心裡實則有如明鏡。

歎了口氣,崔秀青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是陛下的旨意,你又能如何?”

這確實是無解之局,所以李暉逐漸冷靜了下來,並思索著如何應對,可以讓王室臉麵好看些。

耿宗貴下令赦免所有逆賊,這是向造逆之人釋放善意,為的是瓦解他們決死之誌。

但造逆之人與官軍打了幾年,雙方缺乏必要的信任基礎,所以最開始造逆之人還不信。

當然,雙方的接觸一直在進行,接下來隔幾天就會有談判,總體而言互信基礎在重建。

時間逐漸過去,轉眼乾盛元來到尾聲,朝鮮方麵頒令赦免逆賊,也已有了一個月時間。

這一個月裡,確實有人脫離造逆隊伍,悄悄回到了家鄉而沒有被緝拿。

在年關之際,耿宗貴再度宴請朝鮮官府和地方豪強,申明了皇帝陛下的愛民之意,等於是以朱景洪的信譽為本次招撫背書。

需要說明的是,所謂地方豪強便是指逆賊,這是官府對他們的最新定性,已徹底摘掉了他們的叛逆罪名。

如果不是被逼得沒辦法,誰願意把腦袋彆褲腰帶上,老婆孩子熱炕頭才是真理。

彆看他們似乎很頑強,朝廷一直未能將其徹底剿滅,那是因為人已死了一茬又一茬,隻是當地人還沒死光罷了。

於是在臨近年關時,樸俊大這位賊首才表了態,表示自己一直都忠於皇帝,如今感戴恩德願意歸順,並給出了自己的附加條件。

條件內容很簡單,他們這些人依然生活在所盤踞的府縣,該有的稅收一個子兒不會少,但要越過朝鮮官府直接交安東行都司。

越過朝鮮官府直接交給明軍,防的就是朝鮮官府盤剝,但這樣做確實不成體統。

為確保耿宗貴能同意,樸俊大還給出補償條件,那就是可以把額定稅收提高一成。

這也說明一個道理,即朝鮮地方官府層層盤剝,多征收的稅賦超過一成以上。

耿宗貴沒有立刻拒絕,而是表示自己要好生思索,但卻有人明確表達了反對,即都指揮同知孫紹祖。

乾盛二年,正月初八,朝鮮鹹鏡道內一處山裡,賊首樸俊大正在召集議事。

“越過王室直接繳納稅糧,我看耿宗貴不可能同意,他們這樣做王室臉上可掛不住,這畢竟是在朝鮮國!”

今日在座七人皆是叛軍高層,此刻全都圍著中間火堆坐著,說話的是樸俊大手下乾將。

鹹鏡道多山,他們和手下的上萬人馬,平日分散隱藏各處山裡,這是朝廷難以剿滅乾淨的主要原因,當然也少不了樸俊大的運籌帷幄。

“君臣父子,三綱五常,即使耿宗貴同意,報上去皇帝也不會同意!”

“是啊,可如果還是讓官府收糧,隻怕還是會走老路子,甚至咱們兄弟會被他們所害!”

“我看啊,還是彆談了,乾脆就這樣僵著,大不了繼續打!”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樸俊大全程都沒有說話,在眾人逐漸安靜下來後,他方開口道:“誰說皇帝不會同意?”

“你們仔細想想,皇帝要的是掌控朝鮮,而不是替王室維護統治!”

“我們直接交稅給行都司,等於是讓朝廷直接統治鹹鏡道,皇帝為何會不願意?”

“你們彆忘了,如今的皇帝陛下,對開疆拓土何等熱心,我聽說前幾個月,他又往緬甸大城等國派兵了!”

接下來,樸俊大又把情況詳細分析了一遍,才說服眾人不再明確反對,並認為這種操作有可行性。

“現在我們離成功,隻有一個問題!”樸俊大神色嚴肅。

剛才說成功的是他,眼下說有問題的也是他,在場眾人被弄得有些懵。

“什麼問題?”有人發問。

“孫紹祖這廝在阻撓!”樸俊大神色冷酷。

孫紹祖是安東行都司二號人物,他反對的話分量非常重,確實有壞事的可能。

“這混蛋為何要作梗?”有人怒罵。

樸俊大眼露精光,徐徐說道:“他不是衝我們,是為了給耿宗貴找麻煩!”

“你們彆忘了,此前有好幾次遇險,咱們主力能得以逃脫,都是孫紹祖扯皮幫的忙!”

孫紹祖和耿宗貴,這兩上下級之間很不對付,在朝鮮幾乎不是秘密,二人上奏互撕事知道的人也不少。

這時有人恍然大悟:“所以,這次耿宗貴要成事,他就來壞事了?”

樸俊大點了點頭,即使孫紹祖放過他幾次,他對此人亦是恨之入骨,隻因這家夥在朝鮮,做過的敲骨吸髓之事太多。

“聽說此人是皇帝愛將,他若從中作梗隻怕事情成不了,看來咱們還是得得做賊啊!”

手下人雖不自信,但樸俊大卻絲毫不慌,而是說道:“把他一道收拾了就行!”

“收拾他?如何收拾他?”有人驚訝。

端起陶碗,樸俊大喝了一口水,方說道:“把他弄死就行!”

把孫紹祖弄死,眾人一聽就認為是天方夜譚,他們要是有這個本事,就不會被官軍壓得東躲西逃了。

“大哥,他身邊護衛重重,想殺他可太難了,根本就沒機會!”

“是啊,這廝壞事做多了惜命得很,他在軍中我們如何殺得?”

“咱們殺他,還不如祈求老天開眼,一道雷把他給劈死!”

聽到手下眾人頹喪之言,樸俊大更是絲毫不慌張,隻聽他說道:“誰說殺他,一定得咱們動手!”

“咱們不動手,誰會動手殺他?誰能殺得了他?”眾人更是疑惑。

樸俊大麵露笑容,不緊不慢道:“莫非你們忘了一句話,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這話眾人當然聽過,可還是不明白樸俊大的意思,怎麼能用這話殺了孫紹祖這惡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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