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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6章 不能隻在朕納諫時忠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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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傲嬌的黛玉,朱景洪笑容更甚,隨後牽著起她的手,說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

“如此說來,陛下還是覺得臣妾在編故事?”

朱景洪卻沒答話,而是抬頭看向星辰,歎道:“如此說來……朕又得乾綱獨斷了!”

黛玉沒有插話,隻因今晚她說得已經夠多,確切的說是已經僭越了。

乾綱獨斷,朱景洪一直在儘量避免,但他始終擁有這樣的能力,且確保自己一直掌握這種能力。

朱景洪話說完,就聽黛玉道:“臣妾可什麼都不知道,不明白!”

“臣妾隻知道,若陛下再耽擱一陣,隻怕寶姐姐又要派人來請了!”

朱景洪笑了笑,遂邁步繼續往前,但聽他朗聲道:“叫呂通到坤寧宮!”

“是!”餘海應下。

大概十幾分鐘後,朱景洪已經就席之時,呂通急匆匆的趕到了坤寧宮。

此刻廳內人不多,除了朱景洪夫婦二人,也隻有黛玉、湘雲、可卿而已。

待呂通行禮之後,朱景洪方問道:“朕估計……一甲之人選,現在應該已定下了!”

雖然殿試排名明天才會出來,但一甲還是很容易就能定下,正常來明天一早會進呈禦覽,等待朱景洪最後確定一甲排名。

“回稟陛下,應該是定下了!”老太監呂通謹慎答道。

看著這位掌印近二十年,手裡節製幾萬內廷宮人的老太監,朱景洪又問道:“你說殿試排名,朕說了算不算?”

呂通毫不遲疑,答道:“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何況陛下還是殿試主考,排名審定……自該陛下一言決之!”

這就是宦官的優點,他們無條件服從皇帝旨意,其他任何因素都要排在後麵,忠心便是他們的立身之本。

“果真?”

“奴才豈敢欺君!”呂通再度跪到地上。

“那好……你去內閣傳旨,就說馮淵之文,鞭辟入裡,深合朕心,欽定其為一甲第一名!”

“奴才遵旨!”呂通再拜。

雖然呂通也覺得,這道上諭太過於離譜,可這跟他有什麼關係呢!該頭疼的是那些當官兒。

“奴才這就去傳旨!”

“去吧!”朱景洪點了點頭。

待呂通離開後,一旁寶釵方道:“馮淵……這個名字,倒有些耳熟!”

朱景洪道:“若不是他,十年前你兄長也不會惹上官司!”

寶釵笑了笑,一邊給丈夫夾菜,一邊答道:“陛下這麼一說,臣妾倒是想起來了,若不是他……陛下又豈會得到英蓮這般美人!”

看著他二人這般打趣,不遠處的黛玉遂道:“寶姐姐這話不對吧,相比於遇著英蓮,隻怕遇著姐姐更要緊,我可聽姐姐說過……你們是不打不相識!”

這時湘雲放下筷子,扯著黛玉袖口道:“就數林姐姐話多!”

可卿麵帶微笑,徐徐道:“這才是天定的姻緣!”

這邊說笑不停之時,另一頭呂通已到文淵閣,大學士們就是在此辦公,也就是所謂內閣的駐地。

呂通是太監,但是司禮監掌印,實打實的“內相”,實質上與趙玉山是平級,此時三位閣臣和考官們儘皆出迎。

“呂公公,一甲人選已擬出,正打算送司禮監,沒想到你就來了!”趙玉山笑著說道。

這十年來,他執掌內閣,與呂通相處默契,二人關係還算不錯。

“不急不急……諸位都沒用晚膳吧?”

“陛下付托之重,臣等豈敢怠慢,自是要以正事為重!”

“哎呀……如今雖要入夏了,可卻還是涼嗖嗖的,諸位閣老可彆受涼了!”

這時鄭誌清插話道:“多謝呂公公掛念,咱們進去說話吧……裡麵暖和些!”

“請……”呂通應道。

按照慣例,呂通該在司禮監等結果,現在他主動找過來,那顯然是奉旨而來。

簡單寒暄後眾人進到廳內,趙玉山一邊請呂通上座,同時命值班的中書去拿“票擬”,也就是預定的一甲人選。

呂通與趙玉山同坐上位,其餘內閣大臣和考官,則是左右相對坐在客位。

很快名單被取來,由趙玉山親自遞給了呂通。

第一個名字是宋子瑜,然後穆新榮、溫玉堂,這個排序也暗含一甲名次。

“呂公公,你既然來了,那就請你呈送禦覽吧!”趙玉山提醒道。

呂通麵帶微笑,把票擬放到了桌上,然後在眾人注目下起身。

“上諭……”

眾人愕然,不知道這又是唱哪出,但還是條件反射般起身,並急匆匆來到了呂通身前。

“臣等叩問陛下聖安。”

“聖恭安!”

應下之後,呂通道:“馮淵之文,鞭辟入裡,深合朕心,欽定其為……一甲第一名!”

“欽此!”

聽到這段上諭,在場所有人都驚了,雖然聽得真真切切,可他們還是覺得離譜,而且離了大譜。

“諸位,該接旨了。”呂通提醒道。

“臣戶部尚書何顧謹接旨!”

何顧謹第一個開口,他當然也被驚到了,但對此結果不太在乎,反正他也名聲臭了。

王培安多遲疑了幾秒,最終判斷是皇帝高瞻遠矚,自己達不到境界所以不懂,但他支持皇帝的決斷。

“臣左都禦史王培安領旨!”

所以關鍵時刻,還是自己提拔的人靠得住,區彆這就對比出來了。

趙玉山很想喊一句“此為亂命,臣不奉詔”,但他也隻是想想罷了。

“呂公公,臣要覲見聖上,有忠言當麵陳奏。”

呂通笑了笑,隨後提醒道:“忠言逆耳,趙閣老可彆糊塗。”

這時趙玉山回頭,對兩位閣臣和禮部尚書羅廣德道:“諸位,爾等可願同去?”

被他看著的三人,其實都希望趙玉山去,他們好坐收漁翁之利。

可現在趙玉山出言相邀,他們若不去就跟何顧謹一樣,所謂清流也就臟汙不堪了。

無論他們找什麼理由,都改變不了臨陣脫逃的事實,所以現在隻有去還是不去的選項。

換言之,趙玉山的這句問話,等於把鄭誌清等三人架起來,不去對他們將對名聲有極大損害。

他們隻能跟著一起去,而且從士人角度來說,他們也確實該去進諫忠言,畢竟皇帝此舉確實太過分了。

“在下願往!”鄭誌清第一個開口。

餘下兩人應下,然後四人朝呂通磕了頭,然後便起身往廳外走了去。

呂通神色大變,於是立馬跟了上去,何顧謹和王培安對視後,預計要出大事也跟了去。

剛才的旨意,值班的內閣中書也聽到了,於是留守內閣的所有中書都知道了。

眾人討論後,留下處理緊急事務的人員,餘下幾人也都跟著去了乾清門。

好在眼下已入夜,否則這些的必會去聯係官員,不知又要惹出多大風波來。

且說乾清門外,幾位重臣已在宮門外跪下,他們最深隻能走到這裡,以等待著皇帝的召見。

乾清門處,十幾名全甲侍衛守衛在此,這些人不屬於龍禁衛編製,而掛在乾清門侍衛處,全都是皇家的親戚充任。

這些人忠誠無可置疑,此刻冷眼看著趙玉山幾人。

“諸位,殿試乃主上親任考官,如何排名……自當由主上欽定!”

“陛下是天下萬民的君父,爾等不奉上諭……這難道是應當之事?”

“諸位都是大明的忠臣,如今卻與上諭背離而行,諸位平日的君臣父子之論,如今竟都忘了?”

呂通在履行自己的職責,如果能把這些人勸回去,他便再度證明了自己的作用,當然要做到這一點非常難。

他說了一大堆,趙玉山等人不為所動。

他是老成隱忍之人,今天這般衝動來進諫,倒也不隻是為了科考排名,還有對近半年皇帝一係列舉動的不滿。

換言之,從朱景洪繼位後,很多事趙玉山都不滿,但考慮到形勢他都忍下了,但他今天確實忍不了了,所以決定要爭上一爭。

他當然知道這樣很危險,可他還是覺得自己該說點兒什麼,如果皇帝要治罪他也接受。

幾分鐘後,朱景洪得到了消息。

他知道這件事會有反彈,卻沒想到對方反應這麼大。

“先讓他們等著!”朱景洪淡定道。

不是這些人進諫他就一定要聽,否則他這皇帝就太沒麵子了。

於他而言,這些人反應大也能接受,畢竟他想徹底馴化官員士大夫,就得一遍又一遍磨蹉這些人。

“陛下不去見見,畢竟這都是些重臣。”寶釵提醒道。

“先不管,讓他們等等,好好想清楚!”朱景洪淡漠道。

寶釵歎了口氣,然後也就不再多說,倒是一旁的黛玉擔心起來,畢竟是因為她“多嘴”,才惹出了這些麻煩來。

朱景洪與眾女說笑,很快又是半個時辰過去,這已稱得上是夜深了。

趙玉山等人畢竟年紀大了,過了這麼久腰也酸腿也疼了,但他們既來了也隻能硬抗。

就在他們無比難受之時,乾清門台階上幾名宦官出現,且還搬來一張交椅擺在宮門外正中。

椅子出現在此,說明皇帝將會在此召見,而不是讓他們到殿內去,這可以看做是一種疏遠,一種警告。

交椅空著,等待著它的主人,大臣們在等待著皇帝。

某種意義上來說,趙玉山等大臣,在朱景洪這裡跟椅子差不多,都是有價值的工具。

幾人又等了一會兒,當宮門內再度聲音時,外麵眾人便知是皇帝來了。

侍衛們站得更筆挺,而趙玉山幾人則是跪得更板正。

身著赭黃色團圓領龍袍,朱景洪頭戴翼善冠,出現在了交椅之後。

他的這番裝束,其實已屬非常正式,更強調了他君而非父,父慈而君威。

“朕下了一道諭,你們就找到這裡來,這是打算抗旨?還是什麼意思?”

“回奏陛下……”

趙玉山直起腰正要說話,卻聽被朱景洪的話給壓了回去。

“都說為人臣當儘忠於君父,又天子為天下萬民萬物之主。”

“如今朕下了一道諭,你們拒不接受,這是哪裡學的為臣之道?又將朕這皇帝置於何地?”

對這些學識淵博的大學士來說,要正麵反駁朱景洪這番話很簡單,相關聖人之言隨便都能想出六七句。

可顯然,他們不可能直接反駁,而是要委婉一些,給自己留那麼些後路。

“回奏陛下,臣等正是為維護君父,所以前來進諫忠言!”

“馮淵之文,或幾分可取之處,然則陛下以其為一甲頭名,著實過於抬舉,如此對天下讀書人有不公,或會引得非議……以致有損陛下聖明。”

接著鄭誌清跟著說道:“臣等之忠,天日可鑒!”

此刻,朱景洪已坐到交椅上,靠在椅背上聽完了這些話,卻是平靜答道:“所以,隻有按照你們的意思,才可保護朕之聖明?”

“臣等不敢,陛下明鑒!”趙玉山幾人再拜

歎了口氣,朱景洪道:“朕自繼位以來,將政務大事交付內閣,一應票擬幾近全部采納,朝會之時爾等稱頌……朕聖明燭照!”

“而今朕稍有主張,爾等便多加阻撓,這是何意?”

“諸位,你們不能隻在朕納諫時忠君,不能在自己所想被否時,就認定是朕行事不公!”

聽起來還真有幾分道理,尤其朱景洪此刻語氣陰沉,更給趙玉山幾人帶來了極大壓力。

結果餘海遞來的茶杯,朱景洪拿起杯蓋撥弄茶葉,接著說道:“爾等今日之行,與其說是覲見,倒不如說是逼宮。”

這就又要問罪的意思了,趙玉山連忙解釋:“陛下,臣等萬無逼迫君父之心,隻是點那馮淵為頭名,必定引得天下震動,還望陛下三思!”

“天下震動?”

抬起頭來,朱景洪看向台階下的幾人,平靜說道:“朕不是百年前的靈庶人,朕是當了十來年統兵大帥,定西北、平遼東、戰大洋,縱橫萬裡,刀槍裡闖出來,炮火中燒不死的鐵骨頭……硬漢子。”

說到硬漢子時,朱景洪將杯蓋丟回杯上,安靜的現場響起“叮”的一聲脆響。

“天下震動,我倒想看看……天下如何震動起來,真要是惹得天怒人怨,不等你們來逼宮,朕自己退位讓賢就是了!”

言罷,朱景洪也不再多說,起身繞過椅子走進了宮門,他已經表明了自己態度。

從他繼位到現在,還沒有大麵積收拾過官員,比起他那老爹可仁慈太多了。

所以如果真的有人不開眼,他不介意把這些人送往南洋諸島,為大明的發展貢獻一份耗材。

乾清門外,趙玉山三人還跪著,隻是個個神色複雜。

“幾位閣老,都起來……早些回去吧!”

呂通招呼現場宦官們,命他們把趙玉山幾人扶起。

呂通接著勸道:“陛下心意已定,遵旨而行吧……朝廷大局要緊,你們要體諒陛下的難處!”

體諒皇帝的難處,趙玉山幾人很是無語,畢竟他們夾在皇帝和百官之間,那才是最難處的境遇。

一旦皇榜公布,他們內閣將會飽受職責,官員們敢進諫皇帝的不多,敢找他們麻煩的人可不少。

“唉……”

歎了口氣,趙玉山邁步離開了,鄭誌清三人麵麵相覷後,也隻能跟著一道離開。

朱景洪覺得自己仁慈,而在這幾位重臣心中,他比朱鹹銘要難相處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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