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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4章 姊妹之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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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

壓低聲音,賈璉說道:“什麼背叛?難道我們天生就該為他們所用?”

這裡的“他們”,指的當然便是東宮,以往賈璉可沒敢這麼稱呼。

“你瘋了……”王熙鳳捂住嘴,心裡無比慌亂。

“我沒瘋,我清醒得很!”賈璉神色堅毅。

“從來你們都覺得,我們賈家該一體同心,都應該仰仗著太子妃,可此事本身就對嗎?”

“難道不對?”王熙鳳反問,此刻她真覺得賈璉昏了頭了。

“若太子爺根基穩,那當然對得很!”

“你是說太子根基不穩?”

言罷,王熙鳳反駁道:“太子仁德,朝野上下無不讚譽,太子根基如何不穩?”

因為身處環境、思維方式、見識等不同,對於朝局世人都有不同看法,如王熙鳳這樣看法的還有不少,甚至可以說是絕大多數。

“所以我常說你是婦人之見,所謂的朝野讚譽有多少用?能比得上刀把子更硬?”

“你知不知道,如今軍中上下,對襄王殿下何等尊崇?”

王熙鳳還是不解,以她的樸素觀念,還是不能第一時間想到,軍隊不但可以用來抵禦外敵,還可以對內奪取大權。

“你不懂啊!”

歎了口氣,賈璉接著說道:“陸育新你可還記得?”

“知道,前兩年沒少找你喝酒,我還罵過他好幾回呢!”王熙鳳無所謂的說道。

“他爹不過是金陵鎮江衛區區一僉事,可他在龍禁衛內卻是很有麵子,他如今做了百戶……上麵的千戶都得平等論交!”

龍禁衛裡的百戶千戶,可以說是未來軍中新星,對這些人王熙鳳不敢輕視,所以當得知陸育新這般厲害,便讓王熙鳳好奇起來。

“這倒奇了,可知為何?”王熙鳳問道。

“為何?還不是因為他,跟十三爺關係緊密,此前為護十三爺周全,舍生忘死衝開亂賊去搬救兵!”

當年的事,賈璉也在金陵,對此知道不少情況。

“所以你想說,隻要靠上十三爺,你也能飛黃騰達!”

“我想說的是,軍中上下哪個不給十三爺麵子?才能讓陸育新這般出身,都能平步青雲麵子極大!”

甚至賈璉很多時候都在想,如果早年自己爭氣一些,和侯璟那些人一樣跟朱景洪一起玩,現如今他也能在京營得個實職參將或指揮。

這夫妻二人沉默了一陣,然後王熙鳳說道:“你是賈家人,若一意孤行,背棄家族……往後如何自處?”

“那也得有往後才行!”賈璉眼帶哀色,在他看來賈家再這麼混下去,往後怕不是得被抄家滅族。

畢竟十幾年前,他們一家就差點兒完蛋,那之前他們還是軍中實權派。

“你就篤定,東宮勝不了?”

語氣低沉,賈璉答道:“陸育新張臨這些人,願為十三爺擋刀劍,石崇侯璟這些人十三爺指哪兒打哪兒,有誰願為東宮效死命?”

因在西北前線待過,賈璉是真的清楚感受到了,那些虎狼之師對朱景洪是何等尊崇,太子和襄王他們會毫不猶豫選擇後者。

此時賈璉提出的問題很尖銳,但其答案也很明顯,無需告知王熙鳳都知道。

“你再想想,連我這榮國府長房長孫,都對東宮心有疑慮,那些你口中的朝野讚譽,又有幾分是真心?又有幾個能為東宮效死!”

麵對這些話,王熙鳳無可辯駁,此時她也不得不承認,賈璉的選擇有可能是對的。

見王熙鳳麵露思索,賈璉接著說道:“消息傳給太子妃已有三天,到現在她都沒個()

說法,說不定她也有彆的什麼心思!”

“這又是什麼話?”

認為元春可能借此事做文章,賈璉其實是隨便猜的,此刻也就沒有多說下去。

他根本不會想到,元春是真打算利用這件事。

“我的意思是,此事你悄悄稟告襄王妃,就說如何處置請她拿個主意!”

“我去?”王熙鳳心驚,然後生出害怕之心。

“你是王家的女兒,是襄王府的表姐,你們本身關係親密,你去正合適!”

在賈璉看來,以往因為家族的立場,導致王熙鳳跟寶釵關係被荒廢,實在是太可惜了些。

如今借著迎春靠上襄王府,再讓自家媳婦兒跟襄王府處好關係,他的未來可謂是一片光明。

“這件事情……得跟老太太商議!”王熙鳳尤其謹慎。

“老太太偏向誰,你還不明白?”賈璉氣急道。

“可是……”

“沒有可是,你若不聽我的話,今日就此做個了斷!”

“什麼了斷?”

麵對王熙鳳的質問,賈璉答道:“既然夫妻離心,那就各走各的!”

賈璉語氣平靜但卻非常強硬,讓王熙鳳知道他不是說笑。

這夫妻二人在僵持一會兒後,王熙鳳最終還是被說服了。

其實也不是被說服,而是在這個禮教森嚴的男權時代,她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

如果她不能勸住賈璉,那她就隻能選擇順服。

太陽落山,在宮裡跪了一天的寶釵,拖著疲乏的身體出了皇宮,在侍女攙扶下上了歸府的馬車。

除了住在宮裡的內命婦即皇妃,其他人晚上無需守在宮裡,所以寶釵才能歸府歇息去。

跟她一起出來的人還有許多,但有資格走在她前麵的,也就太子妃和睿王妃。

這兩人且不提,等到上了馬車放下簾子,寶釵就不再顧忌形象,直接便躺到了裡麵軟墊上,然後就讓鶯兒給她脫了鞋。

“可累死我了!”

守靈這種事確實累,她在眾人之中還算好的,至少可以時不時的歇著,那些妃嬪和宗婦們可就慘了,那真是硬抗著一天一天的跪。

但寶釵也知道,這些人肯定想了各種辦法,讓自己可以跪得舒心一些。

馬車徐徐駛出皇城,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王府,平常她也都是這個時候回來。

進入府中,她才換下孝袍,正打算喝口茶,文杏就進來稟告說王熙鳳來了。

“這個時候過來?”

雖然好奇,但寶釵也沒多想,便讓丫頭把人帶進來。

沒一會兒,王熙鳳就被帶進同心殿。

看著主位上低頭喝茶的寶釵,王熙鳳進門便主動行禮參拜。

“臣婦叩見王妃!”

如果是以往,寶釵肯定會很客氣,即便不上前把王熙鳳扶起,也得說兩句客套話。

但她這兩天確實累了,所以根本沒這心思,隻是隨口說了句“起來吧”。

“鳳姐姐這麼晚過來,可是有事?”

其實此刻,王熙鳳心裡都很忐忑,因為接下來的行為是背叛東宮。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也隻能按照與賈璉商議的結果,將情況向寶釵講明。

“稟王妃,確實是有件要緊事稟告!”

“哦?說來聽聽……”

“三天前府上……”

王熙鳳開始講解情況,當寶釵聽完之後,整個人也是驚訝無比。

“竟有此事!”

說是驚訝,其實她也不是太意外,畢竟朱景洪()

是什麼德性,她是再清楚不過了。

妙玉這樣的出家人都無法幸免,早被朱景洪盯上的清白姑娘,那就更是難以逃脫了。

在寶釵看來,這件事本身不算大事,隻是其可能引發的事端,才值得她警惕和深思。

從這一點上來說,她跟元春本質上一樣,優先考慮的是利益而非情感。

當然,這樣說並不絕對,其實是大多數人,已不夠資格讓她們講感情。

“此事還有誰知曉?”寶釵問道。

“府上就臣婦夫妻、老太太和探春知曉!”

“除此之外,再無一個人知道?”寶釵又問道。

這終究是件醜事,所以她必須弄清知情範圍,才方便她思索應對之策。

“還有迎春身邊一個丫頭知曉,眼下正在貼身伺候她,還有就是……”

最後四個字,王熙鳳麵露難色,卻讓寶露出詢問之意。

“三天前,臣婦已將此事稟於太子妃娘娘!”

三天前稟給了元春,這讓寶釵悚然一驚。

這種醜事被元春得知,若對方在當下這敏感時間挑事,三天時間已經足夠其布置許多事。

這時寶釵詢問道:“你既已稟告太子妃,而今為何又來跟我說?”

這個問題在王熙鳳預料之外,毫無準備的她隻能自回答。

覺得東宮靠不住,打算給襄王府賣好這類話,當然不可能明說。

“此事牽涉襄王殿下清譽,臣婦想著也該知會王府,以便此事圓滿收場!”

盯著王熙鳳看了幾息,寶釵方說道:“此事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吧……不要聲張!”

“是!”

王熙鳳行禮之後,正要退出時忽又折返,說道:“王妃,臣婦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此前太子妃娘娘有過嚴令,說不許對任何人提及此事,還望王妃替我遮掩一二!”

這句話才是點睛之筆,是從側麵告訴寶釵,自己前來稟告擔著風險,對襄王府來說是個人情。

“你放心便是!”寶釵笑著答道。

王熙鳳退了出去,殿內便隻剩寶釵一人。

思索一番後,寶釵吩咐道:“叫鄧安來!”

“是!”

沒一會兒,襄王府總管太監鄧安出現,老老實實跪在了殿內。

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拿著杯蓋,寶釵撥弄著茶湯,徐徐問道:“榮國府賈家,最近可有什麼動靜!”

王府的那些個眼線,全都是鄧安在負責,賈家的事鄧安該有所察覺才是,所以寶釵才找他來問話。

“暫未發現異常,隻是賈家二姑娘,這兩天被送出了府,說是替太上皇祈福去了!”

迎春本來存在感低,如果不是朱景洪交代要額外照看些,賈家悄悄把她送走鄧安還真不會知道。

盯著茶湯,寶釵接著問道:“那她被送到何處去了?”

“這……奴才……不知!”鄧安麵露惶恐。

下一刻,隻聽“啪”的一聲,卻是寶釵將茶杯拍到了桌上。

她很少有這樣失態的情況,所以鄧安知道眼前王妃已是怒極,於是他連忙叩頭請罪起來。

“奴才萬死,娘娘息怒!”

平日王府內外耀武揚威的鄧總管,眼下跟條流浪狗一樣惶恐。

冷眼看著鄧安,寶釵斥責道:“賈家出了那麼大的事,你卻什麼都不知道,王府養你們有什麼用?”

鄧安是管理者,下麵還有好幾位管事,再之下才是具體做事的人。

所以這裡,寶釵用的是“養你們”,而()

不是隻說鄧安一人。

寶釵接著說道:“讓你管這些是對你的信任,你若是管不好……就趁早把位置讓出來!”

這話更是讓鄧安惶恐無比,他做臟事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事,如果讓出位置隻有死路一條。

“娘娘,奴才知罪……還請娘娘寬恕,奴才回去必當嚴查下屬,絕不再讓娘娘失望!”

雖然知道自己有危險,但鄧安也有一定把握認為,王妃不會真的換掉自己。

一則他這攤子事暫時難找到人接手,二則真要換他應是侍衛找他然後滅口,而不是被叫到這裡來怒罵。

“下麵的奴才是該整治,首先一個就是你自己得反省!”

“是!”

“賈家的事你不必再去查,但往後再不可有此等事情發生,否則我能容你……王爺也饒不了你!”

“是!”

“下去吧!”

“奴才告退!”

處理完這些事,寶釵又叫了幾名女官來,詢問了這兩日安排下去的事,然後才洗漱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早,她又得起身進宮,開始新一天的守靈事宜。

進到寧壽宮,元春早已經到了,正在自己的位置上坐著,一會兒人到齊了就得跪著。

寶釵的位置,與元春相隔不太遠,此刻她徑直走到元春身邊。

“四嫂,你來得可真早!”

“妹妹你也來得早!”元春回了一句。

寶釵順勢在她身旁坐下,然後說道:“昨天晚上,我得了一個消息!”

“是何消息?”

“跟迎春有關!”

“哦?”元春轉過頭,看向了身旁的寶釵。

“迎春身邊那個丫頭說,此前我們王爺與迎春有過一夜之情,便讓迎春珠胎暗結……如今已被榮國府軟禁!”

寶釵這裡說的“那個丫頭”,其實就是司棋,但後者並未來告密,如此說隻是為了替王熙鳳遮掩。

“事關重大,今早我已命人將迎春接走,眼下已妥善安置在彆院中!”

寶釵從王熙鳳口中得了迎春

“竟有此等事情!”

“榮國府未向嫂子講明?”寶釵問道。

這個時候當然不能承認,畢竟知道了不跟襄王府說,很明顯就是不懷好意。

“此事我確不知曉!”元春答道。

寶釵點了點頭,便問道:“此事……嫂子覺得,如何處置方為妥當?”

元春並不上套,反問道:“妹妹覺得……如何處置才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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