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到了關外,算是已到戰場之上,所以朱景洪沒帶著可卿來。一則她身體弱吃不得這苦,二則是為了不讓人說閒話,畢竟打仗帶女人多少讓人眼紅。所以,十幾天沒見葷腥的朱景洪,遇著諾敏這樣的漂亮女子,那自然會生出親近之意。朱景洪住在總督行署以東,被侍衛們的營帳篷環繞著。如今的總督行署,其實就是一片帳篷,行署以西駐有京營一個衛的騎兵,牢牢守衛此地的安全。以大明的強悍國力,如今也就七萬騎兵而已,其中侍衛親軍四個衛兩萬騎兵,以及京營三個營近五萬騎兵。人數雖然不多,但其裝備卻絕對精良,跟草原上部族騎兵是兩個概念,其戰鬥力不是一般的強。有這五千騎兵在側,哪怕準噶爾上萬騎兵來襲,也可保總督署高枕無憂。而此時,朱景洪便坐在軍帳中,手裡正拿著一柄精致的匕首。在他身邊,最不缺的就是這些稀珍玩意兒,一路上給他送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即使他拒絕了多數但還是會有寶貝。抽出匕首,頓時寒芒四射,隻一眼諾敏就喜歡上了此物。“這東西乃精鐵所造,上麵鑲有寶石,刀鞘乃是……”朱景洪一邊擺弄一邊介紹,在他麵前諾敏已是看得眼熱,沒有女孩能拒絕這種精致的東西,即使這是一柄寒光四射的刀。說了幾句之後,眼見諾敏全然沒心思聽,朱景洪便笑著把東西地給了她。諾敏毫不遲疑,直接匕首全拔了出倆,揮舞兩下後她才細看起來。這東西她是越看越喜歡,最終她將腰間匕首取下,而後將朱景洪送的係了上去。“如何?”諾敏抬頭問向朱景洪。朱景洪讚道:“颯爽英姿,巾幗不讓須眉!”聽了這話,諾敏心裡越發的高興,而後來到朱景洪麵前拜謝道:“多謝十三爺賞賜!”伸手將諾敏扶了起來,朱景洪笑著說道:“這可不是白送給你!”“多少錢我都願意買下!”“我不要錢!”“那要什麼?”“當然是要你做我的……翻譯官了!”聽到這話,諾敏雙手抱拳拜道:“小女子定不負十三爺重托!”看著眼前女子健美的身形,朱景洪笑著說道:“如此甚好啊!”“姑娘一路趕來,隻怕是還未用飯吧?”“還沒呢!”這可正中朱景洪的下懷,便聽他說到:“那正好,等會兒我們一起用飯,我這裡美酒佳肴應有儘有!”“多謝十三爺!”此時已是下午,用飯可就得等到晚上了,如果再喝點兒酒……朱景洪堅信自己是正經人,但此刻事情發展如此順利,多少讓他有些意外且驚喜。然而他還沒多高興一會兒,外麵就有侍衛來稟告稱,北四衛一眾將領前來拜見。自四月中旬出發,經過其七十多天連續行軍,北四衛六月二十五到的玉門關,比朱景洪一行早到不了多少。他們也是來參與軍議,今天既已到了總督行暑,自是要先來拜見朱景洪。“請他們進來!”朱景洪平靜說道。而後他看向諾敏,笑著說道:“姑娘出去轉轉吧,一會兒有外人來了!”若是寶釵在此處,聽到這話定會在心裡問一句,那誰是所謂的“內人”。諾敏自是依言退下,沒一會兒北四衛眾將便出現在軍帳外。“拜見十三爺!”侍衛親軍的指揮使,品級比京營要高一級,一個個氣勢也要更足一些。隻是所謂的品級,在朱景洪麵前都算不得什麼,隻聽他慢悠悠說道:“起來吧!”四位指揮使依言起身,而後看向了闊彆兩月的朱景洪。示意眾人落座,朱景洪隨即問道:“怎麼樣……關外氣候水土可適應了?”他們剛來西北,存在不適應的情況很正常,所以朱景洪才會有此問。“十三爺,臣等鐵打的身子,又怎會有不適應!”“如今臣等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儘早掃平準噶爾,然後辦事回京過年去!”彆的不說,至少這番話彰顯出了,幾位指揮使都信心十足,更貼切的說他們是躍躍欲試。對手下新軍的戰鬥力,他們擁有非常充分的信心。而一旦摧枯拉朽般的勝了,會給他們的履曆增添不少光彩,往後提職的希望也就更大了。“回京過年,你們也真敢想,能在年前打到伊犁,伱們就該燒高香了!”準噶爾汗國的都城就在伊犁,從玉門關到伊犁相隔三千多裡,年前打過去朱景洪都覺得不現實。“明年再說回京還差不多,一個弄不好……僵持到後年也不是沒可能!”寧煥祥得到的諭旨是年內擊垮準噶爾,但其實皇帝本人也知道這不現實,隻是借此鞭策臣下而已。朱景洪對此亦有清晰認知,所以他明確跟在場眾人提了醒。立時有人告罪道:“十三爺教訓得是,臣等不過笑言而已!”這也就是混得熟了,說話才會這般輕鬆隨意。“軍械彈藥都送到了?”朱景洪又問道。“全都送到了!”羽林左衛指揮使江慶盛答道。“各衛配置如何,說來於我聽聽!”朱景洪平靜問道。江慶盛接著答道:“回稟十三爺,各衛官兵除自有甲胄槍盾,個領有一二式火銃四千支,領有彈藥近十五萬發……”雖然領了六千支火銃,但其實使用火銃的士兵隻有三千,剩下人要麼是炮兵,要麼是防騎兵衝擊的槍盾兵。至於剩下的一千支槍,主要是用作替換戰損。十五萬發彈藥,平均分到每個射手身上,每人也就分得了五十發。聽起來似乎不太多,但其實已足夠打兩三場硬仗,何況還有源源不斷的彈藥送達玉門關。“嗯!”朱景洪應了一聲,示意江慶盛接著說下去。“各衛威遠炮有一百門,炮彈三千餘發!”一百門火炮,每門就能分到三十發,這也是非常富裕的情況。和子彈一樣,炮彈也在源源不斷運到玉門關,前線用完了直接來取便是。接下來,朱景洪又問了其他情況,還特彆叮囑彈藥保管的問題,江慶盛等人都一一應下。他們都是專業人士,而且此戰勝負與他們利益相關,又豈能不注意細節上的問題。說完了這些事,這幾人就轉移了話題,主要是詢問朱景洪對戰局的看法。畢竟朱景洪指揮剿倭過作戰,而且還主導了北四衛整訓,所以這種非常專業的問題上,他得到了將領們的認可。然而朱景洪卻沒發表意見,雖然他心裡已經有了想法。後天軍議,他打算先聽寧煥祥的想法,然後再決定是否表明態度。與北四衛將領一番拉扯後,朱景洪也讓他們留下來吃飯。和這些人拉好關係,對他而言也是很重要的事,相比之下諾敏就得靠邊了。所以在安頓好幾位將領後,朱景洪便找到了諾敏,還與她另進了一座營帳敘話。真就隻是敘話而已,朱景洪不是急色之人,畢竟如今他也不是真的缺女人。誰知話還沒聊多久,外麵有人稟告說蘇和來了。得知人家親爹找來了,朱景洪便知諾敏該離開了,於是就要送她出去。“十三爺,你不是留我做翻譯官嗎?為何現在又趕我走?”諾敏格外的不情願。思念之越甚,情義遂越濃。如今見得心上人,諾敏又豈會願意離開。朱景洪笑著說道:“你父親這兩天就要走了,難道你不留下陪陪她?”“所以我隨時可以回來?”發現是自己想錯了,諾敏極為欣喜的問道。“可沒人趕你走!”“謝謝十三爺!”說完這句,諾敏竟直接撲到朱景洪麵前,然後伸手把他給抱住了。我這是……被這丫頭占便宜了?“不用謝!”朱景洪拍了拍諾敏。此時諾敏也意識到,自己跟朱景洪此刻過於親密,於是她連忙後退了兩步。再度向他行禮後,諾敏便轉身離開了軍帳。“這丫頭……著實有趣!”朱景洪低聲念道,隻覺得接下來的日子更有意思了。且說諾敏離開了軍帳,便在外麵看到了自己父兄,此刻蘇和二人被侍衛們攔在了外麵。看到女兒安然出來,蘇和先是高興而後又冷下了臉,神色間滿是憤慨之色。即使部族之內不拘小節,但諾敏跟著彆的男人走了,作為父親蘇和感到生氣很正常。作為男人,他可太懂男人怎麼回事,自己格桑花般純潔的女兒,又豈會不被人給惦記上。“父親!”“你還知道我是你父親,一個人跑出來這麼久,就沒想過父親和哥哥會擔心?”蘇和用的是蒙古語,故而在場侍衛們都聽不懂,但卻能感受到他的怒火。“這裡是襄王殿下駐地,不是你們吵鬨之地,速速離去!”當值總旗大聲嗬斥道。他可不管蘇和是什麼部落首領,反正他隻一行為朱景洪安全著想,隻要是不安定因素都得排除掉。“父親,有話我們回去說吧!”諾敏神色尷尬,她可不願讓朱景洪看到這一幕。蘇和本想再罵幾句,但他終是懼於朱景洪的威嚴,隻能仍由諾敏把他給拉走。但他如果知道,寶貝女兒是怕他在這裡丟人,隻怕會氣得當場揍人。…………時間很快來到兩天後,朝廷官軍和抽調各部的統兵將領,此時全都出現在總督署準備議事。現場當真是非常熱鬨,花裡胡哨各種穿戴都有,對比起來大明的將領顯得“正規”許多。此番西北大戰的軍隊,由侍衛親軍、京營、各都司、行都司,蒙古各部盟、女真參戰諸部,以及藏地土司們組合而成,現場人員複雜且眾多,所以議事在露天場地進行。此時眾人已各自落座,等待著寧煥祥的到來。諸位上設了兩張椅子,在場眾人都知道這是誰的。朱景洪表麵說自己不適合列席,但寧煥祥豈會不明白他的心意,於是親自來到朱景洪營帳外請他。一番虛假客套後,朱景洪終於同意出場,此時正跟寧煥祥在路上閒聊。來到會場外時二人恢複了儀態,一番謙讓之後並行往會場中走了去。現場眾人儘皆起身相迎,即便是不認識朱景洪的人,也能通過年齡判斷出他的身份。待他二人落座,已被提前交代過禮儀的眾人,便朝他二人行禮參拜。“臣等拜見襄王殿下!”“拜見總督大人!”朱景洪自是一句話沒說,隻等著寧煥祥來招呼,眼下他還是很守規矩。這個時候,寧煥祥可就不再客氣,隻見他拿起總督的氣勢,掃視眾人後方才開口讓起身。“諸位,西北局麵變幻,聖上尤為關切,而後特命為本將前赴西北,特為召集爾等同心協力,掃平準噶爾等一眾叛臣……”“諸君皆是……”寧煥祥滔滔不絕的講著,這些都是大家都知道的東西,所有人都在等著他說乾活。先講了西北局麵的重要性,接著寧煥祥又分析了眼前的局麵,隨後他才問起各軍部署情況。眾將輪流發言之時,朱景洪的目光掃向了一側,卻是孫紹祖在拿筆勾畫著。昨天他提出了想法,要把兵力分布標注出來,孫紹祖立馬接下了這差事,所以從開始到現在他都很忙。看著自己這位作戰參謀,朱景洪覺得這位除了為人不夠厚道,其他的幾乎全部是優點。眾人陸續發言完畢,寧煥祥看向左側靠近自己的王子騰,問道:“王都使……如今形勢,我軍該如何應對,你又何高見?”王子騰任安西行都司都指揮使,節製著行都司主力,以及各部盟土司抽調的軍隊,負責指揮整個北麵戰場指揮。和他地位相同的,還有青海行都司都指揮使楊隆山,這位本官是前軍都督府都督僉事。雖然實職差不多,但楊隆山資曆明顯更深,隻因他還襲著一等子爵,而王子騰到現在還無爵位。沒有爵位,能混上都督僉事這等位置,如今更成為都督同知熱門人選,如此也彰顯了王子騰確實有能力。也怪他運氣差,十年前沒在京城,否則若他也是東華門功臣,如今官階絕不會比寧煥祥低。世事沒有如果,如今情況是無論王子騰還是楊隆山,都得聽寧煥祥這位總督節製。所以,當寧煥祥讓王子騰發表看法,後者就隻能認真分析起來。在這種公開場合,王子騰發言自是以穩妥為主,主要從北線戰場發表看法。王子騰的思路是步步為營,雖然他分析了一大堆,但中心意思總結起來就一句話。要平定紮薩克等汗國叛亂,然後南北共同出兵準噶爾。聽起來還不錯,可問題是準噶爾不傻,一直在派兵支援紮薩克等國內反叛勢力。如果全力支持北麵戰場,先不說能否快速評定局麵,但戰線卻可以預見會拉得更長,對朝廷來說消耗也將陡增。“楊都使,你怎麼說?”寧煥祥看向了另一側的楊隆山。楊隆山負責的南麵軍團,雖與準噶爾軍隊形成對峙,卻比北線的壓力要輕鬆許多,畢竟他們沒有具體的戰略任務。“總督大人,卑職以為……事情得分清主次,西北的亂局根源在準噶爾,我們還是要以擊敗準噶爾人為重!”“事情已經很明白,隻要準噶爾人敗了,紮薩克那些個臭魚爛蝦,也就是傳檄而定的事!”【ps:章末彩蛋,有當下西北的兵力分布圖,大家可以看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