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是天涯海角,我們也終究會相遇。
生相離,死也會相期。
淪落於人間的風雨裡,見慣了萬千的辛苦與甜蜜。
我依然期待我的幸福,也期待後來與你的重逢。
即使不是今生,大抵也會是來生。
柔風陣陣,輕輕的吹過寬大的庭院,也吹熱了誰的臉。
初夏的青翠山村,並不是很炎熱。
層層疊疊的樹木過濾了熱烈的陽光,黃色泥土裡依然埋藏著雨夜的潮濕。
就像誰的心裡埋藏著誰的秘密。
蟬鳴初起,隻見微風四溢。
它們不停不休的聲音煩亂了青綠的樹梢,也煩亂了人們心裡的微笑。
六歲的李卓和楊好背著書包,一起去上學了。
上學要去另一個村莊,所以好多小朋友會結伴而行,每天也專門有人在護送。
李卓一路哼著歌,楊好說你唱的好難聽,李卓說那我以後努力唱好一點,楊好嘻嘻哈哈的笑。
楊飛乾完活從田裡回來的時候,看見曹豔豔正在院子裡侍弄夜來香。
夜還沒有來,花朵們都在等待著綻放。
大片玫紅色的夜來香看起來很是俗豔,但是因為曹豔豔喜歡,所以楊飛就也喜歡。
她喜歡的,他就都喜歡。
平凡的愛情裡藏著平淡,也藏著卑微。
屬於一個人的,或者是兩個人的卑微。
日子平靜的過,有苦也有甜。
也就是這一天,曹豔豔坐在夜來香花旁邊,看著漸漸沉下去的天色,才終於對楊飛說起了,自己一直不願意去想起的往昔。
曹林去世後,在村裡人的幫助下,曹豔豔將曹林下了葬。
從此之後,就隻有她自己一個人生活了。
可是曹林去世才一個月,屍骨未寒,就有人上門來說親了。
自然不是寡婦的兒子,因為寡婦母子已經走了。
他們走之前,背著大包小包,還拐彎抹角的,在鄰居麵前,抹黑曹林和曹豔豔的名聲。
當曹林和曹豔豔知道後,自然是氣憤不已。
但是寡婦母子都走了,他們連報仇辯解,好像都沒有路子。
不過好在曹林曹豔豔父女兩人平日裡人品挺好,所以相信的人也並不多。
不過謠言就是這樣,總有人相信,也總有人質疑。
不是每個人都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證明清楚自己。
有的人喜歡閒言碎語,吃瓜看戲。
有的人避之不及,冷眼旁觀。
那一日,曹豔豔正在家裡燒飯,就又有人上門來說親了。
對於嫁人這件事,曹豔豔當然是願意的。
曹林去世後,自己無所依靠,也身無長技,又腿腳不好,嫁人好像,是唯一的一個出路。
當然,她的要求也不高,找個正常人就可以了,窮一些也沒關係,畢竟自己這個樣子和條件,哪裡還敢提什麼要求。
隻不過,媒人介紹的那個人,是個啞巴。
這種情況下,曹豔豔自然是不會同意的。
媒人來之前,給男方家裡打了包票說一定能說成,於是就提著大包小包,還一臉興奮的來了。
沒成想曹豔豔根本不願意,這讓她很挫敗,麵子也沒地方放,不好交代了。
她自以為是的好言相勸,看起來苦口婆心,句句真實。
可是曹豔豔根本不為所動,隻是說不願意,讓她走。
於是她就罵罵咧咧的走了,臨走之前,還陰陽怪氣的說曹豔豔都這樣了,還不知好歹,不知道要找個什麼人中龍鳳。
曹豔豔說,那也比一個啞巴強。
曹豔豔自己殘疾,自然是懂殘疾人的痛苦,她本無心中傷,可是媒人句句中傷她,這讓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一晚,村莊裡下了暴雨。
曹豔豔家的窗戶很破,還漏雨。
風雨交加的夜裡,曹豔豔一個人睡,想著白日裡媒人的句句惡言,心裡的特彆痛苦。
接下來一段時間,先後幾次都有人上門說親。
不是瘸子就是聾子,要麼就是年紀大的,或者鰥夫帶孩子的。
因為正常一些的,都不願意要曹豔豔這種,長相普通,家徒四壁,還瘸著腳的孤女。
半個月後,曹林的一個沾親帶故的哥哥過來,他語重心長的看著可憐的曹豔豔,給她說,實在不行,就讓曹豔豔就出門去吧,在外麵隨便找找工作,或者隨便找個人嫁了,外麵天大地大,應該會有好的選擇,總好過呆在這裡吃苦,還要受人閒話,受人的冷言冷語。
那個大哥,和曹林是同一個大太爺爺,到了這一輩,交集不多,但是還算是有點血緣。
他做了彆人家的上門女婿,住的也挺遠的,他對於可憐的曹豔豔,抱了太多的同情。
他輾轉知道曹林去世的消息後,就來想辦法給曹豔豔,他不忍心看她那麼淒慘。
於是,曹豔豔就出了門,包裡還放著那個大叔給的一筆錢。
她坐上了去深城的火車,是聽說那裡,有很多工作機會,那裡是大城市,會有人專門收殘疾人做工。她不想被拘泥於小小的村子,也不想一輩子活在彆人的閒言碎語裡。
再嫁一個殘疾人,受彆人欺負,生一個比自己還可憐的孩子,這樣的未來,她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在遇見楊飛之前的那段日子裡,曹豔豔倒是真的找到了工作,且有認真的去工作。
隻不過,她遇人不淑,工頭跑了,留下的錢不夠分,她也沒搶到什麼錢,住的地方也被沒收了,於是就又流落街頭了。
她求楊飛,隻是因為覺得,楊飛看起來是個好人,而且,他是個正常人。
曹豔豔臨死前給楊飛說,我這一生,沒什麼親人,也沒過什麼好日子。
但是嫁給你,我有了親人,也有了好日子。
所以,死在這裡,我不痛苦,也不太遺憾。
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陪著好好長大。不能看著她過上好日子,不過,你們都會過上好日子的,我和爸爸媽媽都會保佑你的。
剩下的,就交給你了啊。
曹豔豔沒有親人,更何況是,能夠給他買房子的親人,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不過那一年的楊飛,之所以能夠接受那套房子,是因為他覺得,對方不是壞人。
以及,他看著對方的臉,心裡的那個有些荒唐的猜想…
林芷耳機裡是《胭脂粉》:
夜已深 心還有點餘溫
清茶一杯 洗去仆仆風塵
愛未冷 眼卻還有淚痕
我臉上的神色誰看懂半分
人已分 花卻開得正盛
朱唇半抿 揉和香豔脂粉
風正急 拉扯一盞孤燈
你心中的愛恨唯餘這份真
胭脂粉 敷上冷暖半生
一場宿醉賴上鴛鴦枕
死也為你死 生也為你生
輕噙淚眼隻待心中人
胭脂粉 伊人有誰來疼
一生戎馬心事太誠懇
生是你的人 死是你的魂
前世今生留取一個吻
人已分 花卻開得正盛
朱唇半抿 揉和香豔脂粉
風正急 拉扯一盞孤燈
你心中的愛恨唯餘這份真
胭脂粉 敷上冷暖半生
胭脂粉 伊人有誰來疼
一生戎馬心事太誠懇
生是你的人 死是你的魂
前世今生留取一個吻
林芷裸著上半身趴在毯子裡,悠哉悠哉的哼著歌。
難得睡懶覺又一身一心輕鬆的日子裡,她可不想早早起床,於是就虛度光陰中…
沈玨半靠在床頭,一絲不掛,露出寬闊的肩膀,和壯實的肌肉。
他露著上半身,頭發亂糟糟的,低頭看著林芷,帶著一些意亂情迷。
在被窩裡,他用腳丫子蹭林芷的腿,越蹭越開心。
林芷正在玩手機,就推了他一把“彆鬨。”
沈玨往下挪了挪,摸了摸她的腰“就鬨,你就說怎麼辦吧。”
“是不是得,給我一口飯吃。”他低頭,噙著她的耳垂,猥瑣的說。
林芷有異常的感覺,臉上一熱,剛準備張開嘴。
隻見沈玨夾著嗓子,學著林芷的語氣,甜甜的說“臭流氓,你又不穿衣服。”
林芷噘著嘴看電影,頭也沒抬一下,說道“你好煩。”
沈玨快速的把她翻了個身,整個人貼住她,鼻尖蹭她的鼻尖“就煩你,你怎麼辦?”
他的臉蹭著她的臉,趁機親了一口。
懷裡小小的一個人,豔麗時若玫瑰,雅致時如玉蘭,脫俗時似白荷花,冷傲時恰梅花。
讓他愛不釋手,怎麼看怎麼愛。
林芷笑著,噘嘴,摸了摸他的脖子。
沈玨又親了一口,一邊親一邊說“好餓啊,蒼天啊大地啊。”
正說著,就抓住了林芷的手…
林芷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控製了…
她沒辦法反抗,索性就徹底擺爛了,反正是夫妻,無所謂啦。
隻見沈玨翻身下來,語氣裡有一些急促“老婆,快幫我,小吃兩口先。”
林芷自然是尷尬且無語的,她感覺自己已經用腳趾頭摳出一套大彆墅了。
所以,還是沈玨自己動的手,林芷隻能任由他擺布中…
沈玨吻著林芷的耳垂,說道“你看,小沈起飛了。”
林芷默不作聲,不想說話,就咬了一下他的肩膀。
她隻覺得,自己是從紅到腳,就像一隻煮熟的蝦。
現在,還是一個熟透了的蝦的姿勢。
沈玨也是同樣的姿勢。
他半張著嘴,然後又吻上了林芷。
愛肆意的爬滿了身心,像被丟進無儘的海水裡反複的沉浸,沉浸到極度的歡喜。
一會兒以後,林芷很無奈的說“老公,手痛,抽筋了。”
沈玨放開了她,親了她一口,給她揉了揉手腕。
自己下了床,進了浴室。
等到他洗了澡,頭發上還掛著水滴的出來的時候,林芷又睡著了。
他坐在她旁邊,看著她睡著的側臉,輕輕的摸了一下。
她似乎是睡著了,他還想親她,但是又怕打擾到她,於是就拿起手機半坐在她旁邊,研究接下來的計劃。
林芷和吳馨的爆發式的吵架,大概是積怨已久所導致的徹底爆發。林芷一早本來是沒打算和吳馨起衝突的,但是她覺得,吳馨肯定會找她麻煩,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吳馨被徹底點著,就是在他們大一剛開學沒幾天的時候。
那天,韓海洋和吳馨進入了曖昧的階段。
韓海洋心裡,自然是喜歡林芷的。
但是他覺得吳馨也很不錯,加上和吳馨也認識了,來往了幾次,也大概知道了吳馨的家裡背景,覺得泡吳馨,是個非常劃算的買賣。
於是,韓海洋和吳馨熱烈的談起了戀愛。
那天晚上,他們班沒有課。
韓海洋和周昆在寢室裡高高興興的打遊戲,隻見韓海洋手指翻飛,一邊打遊戲,一邊和周昆聊天。
周昆一邊敲鍵盤,一邊兩眼的放光說:今天見到一個超級大美女,說實話,感覺長這麼大,都沒見到過這麼漂亮的。
韓海洋不屑的說道:你可得了吧,有多漂亮,被你說的天花亂墜的,瞧你那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周昆一邊用筆記本電腦打遊戲,一邊摸出手機:真的,沒吹牛,你看。
韓海洋定睛一眼,手機上赫然是林芷的照片。
他還沒說話。
隻見周昆又得意的說:怎麼樣,漂亮吧,今天剛見到的,偷偷拍了一張,不行,這個我要追她,一定要追上,簡直是太喜歡了。
韓海洋搖頭笑了:原來你說的是她啊,我知道她,和吳馨是一個班的。
韓海洋手指翻飛的打遊戲,又說道:我覺得這個顏值,是做校花的水平。
周昆勾起嘴角:我也覺得,我好喜歡這個,不行,我得計劃計劃,追到她,追到手。
韓海洋喝了一口可樂:你可彆把話說的太滿,萬一人家有對象呢,這麼漂亮的,未必是單身哦。
周昆不以為意,抬了抬眉毛:有對象又怎麼樣,可以挖牆腳啊,就沒有我挖不到的牆角,我魅力這麼大。
韓海洋笑了,豎起一個大拇指:哥們,你牛逼,看出來你是真愛了,怎麼,要改變你的花花公子形象了,不容易喲。
周昆吃了一片薯片:你還彆說,追上這個了,其他的鶯鶯燕燕都是浮雲,這個最好。
韓海洋搖頭,這才說道:兄弟,我給你說吧,這學期開學那天,我就見過她了,隻可惜…
說吧,他意味深長的看著周昆,帶著一絲壞笑。
周昆摸著下巴,睜大眼睛:怎麼?說啊!
韓海洋搖頭,認真的說道:感覺是個冷美人,我這樣的,從她麵前過,人家眼皮都不抬一下的,那天,吳馨可是直接坐在我麵前的。
周昆笑了,懂了:所以,這就是你和吳馨在一起的原因。
韓海洋得意一笑:那可不,我還是喜歡熱情一點的,再說了,吳馨家是什麼條件,我覺得還是吳馨好一點,劃算多了。
周昆笑了,喝了一口可樂:這你就不懂了吧,各花入各眼。還有啊,你可彆小看這個,以我的經驗來看,這個肯定有錢,就她今天穿的那件衣服,很貴的,是一個國際品牌的高定。
韓海洋一聽,瞬間來了興趣:這麼神秘?這麼看不出來。不過說實話,從長相身材氣質上來說,確實是這個更出眾,簡直是人間絕色。
周昆笑得開心:所以,我要去挖牆腳啊。
韓海洋繼續打遊戲:哥們祝你,馬到成功。
林芷直搖頭,無語道“也就是那天,韓海洋和吳馨吃飯,順口說了一句,林芷長得漂亮氣質還好,就刺激到了吳馨。”
沈玨笑了,吃著冰激淩“挺有意思的,近墨者黑。”
林芷也想吃冰激淩,可惜大姨媽還沒走。
沈玨看出來她饞了,就挖了一小口給她“隻準吃這麼一點點。”
林芷趕緊伸出嘴,迫不及待。
商場很大,人不是很多。
“吳馨本來可能還是不想和我們再起衝突的,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她被輪番刺激到了,所以急了。”林芷想到當初吳馨氣急敗壞的樣子,還是覺得記憶猶新。
那段時間,吳馨先是因為成績差被反複點名,當然她也不在意這些,她隻要畢業,拿到畢業證和學位證就行,不需要太好的成績,一切都有家裡給她安排好了,去南大經管,不過就是鍍個金而已。
可是,韋易和李雪嫣的成績吊打了她。
林芷的成績和美貌也吊打了她。
加上韓海洋的一句無心的誇獎,深深地刺激了她。
那天,她興高采烈的和韓海洋在外麵吃燭光晚餐,周昆卻給韓海洋打了一個電話。
因為那天,周昆也帶著他當時的女朋友在那個餐廳吃飯,他好像看見了韓海洋的背影,就打電話問他。
周昆走後,韓海洋想起林芷,就有意無意的說周昆想要追林芷的事兒。
沒想到,韓海洋的一句隨口的話和誇獎,成了吳馨心上的一顆刺。
她覺得,林芷長得好,成績好,班裡同學誇獎,教授誇獎,甚至連她的男朋友和爸爸也誇獎她。
她氣得不行,但還是忍著氣吃了那一頓飯…
回家的路上,她想起林芷和郭美麗的那次衝突。
她本來都不想在意林芷這個人了,可是,她咽不下這口氣。
“於是,她找人收拾我,隻可惜,我有保鏢,我自己也厲害,把她找的飯桶給收拾了,還送了進去。”林芷笑了,得意的說。
“我老婆可厲害了,可漂亮了,可聰明了。”沈玨誇獎,捏著她的鼻尖。
“彩虹屁又來了哈哈哈。”
白日的柏林,天空乾淨的純粹就像是誰,純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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