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難接踵而至,恨意拔地而起。
誰曾感情上孤注一擲,於是最後,心也被破碎支離,一如五馬分屍。
再也無法回頭的路上,有許多反複想要去回頭的人。
回頭又如何做到完全無憂,寬闊的大道上,誰甘心泯然眾人歸於平庸。
深愛是一場大夢,曾經的海誓山盟,都已經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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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依舊飄飄然,悶熱的空氣裡憑添了一些涼爽。
一路上行人不斷減少,等到了這邊,就更少了。
歸於幽靜的路上,能聽到不斷纏繞的聲聲鳥鳴。
流水從綠樹裡流淌出來,青苔肆意蔓延的兩岸,鵝卵石無數,同樣無數的,還有隱匿在水裡的魚。
車已經到了這裡,馬瑩和馬周自然是沒有跟著下來的,所以他們兩個才很放鬆的聊了這幾句。
沈玨林芷挽著手,兩個人隨意聊了幾句,進了院子裡,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免得家裡人聽到些什麼。
林芷本來是不想摻和這些破事兒的,不過能把林錦繡收拾了,是她多年以來的一大願望,所以自然也格外的,上一些心。
對於林錦繡,她的疑問很多,恨意也很多。
事情如今,問題仿佛在一件一件的撥開雲霧。
但是始終都沒有見到預想之中的晴天,不過她也不著急,她覺得林錦繡已經是強弩之末,窮途末路。
把這件事情慢慢捋清楚之後,她也覺得這條路算是清晰了很多,就慢慢等有力的證據就好了,金天懿這幾日,也很平靜。
林傑的這些消息,可以說有用,也可以說無用。
於是乎,在門口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就切換了一個微笑的表情,和陳綰言錢子昂他們一一打招呼。
陳綰言正拿著零食喂貓,笑著說“出去好好玩兒。”
沈玨林芷出國,霍沅玉給陳綰言說是去見見蘇子衿他們,順便工作加玩兒的。
壓根兒沒提蘇灝的事兒,所以陳綰言根本不知道。
沈珈和喬淩就也裝著說“嗯,好好玩兒,沈老二可算是有空多陪老婆了。”
沈玨笑了,竟然無言以對。
林芷解圍道“我們一定玩兒的開心。”
幾個人隨意的聊了幾句,就拿了霍沅玉準備給蘇子衿他們的禮物上了車,由司機送四個人去機場了。
一路上並不堵車。
等到了機場,那邊還有兩個保鏢也在等著,都是男人,是馬瑩和馬周的手下。
林芷自然是不會排斥的,她覺得必要的安保也是好的,畢竟相對勢單力薄,人多勢眾才是上上之策。
她以前在西城林家,也是保鏢陪伴了很多年,她才得以安全。
幾個人在貴賓休息室裡,悠哉悠哉的吃著水果喝著飲料,等著飛機。
王柏這幾天一直在北城,忙著工作交接。
他剛和韋易通完電話,就收到了沈玨的工作微信,讓著手過幾天去巴黎的事宜。
韋易剛和王柏通完電話,秘書就進來說,田太太還是要求見。
汪苗在外麵會客室裡,已經等了有快一個小時了。
韋易本來是已經讓秘書拒了的,結果汪苗一直不走,今天非要等到韋易不可。
仿佛韋易不見她,她就要賴在這裡一樣。
韋易有些無奈,就讓秘書放人了,不是他去會客室,而是她過來自己辦公室裡。
汪苗進來後,先是很禮貌的和韋易打了個招呼。
韋易清冷的應了一下,也沒抬頭看她,說道“你有什麼事兒?”
汪苗知道這幾年韋易發展的很好,這完全是出乎他們一家三口的預料的。
結果到了之後,發現韋易現在的狀態比以前好多了,從灰頭土臉的窮小子變成氣質大老板了。
汪苗看韋易不怎麼理她的樣子,心裡覺得韋易不禮貌,還是忍住了說道“小易啊,你媽媽最近好嗎?”
韋易笑了,抬頭看她說“我媽媽挺好的,倒是我爸爸一如既往的,不容易啊。”
汪苗滿心思都在其他的事情上,就也沒竟然聽出來韋易的這句陰陽怪氣,隻笑著說“好就行,好就行。”
韋易心裡冷笑,麵上還是說”你也彆和我繞彎子,有什麼事兒你直接說,我很忙,沒時間聽你給我打太極。”
韋易本來是個特彆直接的性格,所以當初和吳馨說話的時候,才那麼衝,
不過幾年的創業,已經把他打磨的很圓滑了。
他是確實不太想理汪苗,就不想廢話,我不想浪費時間。
汪苗看他這樣,心裡當然是生氣的。
因為韋易以前對她,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以前的韋易對她尊敬客氣的不得了,那時候即使她懟韋易,韋易還是禮貌的。
如今這幾年過去,一切都不一樣了。
於是她歎著氣說,假笑道“小易啊,你看看你這脾氣,急得喲。阿姨找你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想問問你有對象沒有啊。”
果然…和韋易想的一樣。
無事不登三寶殿…
司馬昭之心…
韋易笑了,諷刺道“怎麼,你拉皮條的啊,我要是沒有對象,你是準備把田微微介紹給我?”韋易大概猜的到汪苗來的目的,就也沒繞彎子,直接戳穿了。
他知道這肯定不是田微微的意思,以田微微那天的態度,根本做不出來這種事兒。
他以前覺得自己很了解田微微,但是分手的那段時間,他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她,他根本看不清她的心。
他本以為,她不過是嬌生慣養的一個小富家千金,有些小脾氣小性格。
可是後來,田微微在畢業的時候,給他玩兒把大的…
直接把他的心五馬分屍,還把他的尊嚴按在地上摩擦…
韋易因為父母的事情,所以一直都很堅強。
此刻,他笑了,無奈的看著汪苗,心裡的鄙視開始蔓延。
汪苗麵色變了,有些生氣的說“韋易,你要尊重長輩,也要尊重微微。”
韋易同樣的表情看她,麵不改色的說道“如果沒什麼事兒,你可以走了,我也挺忙的,沒空招待你,看你給我擺臉色,和我打太極,挺沒意思的,你也不是我什麼人,我沒必要尊重你,更不想看你在你這擺譜。”
汪苗忍著氣,開始低聲下氣“韋易啊,你以前多愛微微的,你看…”
韋易適時阻攔“打住,你也知道是以前,以前的我年少無知而已。”
汪苗繼續苦口婆心“韋易啊,你是個好孩子,微微也是,你以前那麼愛她,要不你們兩個和好吧,阿姨一直是支持你們兩個的啊,隻不過當初…算了,當初的事兒都過去了,微微也是真心喜歡你的啊,這些你都知道的啊,她當初那麼愛你。”
汪苗說的這些話,都在韋易的意料之中。
他早就想到,汪苗能夠來找他,肯定是有目的的。
他們之間唯一的牽連就是田微微。
很明顯,汪苗並不知道那天商場的擦肩而過,也根本不了解他的性格。
她是自作主張的來的,來試探韋易的。
韋易笑了,喝了一口水“嗬嗬嗬,我已經有未婚妻了,比田微微可好太多了,家庭條件也比你們家好多了,人家一家三口,四代人都是北城土著,你也彆指望我會回頭,根本不可能。還有,你還真有臉啊,你老公當初羞辱我的事兒你都忘了對吧。”
汪苗一邊聽,一邊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知道韋易一直單身,根本沒想到他有對象的事兒。
不過沒關係,她覺得彆說是訂婚了,即使是結婚了也可以搞黃的。
而且她覺得韋易就是氣話呢,什麼北城土著能看上他,也就他們家田微微這種傻妞能看上韋易。
這麼多年過去,雖然韋易今非昔比,可是在見過他微末時候的汪苗眼裡,韋易本質上還和當初一樣,是個苦苦為了田微微可以忍耐的受氣包。
隻要能讓田微微過得幸福,她無所謂。
而且韋易愛了田微微那麼多年,即使他們那麼反對,還是義無反顧。
她當然不會忘記田東勝羞辱過韋的事兒,因為這事兒,也是他們夫妻兩個商量好的…
那時候田微微說不用做的那麼絕吧,汪苗冷笑著說要永絕後患,省得那個臭小子不要臉的再來求複合,來敗壞你的名聲,微微,聽爸媽的沒錯,爸媽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你要嫁入豪門了,不能再有什麼波瀾了。
後來,汪苗問田東勝結果如何,田東勝說韋易還不服,但是沒有說的很難聽,倒是有個賤女人幫著他罵我,還被那個慫包拉走了。
汪苗想抵賴,但是知道沒辦法抵賴成功。
就拐彎抹角的的說“韋易啊,當時你叔叔也是一時糊塗,這樣,阿姨給你認個錯。”
韋易覺得,自己也看不懂汪苗了,她與以前,反差可太大了。
就無奈的說“道歉,我倒是需要你們一個道歉,不過,這不代表我會吃回頭草和田微微在一起,你可想多了。”
汪苗不死心的懇求到“當年是叔叔阿姨眼睛瞎,現在我們改變主意了…”
韋易打斷,冷聲道“夠了,怎麼,現在看我有錢了,就改變主意了,讓我收下田微微那個破鞋?你臉可真大。”
韋易其實是不想這麼說的,但是他覺得,隻有這麼說,汪苗才會徹底死心,還不會再糾纏,也隻有這樣,才能把這口氣徹底給出了。
他以前當然愛田微微。
可是最後田微微那樣對他,田東勝還那樣羞辱他,連方朋輝都羞辱他。
他心裡特彆恨,特彆怨。
就想起以前的很多事兒,想起田微微說自己父母不同意,但是她喜歡他,所以要和他在一起。
也想起田微微鬨分手的時候,哭著喊著說自己父母讓分手…
想起田微微對林芷和向夢彤的陰陽怪氣…
愛的時候,缺點可以被愛情蒙蔽。
不愛的時候,所有的缺點都會暴露無遺。
汪苗聽罷,直接破口大罵“韋易你個傻逼,你踏馬的居然敢這麼說我女兒。”
韋易勾起嘴角,陰冷的笑了“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你的好女婿說的,你可以回去,和他對一下。”
然後他打電話叫了保安,準備把汪苗趕走。同時,他的手機是向夢彤發來的微信:我在你公司前台了,現在上去方便的吧?
韋易迅速回複:親愛滴,你稍等我一下下哈。
他準備把汪苗弄走,不想給向夢彤心裡添堵。
他之所以讓汪苗上來,是想看她唱什麼戲。
還有就是,他想把當年的仇給報了。
他理解作為父母,想讓女兒找到一個條件更好的婆家的那種心情,可是他不能接受,當初田家人明明同意田微微和他在一起了,卻背刺他,背刺就算了,最後甚至還趕儘殺絕的,對自己可憐的父母極儘羞辱。
這口氣沒出,他不舒服。
他不是樂意找茬的人,所以也沒有刻意去找茬,去報複。
對於韋易而言,田微微的騎驢找馬忽然拋棄他不過是一個心上的一道淺淺的傷,後來,田東勝的人格侮辱是一道深深的裂隙,最後,方朋輝的裡外打擊與羞辱,才最為致命。
最搞笑的是,方朋輝三百六十度羞辱他的那一日,汪苗其實就躲在不遠處。
她以為方朋輝韋易都沒有看見自己,當然,方朋輝沒看見,但是韋易看見了。
貴賓候機室裡,林芷自由散漫的坐著,完全沒有保持所謂大家閨秀的涵養,因為大姨媽的關係,她有些累,也不想在意那麼多。
她耳機裡是《紅霞帔 》:
你看那紅霞帔 燒成灰
她問著 紅塵中 誰無罪
枝上枯葉點綴 那空落的門扉
壺中酒已儘她空擲著杯
桌上一封離書 良人迄今未歸
涼薄紅塵她已等到乏味
口口聲聲承諾 如雲煙四散紛飛
她曾以為真心終有人隨
可那人隻歎到 本就門不當戶不對
多情人笑著流淚 把戲文唱幾回
卻看不出自己餘生結尾
台下歎百轉千回 殊不知她心中
覆水難收已成萬念俱灰
世人動著真情 敬著愛恨
尋著般配 躲著傷悲
卻無一人 為她俯身正娶明媒
座上客末了仍然 爭著是非
萬家燈火 無處所歸
她苦笑著 該是誰慚愧
你看那 紅霞帔 燒成灰
這世間無以能熄 唯有離人淚
她問著 紅塵中 誰無罪
罪在她動了真情 卻換那人假寐
聽弦斷 曲聲悲 眾生醉
客散後無人問津 誰又能與她真心對
戲結尾 有誰見 她噙著淚
餘生空餘傷悲
多情人笑著流淚 把戲文唱幾回
覆水難收已成萬念俱灰
世人動著真情 敬著愛恨
尋著般配 躲著傷悲
卻無一人 為她俯身正娶明媒
座上客末了仍然 爭著是非
萬家燈火 無處所歸
這世間無以能熄 唯有離人淚
她問著 紅塵中 誰無罪
罪在她動了真情 卻換那人假寐
聽弦斷 曲聲悲 眾生醉
客散後無人問津 誰又能與她真心對
戲結尾 有誰見 她噙著淚
這世間無以能熄 唯有離人淚
她問著 紅塵中 誰無罪
罪在她動了真情 卻換那人假寐
聽弦斷 曲聲悲 眾生醉
客散後無人問津 誰又能與她真心對
戲結尾 有誰見 她噙著淚
餘生空餘傷悲
沈玨給林芷按著肩膀“有沒有舒服點兒?”
林芷扭了扭脖子“舒服多了。”
這個時候,起飛時間到了,沈玨拉著林芷的手準備登機了。
隻見潘晚音一身端莊修身的白色長旗袍,拎著一個白色大牌小包,麵色冷淡,妝容精致的,走在他們的前麵。
沈玨眼角餘光看見這個人,自然是不動聲色的。
潘晚音看見了沈玨,她當然想打招呼,可是她根本不敢。
隻見,本來跟在馬周身後的周一寒和王鬆,從後麵走到了前麵。
畫麵就變成了,原本走在最前麵的沈玨和林芷,被圍在了中間。
林芷當然注意到了潘晚音的那個不同尋常的眼神,但是她自然是不會把這段插曲放在心上的。
她心裡隻覺得,沈玨魅力真大,到處都有對他念念不忘的桃花。
兩個人進了包間後,沈玨習慣性的拿東西掃描了一下,確定一切無恙後,就把林芷放在床上,溫柔的說“老婆,一切安全。””
林芷蹭了蹭他的鼻尖,然後進了衛生間。
因為身份關係,沈玨的反偵察意識很強,住酒店也有這個習慣,先掃描一下,沒有問題才能放鬆。
所以在山莊的那一晚,他們進去就掃描過了,沒有問題才住的,結果沒想到,後來出現了那兩瓶牛奶。
倒是大膽,沈玨心想。
林芷隨手脫了裙子洗了澡,換上睡衣出來,隻見沈玨正在脫衣服,隻穿了條短褲站在那裡。
全身上下隻有一條白色的短褲…
林芷撅著嘴,麵色一紅“你現在已經越來越不要臉了呢。”
沈玨不以為意的穿上睡袍“那是,在老婆麵前,必須不要臉啊。”
隨後他又繼續不要臉的說“怎麼辦,才短短一個多月,我就從一個純情的母胎單身老處男,變成油膩男了。”
哈哈哈,兩個人同時放聲大笑。
林芷躺在床上,吃著黑加侖的葡萄乾,喝著一杯橙汁。
她都把潘晚音忘了,隻見沈玨主動解釋說“剛才那個,是我曾經的一個追求者,現在好像攀上高枝了。”
他不想林芷因此介懷。
當然,他也覺得她根本不會心懷芥蒂,但是,他覺得,總歸是說清楚一些比較好。
林芷眯著眼睛“那個身材長相條件,倒是不錯。”
沈玨不屑的笑了“不乾不淨,攀了沒病。”
林芷來了興趣,撲閃了一下眼睛。
沈玨會意道“總有些人不自量力的,那馮嘉雪肖想我,雖然是小三生的上不了台麵,但對外也沒說是小三生的,至少勉強還算是大家閨秀,家世清白,至於這個,我可嫌臟,什麼理由都沒用,我看不上,也覺得惡心。”
從窗戶上看出去,夕陽的餘暉正是動人的胭脂色。
那樣紅潤的色彩渲染了雲朵,也渲染了地麵。
飛機就在這一瞬間滑上了天空。
喜歡十一年佳期如夢如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