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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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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裡有多少人最初是甜甜蜜蜜,最後卻是分道揚鑣而後視若仇敵。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難堪。

初見時是相見恨晚,分開時是相看兩厭。

曾經深刻的愛也會化作水汽完全蒸發,有多少人辜負過那時的大好年華。

你有你的過去,我有我的未來,各自精彩。

古琴的音樂很輕柔,午後的理發店裡,人不是很多。

手邊殘留著洗發水的淡淡香味,耳畔依然回響著吹風機的陣陣轟鳴。

那一年的愛與恨,深深地紮根在腦海裡,是一顆永遠拔不出來的刺。

告彆離去的車行駛在江南的林蔭大道上,風吹起一地的花瓣,瞬間染紅了誰的眼。

那一年的林芷,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說出來這句話的呢?

是那一年的冬天,積雪融化後,韋易莫名其妙的被打了一頓的時候。

韋易的第一次被打,發生在他們大一第一學期的期末。

那兩天裡,他們係裡所有學科都考完試了,學校裡放了假,本科生們都開始陸續各自回家了。

早上,韋易早早的起床,收拾了一些東西,也準備回家去了。

他的火車票是下午五點的,時間其實還早,但他是想提前走的,因為他很是想念父母親了,所以實在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天的天氣不太好,大雪融化後,小雪還在下。

江南的潮濕冬天,因為雨雪交加的連續天氣,導致寒氣襲人,天氣又冷,路又濕滑。

他本來是想直接打車去火車站的,因為那樣最快最便捷,人也輕鬆一些。

但是因為他的東西不太多,加上他自己那麼年裡省錢省慣了,所以最終還是決定去坐公交車,慢慢悠悠的,省錢也悠哉,時間也差不多。

林芷的五十萬已經給到位了,但是他不想浪費,更不想拿彆人的錢去驕奢淫逸,方便自己,這根本不是他的性格。

他十分清楚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這筆錢要用在哪裡,五十萬的每一分錢,都要用在刀刃上。

他不止看眼前,更看以後。

因為和林芷簽了保密協議,所以這件事情,沒有其他人知道。

南大主門口上就有大的公交站台,但是因為那天附近等車的學生和居民實在是很多,他就隻好退而求其次的,步行了一站,從終點站那裡去上車,這樣不僅好上去,還能搶到一個座位,不用站著。

積雪融化成冰,又冷又滑的地麵,配合著風雪交加中的煙雨江南,還是有些舊時王朝的纏綿感覺,他一路走,一路聽著音樂哼著歌,開心的很。

這份開心,一半是因為要回家見到父母親,一半是因為林芷給他投資的錢,讓他看到了未來的一些希望。

兩個公交站離得其實並不遠,他也不著急,就慢慢悠悠的。

結果他還沒走到呢,就忽然被人拖到巷子裡,直接就是一頓暴打。

他被黑布蒙住了頭,什麼都看不到。

黑暗中他自然是想反抗的,但是根本無從反抗,也無力反抗。

他很識時務,所以他隻能獨自承受,心裡一邊思忖著,這份暴打的原因,以及對方的目的。

他很聰明識時務,沒有自討苦吃的反抗,更沒有罵對方,隻是把痛都咽了下去,忍受著身上落下的拳頭,忍著痛,一聲不吭。

對方幾個人,倒是也沒下太狠的手,打的都是不傷及根本的位置,所以雖然痛,倒是也可以忍受,那天的韋易覺得,對方似乎隻是想給他一個教訓而已。

韋易自知,這種情況下根本不能去逞英雄,更不能激怒對方,自己微弱的反抗根本無效,畢竟雙拳難敵四手。

他就隻努力保住了自己的重要部位,免得自己失去更多。

不一會兒,對方停了手,黑暗中他聞到一股香煙的味道。

臨走前,對方一個男人渾厚又乾脆的留下一句:傻逼小子,我警告你,你啊,彆去惹,你根本惹不起的人,認清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然後,他們就走了,走的悄無聲息。

近乎無聲無息的腳步聲很快遠去,韋易掙紮著,努力把他頭上的黑色袋子扯了下來,也終於見到了光明。

被打的滋味當然是不好受的,所以雖然這段時間不長,但是特彆的難熬。

細碎的小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因為被打,所以他渾身泥土,也臟兮兮的。

那一刻,他的第一反應,這事兒是吳馨做的,還是田微微的那個追求者乾的?

因為他很少得罪人,所以他唯二能想出來的,就是這些了。

他沒有在那裡逗留,很快就爬起來,鼻青臉腫的走出了巷子。

冬日格外寒冷,冷風在吹,他的鼻血都流出來了,溫熱的血液流到了衣服上,將胸前的羽絨服染成一片鮮紅的玫瑰花。

在那個街口,林芷帶著兩個保鏢買好了東西,剛出了店鋪,一眼就看見了一身泥濘一臉痕跡還留著鼻血的淒慘的韋易。

那天的林芷,準備坐下午的飛機,去安市看望南箏與秦明山,所以出來采買禮物,因為她們寢室不大,所以她也懶得提前準備了占地方,隨用隨買最好。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因為南大的保安很多安保很好,所以她並不會帶保鏢進去南大裡麵,也更不會影響到南大的教學工作。

但是礙著在林家那幾年的關係,所以林芷去了南大以後,他們還是不放心。

蘇於歸準備的那兩個保鏢在西城跟了林芷好幾年,後來又一直跟到了南城,林圖也準備了兩個,所以四個保鏢分兩撥人,輪流值守,就住在南大附近,方便隨時去保護林芷。

但是出了校園以後,林芷還是不放心的,所以就特意叫了人過來跟著自己,那天跟著她的,就是蘇於歸的那兩個保鏢,那是他們在林芷身邊的第八年了。

那一天,一身潔白羽絨服的林芷,看著灰頭土臉麵色慘烈還流著鼻血的韋易的那一刻,隻恨自己來的太晚了,沒有幫到他。

她的保鏢立馬趕緊去扶著韋易,她則直接報了警。

查看監控的時候,因為巷子那裡是屬於監控的盲區,而且那幾個抓韋易的人也進行了偽裝,開的車也是套牌車,所以沒有太多有用的信息,但是因為事情惡劣,涉及在校學生,所以那邊說一定會去嚴肅處理,絕不姑息。

做好了記錄,韋易剛跟著林芷出來,兩個人一邊走路一邊說話,說的也是這件事情,林芷讓韋易小心,韋易很無奈,也連連答應,並且苦笑著,站在街口與林芷道了彆。

這時候,聞訊而來的田微微也剛好趕到了,她一身淺粉紅色長羽絨服,身材修長,膚白貌美,長發及腰,化著淡妝,神似仙女。

她本來接到韋易電話的時候,還很是心疼他,就放下正在收拾的行李,馬不停蹄的趕過來了。

結果,就又看到了,這個讓她無比討厭的女人林芷。

她因為上次吳馨的事情,本來心裡就對林芷很不滿,這下子看著韋易受了傷還和她有說有笑的,就更加的不滿了。

殊不知韋易的笑都是苦笑,自己明明都快回家了,結果帶著一顆被打腫的豬頭去見父母,他都沒想好該怎麼交代,該怎麼撒謊才能瞞天過海。

那一刻,田微微麵上溫柔,實際上肚子裡都是氣。

但是她不像吳馨那樣直接脾氣差,加上她很愛韋易,所以自然是沒有發作,除了對林芷的氣以外,更多的則是對韋易的心疼。

她隻是走到韋易身邊,挽住他的胳膊心疼的說:你還好吧,你怎麼這麼倒黴?怎麼樣,找到凶手了嗎?

韋易也牽住她的手,隻搖頭苦笑:可能得等幾天,對方是有備而來的,都沒有留下太多的蛛絲馬跡。

林芷看見田微微過來了,就準備走了,她不太喜歡田微微,也不想和她打招呼。

更或者說,那一段時間裡的她,已經陷入了深度抑鬱,對於根本不在意的,甚至是討厭的人,都是敬而遠之的。

結果田微微對於林芷的清冷,和對她完全的不理會,非常的生氣。

她更生氣的是,韋易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歡林芷,不僅不離林芷遠一點,反而還和林芷走的這麼近,不僅上次當眾英雄救美不說,韋易受了傷後,第一時間陪在他身邊的,不是自己,而是林芷。

韋易被打了,居然是林芷陪他報的警,陪他做的記錄,那麼她這個女朋友的位置在哪裡?

堆雪人那天,田微微背後陰陽怪氣的吐槽林芷的事兒,韋易自然不會給林芷說的,他不想增加矛盾,畢竟,兩個女人,他都很在意。

一個有關友情事業,一個有關愛情未來。

隻見田微微對著林芷轉身離去的側影,適時的抬高聲音說:林芷,我拜托你離我男朋友遠一點。

林芷笑了,回頭看她,有些無奈的說:我和他是同班同學,沒辦法離遠。

她投資韋易的事兒,韋易說了自己沒告訴田微微,但是在這樣的當口,林芷自然是不會說出來去刺激田微微的。

她看出來了,田微微心眼小,占有欲還強。

田微微明明知道林芷有男朋友,還第二次當麵來陰陽怪氣她和韋易。

韋易連忙拉了田微微的胳膊,對林芷說到:林芷,麻煩你了,那我們年後上課再見。

田微微看韋易這樣,就一臉不服氣:林芷?你是不是覬覦我的男朋友,拜托你放尊重點,有點道德底線。

韋易很無奈也尷尬,隻得連忙從中調和:微微,你說什麼呢,你好好說話。

他又抱歉的給林芷說:不好意思啊林芷,微微小女孩子脾氣。

田微微撅著嘴,一臉不服氣加生氣,好看的臉上皺著眉頭,滿是不悅。

林芷看到她的表情,心裡更笑了,她的兩個保鏢都準備罵人了。

林芷抬高眼眸,一臉不屑的看著田微微:我對韋易沒興趣,對你也沒興趣,麻煩你放尊重點,不要臆想,尊重彆人也是尊重自己。

田微微更氣了,正要繼續說話。

林芷直接走了,根本懶得理她。

田微微氣的跳腳,在背後罵林芷,但是聲音很小的說道:這個女人絕對就是覬覦你,她就是彆有用心,韋易,你到底愛不愛我!林芷的腳步停下,回頭看向韋易,淡淡的說: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那一刻,林芷看向田微微的表情,很複雜。

田微微看到林芷這個表情,不明所以的看著林芷:你想做什麼?

韋易當然明白林芷說這句話的意思,隻不過那個時候的他,因為喜歡了田微微好幾年,加上她又頂著家裡的壓力和他在一起,所以他也就被愛情衝昏了頭腦。

沈玨無奈的笑了“她眼皮子是淺的,韋易這個人,倒是挺重感情的,這種女人要是給我,說完第一句話,我就直接分手了,真尬真小氣真能妄想。”

狗七七坐在後麵,甩著尾巴,好像在對自己爹表示附和。

林芷合上電腦,拿了奶茶過來喝,入口清甜“是啊,不過田微微也就這方麵是有點小肚雞腸,那幾年,她對韋易不算是太好,但是也真的不差,她也真的很愛過韋易。”

“隻不過最後她分手的方式,實在是太難看了。”林芷手托著下巴,七年過去,記憶猶新。

“這不,報應來了。”沈玨不屑的說“她那個老公還家暴,兩個人這幾天正在鬨離婚呢。”

林芷沒有看戲的表情,也沒有嘲諷,多年過去,她風輕雲淡了,根本不在意,彆人的事情,與自己毫無關係。

田微微那幾年除了偶爾會拐彎抹角的擠兌她和向夢彤以外,其他的時候,對韋易還好。

加上林芷轉專業走了,離開了原有的班級和學院,也不再住在經管係的宿舍裡,所以後來她也就沒怎麼說話,和田微微的交集也越來越少。

不過對於家暴的事兒,她還是覺得,田微微慘是慘的,但是也實在是罪有應得的,路都是自己選的,根本怨不到彆人。

車一路逆著陽光開,很快就到了采菊東籬。

下車的時候,七七跳下了車,但是沒走,開心的伸著舌頭等在那裡。

沈玨給林芷拿著包和電腦,林芷隻看見江城南發來的微信:我們還有二十分鐘到。

林芷迅速回複過去:好的哥,東西都準備好了,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江城南看了一眼車窗外麵的荷花,笑著回複:要吃你老公做的酸菜魚。

是一段語音,不過裡麵是張揚帶著笑嘻嘻的聲音,林芷聽笑了。

他們進了院子,霍沅玉和沈一堂也在那裡,沈玨笑的開心的掏出結婚證,沈一堂放下手中的蓮蓬,露出會心的微笑“好好好,非常好。”

畢竟這種場合,自然是不能讓江九州這樣的人等的。

作為小輩,理應出來迎接江九州,這是禮數。

陳綰言年紀大了,自然是不用出來的,她正在裡麵,和放了學的霍霽帶著小六小九玩兒。

車開進來,江九州先下的車,他頭發花白,目光炯炯的,然後菠蘿蜜出溜一下子就跑下來了,一個箭步衝向了狗七七。

霍沅玉和沈一堂先問候到“江叔叔好,江大哥大嫂好,江姐姐姐夫好。”

江家所有人都出動了。

沈玨林芷決定領證的第一時間,就告訴了江九州江空明和江城南。

當然原本即使他們不領證的話,江九州也是想著要帶一家人過來看看陳綰言的。

畢竟,他們兩個年紀這麼大了,說難聽的,以後呀,見一麵,少一麵。

林芷終於是嫁給了沈玨,江碧虛心裡的擔憂也早就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接下來準備把自己的小兒子解決了。

不過虞暉還小林芷幾個月,年紀不大,她也不是很著急。

孟繁星心裡的石頭也算是徹底落了地,做兒媳婦,她不喜歡林芷,做女兒,她還是覺得比較滿意,畢竟各方麵都很長臉,要什麼有什麼。

一行人挨個打了招呼,就熱熱鬨鬨的往裡麵走了。

庭院深深,綠樹成蔭。

天貓精靈裡播放著《最浪漫的事》:

背靠著背坐在地毯上

聽聽音樂聊聊願望

你希望我越來越溫柔

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你說想送我個浪漫的夢想

謝謝我帶你找到天堂

哪怕用一輩子才能完成

隻要我講你就記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

留到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直到我們老得哪兒也去不了

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裡的寶

頭頂是高聳入雲的水杉和柳樹,無數舞動的葉子在風中歡笑。

一身藍色長布裙子的陳綰言頭發花白,她坐在木製長凳上,側頭看向江九州。

她愣了一下,然後混濁的眼神漸漸明亮起來“九州,是你來了嗎?”

江九州眼含淚花,向前一步坐下在她的旁邊“嫂子,是我啊,是我來了。”

他們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麵了,上一次見麵,還是霍蘭陵大葬的時候。

那時候的陳綰言,痛哭流涕,悲痛欲絕,差點追隨霍蘭陵而去。

那一年的陳綰言,頂著花白的頭發,最後看了一眼陪伴了自己大半輩子的丈夫沉睡著的冰冷屍體,悲從中來。

因為從那一日開始,霍陳沈三家,也就隻有她一個老人家在世了。

她的姐姐姐夫,弟弟弟媳,老公親家,全都都沒有了。

陳綰言站起來,有些激動的說“你來了啊?”

“是啊,我來了啊,我來看看你啊,我孫女嫁給你孫子了啊。”江九州笑著說,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幾十年山川樹木,幾十年歲月成河。

不是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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