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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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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霧迷蒙的悠長燦爛黃昏,心中是曾經曆經的各色萬馬千軍。

有雨時有風,無雨時有夢。

古老巷口的深處,是被割裂的一條天空,它蒼藍且深邃,像橫亙在心上的一種疼。

歲月從古巷裡安然流過,白發的老者,經曆了多少風與雪。

沉默震耳欲聾,喧囂無聲無息。

笑容背後有冷,哭泣背後有風。

上山的路,一直是很遠且很近的,充滿期待,又懷著痛苦的。

兩岸是變幻的風景,青山如是,嫵媚如斯。

春日裡是杏花如雨,夏日裡是翠葉含風。

秋風蕭瑟時一片頹唐,冬雪降臨時天地寂靜。

白日無夢。

依舊是馬周開著車,沈玨坐在車後座,一手看著手機,一手攬著林芷的腰。

狗七七自然是一條誓死不在陌生環境下離開爸媽的聰明狗,它坐在最後一排,玩著足球。

至於它的大黑臉嬌妻菠蘿蜜,自然是在家裡玩兒另外一個破的了足球。

天空上麵,有很多濃厚的雲團,偶爾有陽光滲落,從車窗裡看過去,仿佛天上真的有神仙一樣。

對於深愛的人的死亡,我們寧願相信他們是輪回了,又或者成仙了。

真的不想麵對,他們徹底成灰,徹底沉睡。

那些無法接受的絕對的死亡,我們不能接受世界上已經沒有他們了。

可是事實上,世界上就是再也沒有他們了,他們就是成灰燼了。

怎麼辦呢,又能怎麼辦呢?

一路上自然是沉默的,沈玨肯定什麼都不會問,也什麼都不想說,隻靜靜的看著手機,處理了一下工作。

手機屏幕上跳出來一條來自霍沅玉的微信:你們兩個啊,可真是有緣。

她坐在辦公室裡,笑的開心的不得了,當初蘇於歸拐彎抹角的打聽沈玨是不是單身的時候,她還挺高興的,想著蘇於歸的女兒,應該是很好的,有蘇於歸這樣的父親,必然虎父無犬女。

可是最後不了了之了…

那個時候,沈玨正各種花式追林芷,還追不上,還鬨出了文禕的事兒…

她也心想,算了,我兒子的感情之路就是途中多舛,所以才不得不去找陸教授看心理。

現在,她知道了沈玨和林芷之間的各種緣分以後,隻心想,我兒子就是要找林芷這樣的老婆,可就是林芷太專情了,始終走不出來,還各種撒謊,為前任守身如玉…

她就搖了搖頭,笑了一下,繼續工作了。

距離越來越近,林立的墓碑也開始顯現起來。

林芷耳機裡是《不覺秋色淺》:

新雨過後不見油紙傘

舊夢一場添了幾分暖

衣裳薄莫長歎

那時的輕聲低語纏綿在兩岸

何處炊煙不解人思念

月下蘭舟長笛聲聲慢

青山外彆夢寒

君不知袖裡風月相思瘦紅顏

曲中人不覺秋色淺

問一句何處尋清歡

若寂寞隻當消遣

又怎會卷入回憶不成眠

曲中人不覺秋色淺

又一年時光熬成繭

十二樓燈火闌珊

奈何心不靜無風起波瀾

新雨過後不見油紙傘

舊夢一場添了幾分暖

衣裳薄莫長歎

那時的輕聲低語纏綿在兩岸

何處炊煙不解人思念

月下蘭舟長笛聲聲慢

青山外彆夢寒

君不知袖裡風月相思瘦紅顏

墓地裡人不多,灰色天空與灰色的墓地,相映成風景。

兩個人下了車,抱著幾束菊花,牽著七七,走了過去。

馬瑩馬周站在不遠處。

純白色的大束菊花,被分彆放在四座墓前,字體是統一的,都是林芷親手寫的。

當初安葬蘇盛的時候,蘇於歸特意多買了幾個位置,他覺得,想讓自己的父親身後,能夠住的寬敞一些。

後來,安葬蘇淮,就特意安葬在他旁邊了,好讓他們兩個,做個伴。

畢竟,兩個人都是年紀輕輕的,就成了孤兒。

於是,羅玉青遷墳後,也被葬在這裡。

那一日,艾秋萍還坦然的笑著說:以後,我也在這裡,我們四個下去打麻將。

蘇於歸趕緊捂住她的嘴:媽,你瞎說什麼呢。

艾秋萍不以為意:生死看破…

艾秋萍的一生,經曆了父親早逝,中年喪夫,老年孫子又重病,她看的自然很開,不看開也沒有辦法…

所以,她和林芷一樣,有一顆不願意為難彆人的心…

這也是為什麼蘇子衿高齡願意拚生的一個原因,她不想蘇於歸那麼可憐,也不想艾秋萍心中遺憾。

還好後來終於如願以償,艾秋萍去世的時候,唯一的遺憾,就隻有蘇灝了。

如今,蘇灝的遺憾似乎也要結束了,挺好。

林芷心想。

兩個人坐在墓碑旁邊,沈玨看著蘇淮慈眉善目的笑臉,心中還是很遺憾。

好人不長命…

蘇盛也是…

沈玨其實見過蘇盛,所以初見蘇於歸的時候,覺得長得有些像,就刻意問過,沒想到果然如此。

這也是後來,霍沅玉特彆願意接受蘇於歸的女兒給沈玨做媳婦的一個原因,她知道蘇於歸的為人,也清楚他的背景和能力,也知道他和江九州的關係。

當然,這其中,唯獨錯過了一個蘇子衿。

因為她的特殊身份…

那些被過濾沉澱在腦海裡的些許記憶,從林芷腦海裡,被過渡到沈玨腦海裡。

那一日,火光衝天後,是林圖和林風,全力去救了火,也救了眾人的命。

林家眾人,除了林圖林風文燕玲以外,林英林錦繡,林宏王嬌都各種顫顫發抖。

最後,林英帶著顫抖,說了一句:你們蘇家,都是瘋子…

然後就趕緊帶著林家眾人揚長而去,生怕自己死在蘇淮家。

地毯被燃燒的,整個縮在一起,早已經麵目全非。

沙發上都是臭味,地上都是水。

那麼多的水,像是一個人心裡流出來的眼淚…

林圖沒有走,林風也沒有走。

六歲的林芷,目睹了全過程,也隻是麵不改色,並未哭鬨,對著林英一眾人離去的背影,大聲說了一句:不過是一堆貪生怕死,蛇鼠一窩的賤人而已。

林英他們自然是不敢再罵,隻趕緊跑了。

文燕玲倒是敢罵,隻是她的心早就冷的不行了,已經沒有力氣和心思了。

她回了家,隻脫了鞋,衣服都沒換,就睡了。

她自然是沒有睡著的,隻看著窗外麻木的天色,就像是自己麻木的心。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卻又好像不是夢,因為太真實了…

夢裡是她才九歲的時候,家裡有保姆阿姨帶著她,她年僅四歲的弟弟,天天罵她,罵是個傻子。

她的母親也跟著一起罵她,罵她不夠聰明,還不夠聽話…

她全身都在顫抖,眼角全都是淚…

沈玨聽了許多話,他都差點忘了自己是在墓地裡,直接跳起來:“他們真無恥…”

林芷也笑了一下,揉了揉頭發“是啊,明明自己才是不要臉的人,還覺得是彆人不要臉…”

那一日,林圖直接跪在地上,聲聲懺悔的給蘇子衿和蘇淮林芷道歉:是我對不起你們,都是我的錯。

他去世的那一日,也是這樣對林芷林風和趙雪說的。

但是,他沒有給自己的母親文燕玲道歉。

他隻是淺淺的笑著,拉著文燕玲的手,像剛有記憶的時候一樣,然後眼角帶淚的給文燕玲說:媽,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不是麼,現在,終於算是安寧了。

他喘著氣,語氣有些無力:我知道你經曆的那些痛苦,所以這些年,一直包容著你,愛著你,你也忘記那些東西吧,你年紀都這麼大了,好好過日子吧。

林芷對於這些話,印象特彆深,仿佛文燕玲的事兒,林圖什麼都知道,但是他也什麼都沒說,就那樣撒手人寰了。

他和文燕玲,打了幾個啞謎,隻有他們母子二人,心意相通。

林芷,林風一家三口,趙雪林嵐,文燕玲。

都一起,對著林圖的屍體,號啕大哭…

林芷想到這裡,也淡淡的哭了“我爸當年離婚的時候,隻把房子留下了,他知道房子我們都帶不走,也知道我們必須離開西城才行,才能徹底的擺脫林家,才能不再被荼毒。”

“他給我外公道歉,說讓我們走吧,走的越遠越好。”

沈玨其實也想到這裡了,他明白以林芷的性格,林圖如果做得不夠多,林芷根本不會原諒他,就說“他就是對自己家裡人,性格太軟弱了,總覺得誰都不容易,其實他自己也挺不容易的。”

林圖有多不容易呢,林芷肯定是懂得。

後來,他留下了房子,把很多財產都給了蘇子衿,並且承諾,絕不再娶,絕不生子,以後所有的東西都留給林芷。

甚至林芷要是不認他,也可以,也沒問題,還留了字據,並且對天發誓。

後來,蘇林兩家,坐在那套經曆了大火的房子裡,對天起誓:絕不來往,死生不複相見,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這其中,也包括林敏和林傑。

那一日,林家人得意的笑容還在林芷的腦海裡,過去了十九年,卻仿佛隻過了一天而已。

因為林圖撒謊說,房子歸他了,財產也有很多歸他了…

事實上,林圖隻拿了一套房子而已。

也就是這套房子,曾經讓林家的所有人,幾乎心心念念,還經常過來…

小歡沒有按最早的計劃,葬在院子裡的梅花樹下,它和那個早產沒活下來的男孩子一起,又被帶到了東城,好好安葬了。

林芷心裡有很多奇怪的感覺“我爸還算是有良心,除了婚姻觀不太正常管不住自己以外,其他的都還湊合吧。”

沈玨把她抱在懷裡,心裡很疼的說“你們都太辛苦了,當然,其實爸爸如果沒有出軌,林家人的惡心麵目也遲早會暴露出來。”

林芷笑了一下,遠處的山是灰色的,它們很朦朧,朦朧在煙雨裡…

林圖離婚,眾人吵架的那一日。

文燕玲心中的痛,像一座陳舊的活火山,下麵的岩漿積壓了太久,鬱結了太久,它們都在活動,好像終於要徹底的爆發出來。

她躲在被窩裡,無聲的哭泣…

她躲在被窩裡,哭泣了許多次。

第一次,自然是九歲的時候,被母親和弟弟,指著鼻子罵蠢,罵傻子的時候。

她沒有去爭辯,也沒有和他們爭吵。

後來,她偷偷的在房間裡哭,保姆阿姨聽見了,就不耐煩的說道:哎呀,你彆哭了,真是煩死了。

那個保姆阿姨長得很高很壯,經常凶她,隻是因為,文燕玲沒有母親,她的母親,生下她不久以後,就死了。

那時候,坊間碎嘴子的人在背後偷偷傳聞,說文燕玲的生父文韜克妻。

他們不敢當麵說,隻在背後悄悄的說,就像蟑螂一樣,見不得光。

文韜的第一任妻子,剛定了婚沒多久,還沒有過門,人就沒了。

後來,第二任妻子,是文燕玲的生母周夢媛,她生文燕玲的時候,難產大出血,好不容易大人孩子都保住了,結果沒多久周夢媛就死了,隻留下了一個孩子。

後來,他爸挺忙的,也有許多人介紹女人給他,但是他好幾年都單身,帶著文燕玲生活,他沒有再娶。

再後來,文燕玲慢慢長大,她的繼母李霞進了門,生了兒子,又生了女兒,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才終於打破了這種魔咒。

文燕玲十二歲的時候,她的弟弟七歲,她的妹妹五歲。

文燕玲因為沒有母親,也沒有奶奶,她的外婆家更不怎麼管她一個女孩子,直接放棄了她。

於是,她隻被一個年長的老保姆帶著慢慢長大了,加上周邊人冷嘲熱諷的指指點點,所以她的性格,有些孤僻,沉默寡言。

李霞進門沒多久,因為之前的阿姨年紀太大了,她想和自己的女兒一起生活,就離開了文家,於是李霞又找了一個保姆。

保姆不僅要做飯帶孩子,還要負責搞家裡的衛生。

十二歲的文燕玲,已經不像九歲的時候了,她上學讀書,成績還挺好的,所以她爸爸很高興的說:原來我大女兒不傻啊。

她的繼母李霞端著飯碗笑著:是不傻,但也不怎麼聰明,說聰明啊,那還是文軒逸更聰明一些。

文韜吃著飯,也就笑笑說:軒逸自然是聰明的,他聰明絕頂啊。

十二歲的文燕玲,已經不像九歲的時候那樣了,但是她依舊沉默,隻扒著飯,慢慢的吃。

有一天,文韜很早就出去上班了,文燕玲準備去上學了。

李霞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功夫又開始展現了,隻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明明是個傻子,怎麼突然聰明起來了,以前你不會是裝的吧。

文燕玲本來不想說話,最後隻淡淡的說:媽媽,我就是傻啊。

文燕玲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媽,隻見過她的照片。

李霞當初為了進門,各種討好文燕玲,還讓小文燕玲叫她媽媽,或許是太過於渴求母愛,她也被李霞的好演技給欺騙了,所以就認了她。

一開始的李霞,確實對她很好。

可是後來,當她弟弟出生的時候,她也就終於知道李霞是個樣的什麼人了。

那個老保姆阿姨走的時候還說,我們燕玲有你這樣的後媽,我也就徹底放心了。

文燕玲看著李霞天天演戲,她很無語,但是也很無奈。

那一日,李霞看著文燕玲裝出來的淡淡的愣愣的表情,冷笑了一下:就知道,你是個傻子,最近走狗屎運了啊。

文燕玲繼續笑著,笑得很燦爛的說:嗯啊,你說的對。

那一日,因為老師拖堂了,所以放學有些晚,還下著雨。

最開始是小雨,後來下著下著,就變成了大雨。

文燕玲一個人走回家,她走著走著,路過河邊的時候,突然聽見了好像有人在叫:救命啊,救命啊。

她就趕緊過去了,因為她自己會遊泳,可以救人。

結果走進了一看,是文軒逸和那個經常罵她的保姆,兩個人雙雙都在水裡掙紮,扒拉著河邊的水草。

因為暴雨,河水很臟,流的也湍急。

那條河在郊區的田地邊上,平時還是經常有人過來的,可是這一日因為暴雨,天色又晚了一些,就沒有人。

文燕玲環顧四周,想找個人幫她,她不確定,她自己能不能救下來兩個人。

她下去救文軒逸,自然是基本可以的,可是那個保姆又高又壯,可怎麼辦救呢。

她在想辦法,她很希望有個大人在這裡,一起幫她,好救兩個人出來,可是,她環顧了四周幾遍,沒有蹤影,她急得不行,都急哭了。

十二歲的文燕玲因為常年被李霞和保姆虐待,所以長得很瘦弱。

她正思考著,著急著,然後那個保姆大聲說:傻子,愣著乾什麼,快來救我們啊。

保姆的腦袋被暴雨拍打,她的手有些無力的掙紮著。

文軒逸被嗆了一口,也一起說:傻子姐姐,快救我們啊。

文燕玲心裡冷笑了一下,所有被虐待被辱罵被嘲笑的記憶,全部都清晰的出現了。

她沒有說話,隻心裡掙紮著。

她知道這個保姆會撒謊,文軒逸也會。

所以,即使幸運且勉強的救下來兩個人的話,她自己也不定會討到什麼好果子吃。

辱罵聲還在繼續,但是很快就變得無力且微弱。

她在保姆和文軒逸不斷的辱罵,和最後的驚恐聲中,始終站在河邊,靜靜的看著他們。

看著他們驚恐,看著他們怒罵。

看著他們被水衝走,似乎沉入了水底。

看著他們死去。

她高興,她很高興,心想,你們可終於死了。

她很坦然的背著書包回了家,還淋了一身的雨。

她回到家裡以後,那種高興就變成了痛苦,她呆若木雞,文韜也回來了,就對李霞說:軒逸呢?這麼大雨居然不在家?

李霞淡定的磕著瓜子,給文美逸喂飯吃:和老李出去玩兒了,一會兒就回來了,不會有事的。

那一日,很久以後,天色都黑透了,保姆和文軒逸都沒有回來。

慌慌張張的文韜和李霞在暴雨中出去找人了,文燕玲安安靜靜的在家睡覺。

她的妹妹文美逸哭鬨不止,本來要留在家裡的,可是,也被李霞帶出去了。

最後,那一夜隻有文燕玲一個人在家。

那一晚的文燕玲心裡很痛苦,那是她人生十二年裡,最痛苦的一次。

她對於自己的母親沒有任何記憶,隻有她的一張泛黃的照片,她時常想,如果她的親生母親還在,她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痛苦,因為人家說,母親會愛自己的孩子。

她看著自己母親的舊照片,心裡問她:媽媽,我見死不救是不是錯了?

心裡又有一個聲音在說:文燕玲,你沒錯,他們都是壞人,他們都該死。

她一邊悔恨,一邊看著自己身上,被李霞和保姆打和掐出來的痕跡,又高興。

文燕玲痛苦了一夜,她根本沒睡,她睡不著。

第二天她生病了,發高燒了。

同樣發高燒的,還有她的妹妹文美逸。

李霞找不到文軒逸和保姆,她懷疑是保姆把文軒逸拐賣了,文韜卻說,不可能啊,我們家給她開的工資那麼高,沒必要。

後來,文燕在家裡高燒不止後的第三天,她終於退燒蘇醒了。

她醒來之後,身邊沒有人,隻聽見外麵有些喧鬨的哭聲。

她虛弱的扶著牆壁走了出去,看見了文韜李霞帶著文美逸在哭,然後那被草席裹著的東西,仿佛是兩具屍體。

味道有些衝,她惡心的隻想嘔吐,但是卻忍住了,就忽然全身無力的,暈倒了過去。

那些漫長的痛苦的記憶像一場暴雨,始終能把人和心徹底淋濕,又仿佛要把人溺斃。

沈玨聽到這裡,心裡全都是刺,他隻覺得脊背發涼“這也太一環套一環了,所以,真正的林錦繡是被她掉包了?死了?”

林芷紅著眼睛,她沒有哭“應該是吧,不太確定,她可能把秘密帶進棺材裡去了,這些,也隻是我爸和我的猜測而已。那時候我爸不想我這麼恨她,就給我講了這些,他覺得,文燕玲是真的不容易,她因為長期的自責,糾結,愧疚,加上林英那個賤人的出軌和欺騙,太痛苦了,所以才會變成那個樣子。”

“你說她是個好人吧,她其實錯的地方也很多,你說她是個壞人吧,她好的時候也挺好的。”

有多好呢,林宏入獄那次,是文燕玲最後一次和林芷爭辯,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為難過林芷,並且,對她很好,且體麵的,像極了艾秋萍那樣。

後來的每一次,她都始終的,站在林芷這邊,不管林芷,對她是什麼態度…

也麵對林芷無數次的冷嘲熱諷和陰陽怪氣,始終保持著沉默。

沈玨感慨萬千,於是笑了“就是時代不好,命也不好,遇到的人也不好。”

林芷的手摸著冰涼的,屬於蘇淮的那個墓碑“其實,文燕玲骨子裡,根本就不是重男輕女的人,甚至一定程度上來說,她很早的時候,就是男女平等最深刻的認同者。”

沈玨喝著一瓶水,清澈入喉,清涼無比“是因為林英出軌,生了個女兒,而她生的都是兒子?”

林芷也喝了一口水,仿佛浸泡了身體“是一部分吧,她的三觀認知其實都是對的,隻不過,現實始終把她拍打在沙灘上。”

墓碑林立的墓地,有在不同年紀,不同地方死去的人。

他們徹底沉睡在這片土地,與天地共同沉寂,與黃昏共同迷離。

一點一滴的歲月,都流進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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