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微光,將愛情完全照亮。
凝望寂夜,凝望歲月,我們再也無法凝望那一日漫天的雪。
夜色深深籠罩熏陶的庭院,沒有雨,沒有風。
隻有記憶在無限的流動,伴隨著始終沙啞的蟬鳴。
流動了心流動了情流動了最初的疼。
流不動誰的夢。
可惜那年梅花紅,可恨那年太匆匆。
夜色漸濃,庭院空曠,月光照著心裡的慌。
夏日沒有紅梅,沒有白雪。
隻有無數翠葉被墨色的夜儘數沾染,天地同色歲月深淵。
秋千晃了晃,自由的身體在空中前後搖擺,一枝柳葉從她的手邊溫柔滑過。
林芷凝望,手邊狹長的柳葉,像是誰的眉毛,又細又長。
她笑了笑,心裡恨極“真的,後來我就沒見過哪一家人,能像我們林家人這麼瘋癲,這麼無恥。”
其實吳馨和吳家也算,但是她的記憶裡,會自動屏蔽掉和吳馨相關的所有東西。
雖然怎麼也無法忘記和清除。
沈玨氣笑了,抖了抖好看的長發“怪不得你最開始不告訴我,這多的都數不清,剪不斷理還亂。”
林芷也氣笑了“這才哪裡到哪裡,多著呢,長著呢。”
她搖了搖頭又補充道“印象都太深了,無恥發癲的點都太多了,我都得整理整理~”
沈玨噗嗤一笑“能講一晚上?”
林芷笑著托著下巴“一晚上肯定講不完。”
沈玨其實猜到了接下來該到哪裡了,就說“我家人不會逼你生孩子,也不會重男輕女,更不會明爭暗鬥,當然,我也絕對不會出軌,不會背叛你。”
“我可以對天發誓。”
霍陳沈三家當然不會重男輕女,他們都是最早就接受了新的思想,見過的世麵太多了,並且讀了很多書,家裡很多女性的建樹,根本不亞於男性,必然不存在這種問題。
林芷看著他認真的樣子,笑了一下“不用發,我信,你家人自然不會和我家人一樣的。”
然後她又說“至於愛情,有的人的愛情就是階段性的,短暫的,有的人的愛情很長久,可以長到一輩子,也都是正常的,世間可以永恒的東西,好像也不是很多。”
有些感情永恒,有些感情白駒過隙。
沈玨張開嘴認真的“你聽我說。”
林芷攔著他“你先聽我說,我當然相信你是長久的,所以你也不用發誓,而且,我根本不相信發誓這回事兒~”
她想起林圖發過的誓,林錦繡發過的誓,林英發過的誓,林宏發過的誓,林敏發過的誓,王磊發過的誓,王嬌發過的誓,文燕玲發過的誓…
金天懿發過的誓…
他們都發過誓~也都背叛了自己的誓言~多麼可笑~多麼無聊~
沈玨無言以對“你要相信我!”
林芷噗嗤一笑“你彆多想,我當然相信你。”
沈玨這才放下心來,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嚇得我,嚇得我一哆嗦。”
然後又補充道“好不容易才有的稱心如意的老婆~我可得綁好了~綁在我腿上~不,綁在我心上!”
林芷笑著,吃著葡萄“你彆怕,相信我心理學碩士的專業好嗎,我導師可是陸教授。”
她並不會去過問,沈玨與她擦肩而過的那一日,找陸世安做的是什麼樣的心理治療。
話講到這裡,沈玨本來想講一下,可是心裡又猶豫了一下,就沒講。
何必平添煩惱,這裡麵也是剪不斷理還亂,他自己都有些迷茫,才會變成那個樣子,導致最終不得不去找陸世安做心理治療。
當然,林芷也根本不會在意,因為很多人都有自己過不去的,心裡的坎。
柳樹旁邊有幾根黃瓜藤,上麵的黃瓜結的很好,林芷順手摘了兩根下來,沈玨打開了旁邊的水龍頭洗了洗,兩個人就一邊吃著黃瓜,一邊蕩著秋千。
新鮮的黃瓜入口極其清香。
她吃完了黃瓜,接著說“再給你聊一會兒,過了這個痛苦的臨界點,可能就會好一點。”
她耳機裡是《孤城》:
入深秋 未相擁
明月天涯故人遊
琴聲瀟瀟難解我心中憂愁
再回首 故人走
落葉紛飛淚不休
彈奏一曲愛恨歎江湖悠悠
望天涯 了牽掛
一念寸土一年華
落葉深秋未見故人的臉頰
夢中花 不見她
半生又折柳攀花
彆過天涯西風落日落風沙
月照入心頭
世間的愛恨情仇
漂泊天涯回首懷念她眼眸
獨醉相思愁 幾時休
誰為你停留
落葉隨風飄落花落花深秋
沉醉在夢中
夢醒愛悄然落空
彆離夢中故人不能再相擁
秋後的寒風 夢醒後
荒涼的孤城
漫天殤雪飄落在我的心中
望天涯 了牽掛
一念寸土一年華
落葉深秋未見故人的臉頰
夢中花 不見她
半生又折柳攀花
彆過天涯西風落日落風沙
月照入心頭
世間的愛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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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醉相思愁 幾時休
荒涼的孤城
漫天殤雪飄落在我的心中
這一座孤城
昔日不過一場夢
隻是偶爾想他時還會心痛
誰用這一生 去等候
無儘的相逢
醉在孤城之中心慢慢落空
她頭頂的梅花樹的葉子,被月光徹底穿透。
星光在黑夜裡璀璨滿天,照不到人間人心深處的腐爛。
食物會黴跡斑斑直到腐爛,愛情也會腐爛。
那一日,林錦繡聽到這句話,破口大罵:蘇子衿,林圖,你看看,你們女兒多惡毒。
林風回頭一臉怒意:我看惡毒的是你吧,你個傻逼,欺人太甚。
站在門外,一早就準備敲門的蘇淮,已經趴在門上,聽了很久。
林圖根本沒理林錦繡,他隻說:管好你的賤嘴,你再打我罵我女兒,我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蘇子衿也根本不會理她,蘇子衿覺得林錦繡精神分裂,素質低下,根本不配和自己說話。
林圖滿腔怒意的打開了門。
蘇淮一臉一言難儘的表情,站在外麵,他沒有讓路,反而走進來了,順手鎖上了門,把所有人都擠進了房間裡。
他一身黑色中山裝站在玄關處,一臉咬牙切齒的看向林錦繡:林錦繡,我告訴你,你得意不了多久,你要是再罵人,打人,我就把我說過的話,全部一一兌現了。
林錦繡已經瘋癲:蘇淮,你可彆說大話,彆血口噴人。
蘇淮冷眉看向林英:趕緊把你家的狂犬病母狗栓起來,真累,我罵的是狗,不是人。
林風噗嗤一笑,笑出了聲。
林錦繡被刺激到了,剛準備繼續罵人。
文燕玲把盤子往地上一摔:林錦繡你有完沒完,子衿都快生了,你一天天的,唯恐天下不亂,回你金家去,天天在林家攪和什麼。
林英本來準備懟蘇淮,然後就轉移了戰場和目標,看向文燕玲:你怎麼說話呢?
文燕玲無語到:怎麼說話?這是林家,不是她金家,到處撒野,還打人,氣孕婦,口出惡言血口噴人,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她心裡也有氣,但是她隻能忍著。
這個時候,孰輕孰重,她還是分的清楚的。
這個時候的她,也很討厭林錦繡了。
蘇淮心想,文燕玲你可算是有救了,就冷笑著道:得了,我看啊,今天這飯也彆吃了,都各回各家吧。
這個時候,金寶豐打電話過來,說金天龍在路上放鞭炮,嚇唬彆人家小孩子,還劃傷了彆人的車,喊林錦繡趕緊回來。
林錦繡也就不再爭辯,帶著金天鳳趕緊回家了。
她心裡恨恨的想:蘇子衿,你給我等著!有你好看!
沈玨兩眼無神,翻了個白眼“真是要命,她是故意的吧,這要是我,我也恨不得了她。”
林芷搖著頭,有些悵惘“我爸那個人,就是太在意臉麵,和家庭了。”
“說來可笑,在意臉麵,在意家庭,結果到最後,林家除了公司有臉麵,人的臉麵都丟完了,家庭就更搞笑了,妻離子散~幾家人都一樣,所以在西城熟人那裡啊,我們家人,絕對是獨樹一幟~”
沈玨想起劉蓉說的那些話,裡麵自然有虛假誇大的成分,當然也有林家人在前麵打底~
這個虛假誇大才有框架。
這外表華麗的房間裡的虱子蟑螂和蜘蛛網和汙穢,都由林芷自己發掘出來,然後一劑猛藥,進行了土崩瓦解~
她覺得就得根治了才行。
她喝了一口水“我覺得啊,林錦繡這一次住院,還得再丟丟金家和林家的臉呢,這裡麵,還有大事兒即將發生呢。”
沈玨也喝了一口水“我也覺得,不過,可讓她趕緊下去吧,顛婆一個。”
林芷吃了一顆荔枝“這才哪裡到哪裡啊,早著呢。”
那一日在林家,眾人不歡而散,各自先後離開。
林錦繡衝在最前麵,帶著金天鳳回了家。
最後趕來的林宏帶著王嬌林敏林傑,沒有見到屋子裡的一場轟轟烈烈聲勢浩大的撕逼大戲,卻在樓下,把離去的眾人堵了個正著。
林宏笑著主動打招呼:怎麼,這是要走了?
林圖無語道:嗯,你們去吧,我們不吃了,回家了。
王嬌陰陽怪氣:怎麼,不想做一家人了,小年飯也不吃了。
蘇子衿被連環氣,已經都不想說話了。
林風聳了聳肩:做不做一家人都行,無所謂啦。
他心想,和你們做一家人,真是倒胃口,丟人現眼。
林宏拍著他的肩膀:說什麼呢老四。
林風繼續聳了聳肩膀:沒說什麼,走了。
這個時候,所有的眾人,離徹底撕破臉,隻有一步之遙了。
蘇淮蘇子衿林圖林風,都知道了林英文燕玲,林宏一家,林錦繡一家的傻逼德性。
十二歲的林敏揚著頭,撅著嘴說:小叔,你姓什麼啊?
十七歲的林風很無語,就諷刺到:我姓林,性彆男,你姓林,性彆女,男尊女卑,重男輕女,我是你小叔,也是你長輩,請遵從男尊女卑,請尊老,可以了嗎?林敏被噎住了…一雙杏眼圓睜,詞窮了,正等著王嬌遞詞兒過來~
林傑學著王嬌的樣子,搖了搖頭接話道:小叔和二叔一樣,都入贅給蘇家了。
蘇淮噗嗤一笑:如果你爺爺林英願意,也不是不可以,我樂意的很呢~
林宏諷刺道:可真是敢想!
蘇淮冷笑著:那也不比你們麵前諂媚,背後無恥強,我可活得很真實呢~
林風也搖著頭無語到:我也不想姓林了,倒胃口。
王嬌陰陽怪氣:生不出兒子的,就想著彆人的兒子。
蘇子衿接話道:那可未必,就像你們林傑這樣的,白給我我都不要。
她想,還怕基因不好呢~
然後又想,真是什麼藤結什麼瓜,一家子奇葩。
王嬌臉一黑,雙手叉腰:蘇子衿你說什麼呢!
林圖看向王嬌,再看向林宏,他肚子裡全是氣,今天一家子人都神經病了嗎,都在找茬:怎麼,要潑婦罵架啊?懶得理你們,我們走。
他是真的懶得理他們。
這個時候,蘇子衿,蘇淮,林圖,林風,林芷都覺得,再這樣爭辯下去,毫無意義,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劉阿姨自然全程都沒有說話,她麵上沒表情,隻心裡想,怎麼一家子有錢人,還不如我們村的那些人,真是可怕。
也自然沒有人聽到,王嬌在後麵陰冷的說的:得瑟什麼,孩子生不生的下來,還不一定呢,得瑟什麼,就沒有兒子命!
林宏冷笑著,揚著眉:那是自然,我老婆多厲害,我多厲害。
一家人就這樣繼續撕破了臉,連年夜飯都沒有在一起吃。
各過各的年。
林風那一日後,乾脆直接拿了很多東西,搬到了林圖這裡,住在林家一樓,他再也不想聽父親和母親的無休止明槍暗箭的爭吵了,也不想見到林錦繡那個神經病。
文燕玲和林英自然是有阻攔的,但是沒有人能攔得住少年肆意的林風,何況他都快高考了,就隨著他去了。
那段短暫的時光還算是很安寧,林風對於大學基本十拿九穩,林芷也天天在家和蘇子衿林風玩兒。
劉阿姨也沒有走,小歡天天趴在地上睡覺。
想到這裡,林芷笑出了眼淚:“其實那個時候,我和我外公都以為我媽不知道我爸出軌的事兒,她其實是知道的。”
沈玨有些恍然大悟“啊?所以她?”
林芷把手放在臉上“我媽何其聰明,她知道的時候,孩子月份也大了,也快過年了,她心裡也很亂,有點不知道怎麼辦,她以為我和外公不知道,我和外公以為她不知道。”
她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她後來告訴我,她那段時間很痛苦,也很迷茫,痛苦和迷茫的不是愛情的背叛和徹底流逝,因為即使離開了我爸,她也有很多會愛她的人,隨時可以再嫁,還能嫁的更好。我媽從少女時期,追她的人就挺多的,哪怕後來離婚以後,也有很多人追她。她那時候痛苦的是,怎麼就找了這麼一家人,害的自己吃苦受罪不說,連帶著孩子和老父親都得吃苦受罪。”
“她那個時候,很糾結痛苦,甚至都不想生孩子了,她覺得不值得,但是後來她又想清楚了,覺得孩子已經快生了,他能來到,就是我們的天使,那就安心生,也有能力養,因為也不是被迫生的,更不是為了林家生的,是因為我生的,也是為了她自己生的,她決定過了年就走,和我爸離婚,離開西城,在外地生孩子,再也不沾染林家人,不受林家的氣,她覺得,受氣不是因為有沒有兒子,而是林家人的惡心無恥。”
“她那段時間孕反嚴重,行動不便,思緒也很亂,她也不敢給任何人講,她沒有媽媽,她覺得自己很失敗,為了愛情變成了這個樣子,沒了尊嚴,連帶著女兒和爹都得一起吃夫家的虧,受夫家的氣。”
沈玨的眼角滑落眼淚“她真的好可憐。”
林芷喝著礦泉水“我其實曾經想過,如果我們過年前就離開,會不會好一點兒,後來想來,可能那個孩子就是生不下來的,因為我媽那段時間,麵臨的問題太多了。”
“而且,我那個賤人大伯,還調戲了她。”
她講到這裡,就惡心的作嘔。
沈玨皺緊眉頭“他們都有病嗎?”
林芷咬牙切齒“我那個賤人大伯,特彆色,他最後能被我送進去,有多方麵原因,他的色,就是其中一方麵,當然,這些證據,都是我外公準備的。”
“我外公從來都沒有放棄過要收拾他們,尤其是我媽離婚的時候,吃了那麼多虧受了那麼多氣,離婚以後,他真的想儘了辦法,去搞垮金家的生意,他非常恨林錦繡,我外公那個人,說話都算話,從來不口出狂言,說到就要做到。當然,他沒搞我爸的,因為我爸也挺厲害的,而且,我爸那邊,還有一些沒辦法和我外公的生意徹底分割,還得對客戶和員工負責任,我爸那裡,還有一部分屬於我外公,他也就沒辦法,這和他的利益也息息相關。而且我爸主動找我外公,真心實意的給我外公道歉,說會給我們補償,當然,他也確實做到了。”
“我這種狠辣,記仇,以牙還牙,基本全部是和我外公學的,我和我媽完全相反,她更像我外婆,特彆溫柔耐心,脾氣好。我媽離婚以後也挺忙的,事業更好了,所以我一直被我外公帶在身邊養,我外公其實完全是按照他自己的樣子,去養的我,去調教的我,因為他覺得隻有這樣,我才不會再像我媽一樣,吃那麼多的虧,受那麼多的苦。”
沈玨替她擦去,眼角的淚。
可是,眼淚河一樣,一直在流。
粘滿了沈玨的襯衫袖子,然後又在夜裡蒸發掉。
無邊的夜空裡,劃過一顆流星。
它拖著長長的尾巴,在黑暗裡轉瞬即逝。
夜淒寒露深,悲傷掩重雲。
那些刻在腦海裡的文字,悲傷,記憶,始終會反複的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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