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前,丹菲拿著李文文修改的文章走進了王子楓辦公室。
“書記,文章改好了,您過目。”丹菲將文章放在王子楓麵前,開口說道。
王子楓看了一會,基本符合自己的要求,隨手改了幾句話,道:“重新打印,同時給我一份電子版。”
“好的,書記。”丹菲提起的心放了下來,心裡暗暗想著,李文文在寫文章方麵還是很不錯。
一刻鐘後,王子楓拿到了丹菲新打印的文章,同時手機裡收到了電子檔。
“書記,沒事我就下班了。”丹菲道。
“鎮中心小學的修繕和擴建,你盯緊一點,一定要修結實,必須達到國家要求的抗震級,許氏集團若是偷工減料你沒有發現,我拿你試問。”王子楓對丹菲說道。
“書記放心,我一直讓人盯著。”丹菲道,心裡卻有一絲擔憂,她確實一直讓人盯著施工,免得對方偷工減料,但要抗震級,她心裡還是沒底。
丹菲離開之後,王子楓想了想,先給袁雯潔發了一條微信:“袁書記有空嗎?我有事情向您彙報。”
在微信上聊天,他們兩人都十分小心謹慎,保持著工作稱呼。
大約五分鐘後,袁雯潔的電話打了過來:“什麼事?”
“袁書記,我有一篇文章想投給省報,希望明天一早能刊登,您有沒有關係?”王子楓開門見山的說道。
“這事你找歐陽如靜,他舅媽是省報總編。”袁雯潔說道。
“合適嗎?”王子楓問道。
“你都替人家衝鋒陷陣了,怎麼不合適?”袁雯潔說道,聲音有點不對味。
在電話裡,王子楓不敢太隨意,兩人以前都十分小心,隻有在不記名的QQ軟件上,才會聊得比較放鬆。
“我聽老領導的。”王子楓嬉皮笑臉的說道:“老領導,您什麼時候有空,有幾件事情我想向您當麵彙報。”
這是兩人幽會的暗號。
“老領導?看來自己是真老了。”袁雯潔說道。
王子楓愣了一下,這都能找到理由,看來自己應該儘快去一趟市裡,好好跟袁雯潔聊聊。
這次非讓她唱一晚上的歌。
跟袁雯潔通完電話之後,王子楓撥打了歐陽如靜的手機,很快接通了。
“喂,歐陽書記,我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幫忙。”王子楓道。
歐陽如靜聽到一定要幫忙五個字,有點不爽道:“王子楓,咱們誰是書記?”
“您!”
“我這個書記什麼時候被你給管轄了?歐陽如靜說道。
“書記,口誤,剛才是口誤,我有一件事情想請您幫忙。”王子楓道。
他感覺自己今天晚上跟女人犯衝,剛才跟袁雯潔通話就被說了一通,歐陽如靜又說自己。
“什麼事?說吧。”
“歐陽書記,我寫一篇文章,已經發到了您的郵箱,您看能不能幫忙今晚發到省報總編那裡,明天一早刊登出來。”王子楓簡短的說道。
歐陽如靜聽了之後,心裡有一絲好奇,什麼文章這麼急著發表?於是開口說道:“我先看一下文章,一會打給你。”
“好的,歐陽書記。”王子楓應道。
歐陽如靜掛斷電話後,打開自己的郵箱,果然有王子楓發來的一篇文章。
標題:一個小混混如何成為了村支書。
副標題:探討農村民主選舉的弊端。
歐陽如靜仔細的看了一遍,文章寫得很好,角度很新穎,觀點十分犀利。
她記得跟父親聊天的時候還探討過這個話題,父親說京城和省裡都認識到了這個弊端,正在及時糾正。正準備研究直接向村裡派遣第一書記,或者嚴格把控參選人員。
“王了楓的鼻子這麼靈敏?他這篇文章刊登出去,張貴算是完蛋了,兩相對比,薑為國搞得那個民間輿論就變得太不上台麵了。”歐陽如靜在心裡暗暗想道。
“張光宗到底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惡心薑為國的?”歐陽如靜心裡再次出現了這種怪異的想法。
稍頃,她撥打了王子楓的電話,雖然心裡已經準備將文章直接傳給當省報總編的舅媽了,但嘴上她不想這麼讓王子楓如願。
“喂,歐陽書記,文章看完了?”王子楓道。
“王子楓,你說實話,是不是故意給薑為國挖得坑?”歐陽如靜忍不住問道。
“書記,您說什麼?我聽不懂?我給薑縣長挖什麼坑?”王子楓聲音疑惑的說道:”您不會以為張光宗攔薑為國的車是我在背後策劃的吧?”
“難道不是嗎?張貴是什麼貨色咱們兩人都知道,這人身上的事情都查出來的話,槍斃都不冤。”歐陽如靜說道。
“不是,這事真跟我沒關係,我還奇怪呢,薑縣長才來幾天,怎麼張光宗就找到他麵前。”王子楓說道:“我還想呢,是不是歐陽書記在後邊運籌帷幄。”
“看來薑為國是另有渠道啊,這說明盯著你王子楓的人不少。”歐陽如靜道。
“不遭人嫉妒是庸才,誰家盯著就盯著,反正我心裡的想法很簡單,緊抱歐陽書記您的大腿,您讓我乾嘛我乾嘛。”王子楓說道。
電話另一端的歐陽如靜翻了一個白眼,不過王子楓這樣說她還是很受用。
“少貧嘴,我問你,乾嘛不自己投稿?”歐陽如靜問道。
“我想這篇文章明天見報。”王子楓實話實說:“我這人報仇不隔夜。”
“我就能讓文章明天見報?”歐陽如靜問。
“嘿嘿,書記,我打聽了一下,省報總編是您的舅媽,咱這也不算走後門,畢竟農村的這個問題已經十分突出了,引起很多矛盾,嚴重破壞了我黨在群眾中的形象。”王子楓說道:“早一天刊登出去,也許可能引起領導的重視,及時糾錯。”
“明天我要到黃柳鎮視察工作,你陪同。”歐陽如靜突然轉移了話題。
“呃?歐陽書記,我明天……”王子楓剛想找理由推辭,他每天事情太多了,真沒時間陪歐陽如靜視察工作。
“我舅媽現在可能已經下班了,要不明天我再……”歐陽如靜道。
“書記,我明天陪你到黃柳鎮視察,以後你說東,我絕對不往西,你說追狗我絕不攆雞。”王子楓立刻說道。
“行吧,我一會幫你發過去,還有我的名字就不要加上去了。”歐陽如靜說道。
剛才王子楓傳給她文章的時候,把歐陽如靜的名字加了進去。
“書記,你的名字必須在上麵,我也是平時在跟你談話的時候,意識到了農村選舉的弊端,沒有您的啟發……”王子楓開始睜眼說瞎話,最後還霸氣的說道:“歐陽書記,你如果不署名的話,那我也沒有資格署名,這篇文章就不用發表了。”
王子楓是秘書出身,這段時間他除了工作之外,整天也在琢磨歐陽如靜,畢竟如果對頂頭上司不了解的話,以後還如何工作?如何進步?
歐陽如靜今年剛剛擔任四平縣縣委書記,這篇文章的出現剛剛好,雖然不能說是政績,但可以顯示你的工作態度。
葉書記的女兒到基層這麼久,一點動靜都沒有?不合適。
最終歐陽如靜在王子楓的強硬要求之下,勉強同意了。
掛斷了電話之後,歐陽如靜眉頭微皺,心中暗道:“自己怎麼就同意了?明明知道他是在說瞎話。”
“難道自己內心深處也想署名,畢竟這篇文章出自她這個縣委書記之手最合適。”
“王子楓不會因為這件事情看輕自己吧?”
從來沒有患得患失過的歐陽如靜,突然此時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自己最近這是怎麼了?”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幾分鐘之後,振作精神,拿起手機撥打了舅媽的電話。
……
縣公安局。
局長衛大光被薑為國任命為專案組的組長,重新調查張貴毆打皮三一案。
衛大光接到這個任務之後,表情像吃了蒼蠅,心中暗道 :“你們鬥你們的,乾嘛把我拉進來?”
“局長,這案子怎麼查?”手下人問道。
“該怎麼查怎麼查。”衛大光沒好氣的說道。
“這麼簡單的案子根本沒有什麼好調查的,隻等皮三的傷情鑒定了,若是不構成傷害罪,張貴就可以放了。”手下道。
“先拖著。”衛大光想了想道。
“哦!”
正在這時,王軍走了進來,道:“局長,皮三的鑒定出來了,沒達到立案標準。”
衛大光看了一眼王軍,他知道王軍是王子楓的人,於是心裡就十分奇怪:“幾個意思?這個時候給張貴洗脫罪名?”
想不通,衛大光就不想了,隨後他拿起電話給薑為國的秘書田秋實打了過去,很快接通了。
“喂,田秘書,我是縣公安局的衛大光。”
“衛局,你好。”
“田秘書,皮三的傷情鑒定出來了,達不到立案標準,您看人是現在就放?還是……”衛大光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多年的老油條,讓他感覺事情有一絲詭異,於是乎便準備脫身。
田秋實對於衛大光的態度十分受用,曾幾何時,像他這種小秘書,衛大光這種人根本不會看一眼,但此時此刻跟他講話卻用了敬語——您!
“我向縣長彙報一下,一會打給你。”田秋實說道。
“麻煩田秘書了。”衛大光笑著說道。
掛斷電話之後,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撇了撇嘴,並沒有說什麼,但臉色一看就對田秋實十分不爽。
田秋實立刻敲了敲薑為國辦公室的門。
薑為國今天借機訓斥了王子楓,令他的心情終於好了一點,找回了一點以前在京城的感覺。
咚咚!
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來!”薑為國說道。
田秋實推門進來,道:“縣長,剛剛縣公安局的衛局長打電話過來報告,皮三的傷情鑒定出來了,達不到立案的標準,詢問您張貴是否立刻釋放?”
薑為國聽了之後,心裡一陣高興,明天又可以拿這樣刁難王子楓了。
“你親自去,代表我慰問一下張貴,讓衛大光立刻把人放了。”薑為國說道。
“是,縣長。”田秋實應道,隨後轉身離開縣長辦公室,急匆匆朝著市公安局而去,他準備去狐假虎威,很喜歡這種感覺。
此時的薑為國有一點後悔,若是昨天張光宗不攔著他的車,那麼很可能皮三的傷情鑒定就不是無法達到立案標準了,到時候自己再查,就可以給王子楓更大的打擊。
他相信就是因為今天他力主成立專案組重新調查,才讓王子楓害怕,不敢在傷情鑒定上做手腳。
“唉,可藍天了,這次差了一點,下次王子楓你絕對沒這麼好運。”薑為國在心裡暗暗想道。
稍頃,薑為國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這是關於巴頭鎮修路的調查,秘書田秋實整理出來的。
薑為國詳細看了這份文件,最終決定明天以縣長的身份,把捐給巴頭鎮的修路款要回來。
四平縣還如此貧困,縣裡的道路都是八十年代修的,你一個小小的巴頭鎮則大搞建設,把縣委縣政府放在哪裡?
縣裡統籌安排!
他明天準備圍繞著這六個字做文章。
田秋實急匆匆來到縣公安局,衛大光親自迎接,讓他覺得十分有麵子。
裝腔作勢的講了幾句話,然後親自把張貴從看守所裡放了出來。
第二天早晨,薑為國心情不錯的來到自己的辦公室,秘書田秋實早已經給他泡好了茶,同時把今天報紙遞了過去。
薑為國一邊喝著茶,一邊瀏覽著報紙,同時聽著秘書田秋實講著今天的行程安排。
當他翻到省報的時候,突然看到頭版頭條上是一篇署名歐陽如靜和王子楓的文章。
他的臉色微變,仔細的閱讀起來,看完之後,薑為國的臉色變得很差。
“張貴這個爛人,自己怎麼就輕信了呢。”薑為國眉頭緊鎖心裡一陣怒火,扭頭朝著旁邊的田秋實看去:“昨天張貴被放走了嗎?”
“對,縣長,你不是讓我代表你親自去看守所把人放了嗎?”田秋實回答道。
“我說過這話嗎?”薑為國道:“看看這篇文章,你在向我介紹張貴這個人的時候,不經過調查嗎?”
田秋實戰戰兢兢接過報紙,急速的把文章瀏覽了一遍,然後一張呆滯的表情:“這……縣長,張貴怎麼當選為村支書跟咱們沒關係,咱們隻是處理這次毆打皮三的事情,既然夠不成立案標準,立即釋放沒有任何問題。”
薑為國沒有說話,他覺得事情肯定沒有這麼簡單。
果然,中午傳來消息,張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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