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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麵流轉,周培毅回到了現實。
現實的時間沒有任何流動,他離開時是如何,現實就是如何。一邊的托馬斯神父,眼看著他把手放到怪物顱頂,又在下一刻放下,不禁感到奇怪。
“陛下?出問題了嗎?”他關心地問。
“結束了,我在他的內心世界見到了第二神子克洛維斯。”周培毅放下手,提起劍,背起劍箱,“跟我來。”
“這麼快?”托馬斯一愣,快步跟在周培毅身後,問,“那......順利嗎?”
“他需要救贖,需要開導,我隻能和他強調責任。”周培毅嗤笑了一聲,“我解決不了他的問題,隻能你來。”
“我嗎?”托馬斯不禁伸出手指向自己,仿佛那個經典表情包。
“他沒有彆的選擇,你也沒有。”周培毅說,“他的內心出現了巨大的裂縫,因為他無法承受失去至親的痛苦,也無法改變因此而來的自厭,這與你的經曆相合,更與讖語相合。如果星宮還會存在,那會存在悠久到無限的歲月,你們會是彼此唯一能看到能聽到的人。”
“聽上去就像是忠貞不渝的愛情。”
“還是第一次聽你開玩笑呢,托馬斯。還不錯,很好笑。”
“承蒙您誇獎。我希望能給您留下個好印象。”托馬斯笑了笑,“至少不能讓您隻記住我自怨自艾的畫麵。”
“放心,我不會以那些事記住你,我隻會記得你的抗爭。”
周培毅長歎一聲,在黑曜石冰麵上站定。在他麵前,就是那一枚冰封了阿維尼翁遺體的巨大黑曜石豐碑。
他把劍箱放下,也把騎士王聖劍插到附近的地麵,轉過身,麵對托馬斯。
“囉嗦的話說了很多次,你知道成為守護騎士的代價,托馬斯。”周培毅一臉嚴肅,“一旦踏出這一步,那就再也沒有回頭路。”
托馬斯把自己的騎士風衣脫下,整整齊齊地疊好,露出他作為神父的罩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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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開上衣緊貼喉結的領扣,從心口拿出自己珍藏了多年的十字掛墜,然後重新把領扣係好。然後雙手合十,跪拜在周培毅身前,低著頭,無比虔誠地說:“尊敬的王,至高的主,我知道。”
周培毅俯視著這瘦高的神父,眼睛裡都是在執念中看到的,他年輕的模樣。
“如果有機會,我會回來看你的。如果沒有,你也彆見怪。”周培毅說。
托馬斯抬起頭,微笑著說:“我會作為守護騎士,為了這世界,也為了您,守護好這座星宮。隻要我還能履行我的職責,我就相信您已經獲得了最終的勝利,得償所願。屆時,您是否來看望我,我都能知道您安好。”
“你這話也像是什麼忠貞不渝的愛情了,托馬斯。”
“您一向擅長開玩笑,陛下。”
兩人相視一笑,再沒有多餘的寒暄。
周培毅再轉過身,重新麵對阿維尼翁的“琥珀”。萬象流轉已經看到,從地脈中不斷延伸出場能的通路,從行星之心構成的黑曜石中,朝著阿維尼翁已經死透的屍體流動。
這是地心深處的克洛維斯,想要重新和自己的守護騎士建立聯係。
所以他才會將過去作為觀星台的石塊凝練成行星之心,然後將已經被埋葬的阿維尼翁從墓穴中刨出來,做成這麼一枚“琥珀”。
但阿維尼翁已經死了,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哪怕給他注入再多的場能,他也不能活過來,更不能擔當守護騎士的重任。
好在,痛苦和自厭的騎士還有一位。
要把托馬斯替換掉阿維尼翁,成為新的守護騎士,首先,就要建立他和星宮的聯係。
瑪蒂爾達已經向周培毅演示過如何重新構建通路。從場能的作用範圍講,“萬象流轉”的力量可以包含“鏈路重構”,所以瑪蒂爾達能做到的事情,周培毅也可以做到,甚至借助了煉獄的力量,他可以做得更好。
用手指的指節在那座水晶豐碑上敲了敲,周培毅停滯了一切與阿維尼翁相連的場能通道,然後他看向自己。
沒錯,作為當代的騎士王,托馬斯與他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的。這並不是可以用萬象流轉的力量看到的,顯眼的場能通路,而是借由煉獄的眼睛才能看到的,某種命運的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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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將過去交織的命運,與場能相聯係呢?
就仿佛創造一個又一個錨點,就像是瑪蒂爾達將自己的過去錨定,讓周培毅通過煉獄的力量與之相連。
現在的周培毅,正在將自己身上與托馬斯的聯係,製作成為錨點,然後把原本應該通向托馬斯的那些場能流動附著上去。
這就像是一場無比精密的神經手術,要將千絲萬縷的線頭分類整理,找到對應的彼方,然後將它們重新連通。好在,周培毅非常擅長這樣精細的工作。
原本應該守護最後一位神子的騎士,原本不應該成為守護騎士的騎士,現在,已經與這座星宮緊密相連。
周培毅繼續著手術,已經大汗淋漓。和重建人體的場能通路一樣,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和場能。
當他把最後一根連線從阿維尼翁的屍體上斷開的時候,那座黑曜石水晶塔也開始融化。第二星宮的場能不再支撐它的存續,而作為廢棄觀星台的原材料,它也失去了用處。
周培毅把這最後一根線,鏈接到最後一處錨點上,然後讓所有的錨點,所有將周培毅和托馬斯聯係起來的通道,從他自己的身上解除。
這樣,他就用自己作為中介,完成了第二星宮和托馬斯的鏈路重構。然後解除了自己和托馬斯的一切聯係。
“開始了.......我能感受到......變化。”托馬斯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表情也不再輕鬆,“痛苦,巨大的痛苦,正在我的身體中蔓延。”
隨著黑曜石的融化,那座水晶塔已經倒塌,將阿維尼翁的屍體暴露在空氣之中,然後快速風化,仿佛在一瞬間曆經萬年風霜。
周培毅沒有看身後,他站到了托馬斯麵前,低聲問:“能承受嗎?”
“沒有問題,這痛苦,我甘之如飴。”托馬斯擠出一個笑容。
“那就道彆吧。”周培毅無法抑製自己的悲傷,像是俯瞰生靈的佛陀,悲憫地看著托馬斯,“再見了,托馬斯神父,我的痛苦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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