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理貝爾就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屭
“實在抱歉,在下沒有能力承擔您如此之高的期待。”他如實回答說。
眼看著維萊特沒有任何回應,甚至麵對如此直白的拒絕也沒有改變臉色,理貝爾知道自己的坦誠是正確的。
他馬上說道:“您的這份期待,我想不僅在下無能為力,在下的那些朋友們,恐怕也無法在天氣轉暖之前湊足五萬噸的物資。如此數量巨大的商品,需要的可不止有運力,還要有足夠的生產能力、倉儲能力、集成能力。當然,如果將範圍限製在一顆星球哪怕是一座星係的範圍內,滿足您的要求是一件更加簡單的事情。”
維萊特,這位市長與公爵大人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得到了一個誠實的回答,也用同樣的誠實回應:“沒錯,理貝爾先生。您和您的朋友並不能通過空天艇這種方式為我們的前線運送足夠的物資。哪怕是這不足十萬市民的士普雷城,你們的運力也幫不到什麼忙。五萬噸,不過是士普雷城一個月的必須物資。”
理貝爾在心裡長出一口氣,果然這個看似荒唐的說法是維萊特大人對自己的考驗。考驗自己是不是真的懂自己手下的運力,考驗自己對於空天艇這一套流程的了解,也考驗了自己的誠實。
“隻能說,聊勝於無。這一份物資,是我們在拉提夏生活的人們,對於卡爾德的一份支持。當然,也是我們對於聖城、對於監察官大人的信任。”屭
理貝爾隻能如此找補著說道。
維萊特擺了擺手,把他那杯隻喝過一口的香檳遞給了侍者,讓他收走。然後他說道:“遠水解不了近渴,這不是您的問題,理貝爾先生。這是我們卡爾德人的問題,戰場的補給需要我們自己去解決。”
他稍稍環顧了一下四周,他的手下們將保證,一些想要在這場社交晚宴的與維萊特大人搭話的那些沒有眼力的貴族,此刻不會打擾兩人這段對話。
然後維萊特接著說道:“我需要您,與您背後的朋友們提供的,不過是兩個小小的幫助。”
“願聞其詳。”理貝爾再次頷首施禮。
維萊特正了正身子,回答道:“這其一,是信心。”
隨後他解釋說:“如你所見,在卡爾德,哪怕是在拉提夏人眼中的無趣之人、不懂享受的鄉下人,也依然不會放棄飲酒,不會放棄宴會。貴族們不喜歡自己的生活受到很大的影響。”屭
是啊,不管是哪個世界,貴族都不喜歡自己的享樂被所謂的大勢所影響,直到與他們的生死相關。理貝爾點點頭,表示同意。
維萊特繼續說:“我們卡爾德有足夠的能力完成戰場上最基礎的物資補給。但是,在戰場上的,也還是貴族。這些貴族之所以願意放棄在城市中的安穩,也是為了自己的生活。如果不能得到阿斯特裡奧的土地作為他們的封賞,如果不能獲得財寶與爵位,他們的士氣無法得到保障。”
理貝爾對維萊特大人的話心領神會。他接著維萊特的話說道:“卡爾德的軍隊需要獎勵,需要為了爭取這些獎勵而不惜一切的信心。他們需要相信,自己參與的是一場必勝的戰爭。”
維萊特不禁鼓掌,說道:“沒錯,你是個很聰明很聰明的年輕人,理貝爾先生。您和您的朋友,隻要參與進來,就能代表伊洛波世界對卡爾德的支持。這對前線的士氣非常重要。”
理貝爾會意,馬上又問道:“那麼您的第二個需求呢”
維萊特露出了一絲並不營業的微笑,這種不經過訓練的、由衷的笑容,似乎很少在卡爾德的貴族臉上看到。
他拍了拍理貝爾的肩膀,語氣都聽上去沒有之前死板:“這其二,是我與一些同僚們的私心,還請您不要介意。”屭
“您與您的同僚是卡爾德的中流砥柱,您的私事,也是士普雷甚至卡爾德的公事。”理貝爾馬上奉承說,不過這句話不會讓直率的維萊特多想。
維萊特大人點點頭,像是認同了他的說法,接著說道:“有一些商品,並不是所謂的基礎物資。那些在拉提夏並不罕見,但在卡爾德賣出天價的東西。那些珍貴到用行星之心還衡量價值的東西。我想,您這種聰明人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理貝爾露出了微笑,舉起了自己的香檳酒杯,儘管此刻隻有他一個人還拿著酒,但他還是向維萊特舉杯致意,說道:“您不會失望的,維萊特大人。”
結束了晚宴,回到了住處的周培毅,開始整理思路。
他以前有把各自信息都寫在紙上,看著紙上的信息慢慢回味、分析的習慣,這來自他童年見到的父親工作的模樣。
現在,雖然沒有紙筆,但他的記憶力隨著能力的覺醒有了很大的飛躍。所以周培毅的思路更加清晰。他像麵對瓦奎斯家族的危機、萊昂內爾的猜忌時一樣,在大腦中捋順了一條條線路。
自己,作為拉提夏的商人,代表的是拉提夏“民間”一些“虔誠的信徒”,在以個人名義向戰場的“雙方”運送生活所必須的物資,作為所謂的人道主義援助。拉提夏王室不會在任何形式上給予理貝爾和他代表的這些民間人士提供支持,隻會為他們的行為放行。屭
然而這種放行的行為,正是理貝爾背後的那些貴族們,如公爵夫人,如阿爾芒,他們的目的所在。因為得到了放行,獲得了許可,這些名為援助的物資,可以不繳納拉提夏與卡爾德空港海關的雙重稅費。這其中蘊含著巨量的財富。
而同樣,維萊特和他所代表的一大批卡爾德貴族也看到了這一項行動中蘊含的商機。所以,在晚宴上,維萊特毫不保留,直接提出要分一杯羹,而且是一大杯。從他的口氣中不難看出,幾百萬金幣的進賬是不能讓他滿意的。
所以,周培毅的任務並不是在這些隱藏在“慈善”的走私裡為自己攫取足夠的利潤,而是作為兩國貴族的白手套,為他們賣命。
但這之中,並非無利可圖。
周培毅理清了這一切,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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