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生氣嗎?
或許應該,或許不應該。
其實我內心是挺複雜的,兩輩子第一次拿到壓歲錢,還是在三十一歲的高齡拿到了人生中第一個紅包。
這本就應該高興。
我裝出驚喜的樣子,甜甜對劉穎感謝道:“謝謝媽!”
老太太被我這反應整懵了,沒來由的打了個哆嗦。麵麵相覷看向自己的丈夫陳文遠,這兒子不對勁,怎麼不生氣?
最近幾個月,劉穎感覺自家兒子氣性蠻大的,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
可一個紅包就被打發了,不正常。
兒子離婚已經快小一年了。
0年三月份離婚。
現在已經是0年二月了。
想要讓兒子複婚的所有手段都用過了,劉穎最終以慘敗告終。
這才發現,一直被她掌控的兒子,在麵對離婚這件事情,是任何外部因素都無法改變的,哪怕她這個親媽,也無權乾涉。
在劉穎的心裡,甚至有點傷心,她為了讓兒子和王琳複婚,用了不少手段。
可是當兒子反擊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手段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這狗東西甚至為了擺脫自己的控製,破壞父母婚姻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直到那時候,劉穎才發現自己錯了,也怕了。
好在一切都回到了正確的軌道上,並沒有造成家破人亡的慘劇。
事到如今,劉穎已經沒有任何心思管我和王琳的事了。
可和所有的父母一樣,兒子離婚了,沒老婆了,當父母開始著急起來。用劉穎的想法來說,隻要身邊有個好女人,陳峰的後半輩子就不用擔心了。
發紅包是假。
催婚才是真的。
可是我卻歡天喜地的拿走了紅包,裝出什麼也不懂的樣子,確實讓劉穎很生氣。
她氣的哼哼唧唧了一陣,這善解人意的好媽媽的角色,她也有點裝不下去了,差點沒把飯桌給掀掉:一家子都是演員。
好不容易等晚飯結束了。
我背著陳牧童去了西廂房。
快兩個月不見麵,讓陳牧童對我卻好似有種黏上了不想走的濃情。
好在孩子大了不少,不用給她講睡前故事。
也不用幫她洗澡。
其實在京城,冬天真不用每天都洗澡,空氣太乾燥了。但是過年之前的澡必須要洗,陳牧童泡了一會兒,擦乾之後,穿上了厚實的棉睡衣,跑到我跟前,伸出胳膊讓我聞。
“爸爸,聞聞,香不香!”
我有點頭痛,這孩子臭美的習慣,也不知道向誰學來的。
我沒好氣的拍了她的小屁股道;“你最香,好不好?”
“爸爸,我有件事想要問你。”
“說吧!”
“小朋友們都會樂器,我要不要也跟著去學啊!還有,我不想學跳舞了,老師說過,我不適合跳舞。”
陳牧童嘰嘰喳喳的趴在我的膝蓋上,仰著頭看向我,眸子黑亮的如同是寶石般晶瑩剔透。
“什麼老師啊,這麼說你?”
我有點生氣,陳牧童找的舞蹈老師也不怎麼樣。
竟然告訴孩子,她不適合跳舞。
既然不適合,她為什麼要教?
既然不適合,她為什麼要收下陳牧童,還拿走了學費?
“不是這樣的。”陳牧童擺著小手解釋起來:
“我們老師說想要做專業的舞蹈演員,不僅僅需要苦練,還要身體條件也合適。我的腿太短了,跳起來不好看。而且有不少小朋友都和我差不多,可以當成愛好,但是不要想著朝專業的發展。符合老師標準的,好像一萬個人,才出一個。”
好吧,既然是萬裡挑一的選拔,我決定原諒家教老師的冒犯。
“你們老師哪裡的啊!”
“舞蹈學院的老師,可好看了,腿可長了,奶奶找的舞蹈學院的校長給安排的。”
得了。
這老師是負責任的老師,劉穎彆的資源沒有,但是給孫女找私教老師,在京城這地界,資源絕對是最一流的。
“對了,童童,告訴爸爸,你為什麼要學舞蹈?”
“為了好看。”
陳牧童說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顯然是內心的真實想法。
“那樂器呢?”
“大家都在學,我不學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陳牧童年紀雖小,說話卻有點老氣橫秋的樣子。
顯然,這一年,她的心智成長了不少。
“學習能跟上嗎?”
“可以,現在學校裡教的很簡單,數學我已經學到了初中。奶奶給找的老師,用的是辛月老師的辦法,很有效,學起來很快。”
“其他學科也就是語文,英語我也有私教老師,平日裡每周去兩天,去了就是聊天。”
……
好家夥,這陳牧童要逆天啊!
照這樣培養下去,彆的不敢說,但是在學業上絕對不會廢掉。且不說將來是否需要留學,就眼下的表現,在國內上一流大學問題不大。
而且小小年紀已經有了主見,這是我樂意看到的樣子。
“你自己選擇,不管做什麼決定,爸爸都支持你!”
“好吧。”
陳牧童有點失落的樣子,可不是真的失落,而是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實際上她這個年紀學樂器已經有點晚了,鋼琴小提琴之類的樂器,最好五六歲就開始啟蒙。其他的樂器,除了吹奏樂年紀大一點,都是越小學越好。
當然,家裡也不需要陳牧童真的靠藝術類的技藝謀生。
我能不管王琳,那是因為這個女人腦子不好。
但是我能不管陳牧童嗎?
她要是吃不上飯,我這個老父親總不能視而不見吧?
說起來,陳牧童現在培養的任何一樣興趣,將來都是給自己的人生多一種排解煩惱的手段,她的人生本來就是坦途一片,隻要不被王琳的事影響太多,這輩子都不會有什麼煩惱。
當然,如果有一天,她的心裡冒出了野心,那就難說了。
畢竟,在我心裡,陳牧童並不是一個合適的繼承人。
翌日。
早上五點醒來,給陳牧童蓋上小被子,我躡手躡腳的起床,然後去了院子裡活動身體。
不一會兒的功夫,陳牧童也穿戴整齊,探著腦袋走了出來。
“爸爸,天還黑著,你要走嗎?”
“去公園裡鍛煉身體。”
“我也要去!”
最近的公園在景山公園,六點半開門。
廚房已經準備了早餐,吃完之後,溜達著去,差不多時間正好。
在前院餐廳,黑子已經起來了,正在埋著腦袋吃麵,呼嚕嚕的,冒著熱氣的麵條被他吸入嘴裡,腦門上已經隱隱有些亮晶晶了。
見到我來了,站起來道:“先生,小姐。”
“坐著吃,我去看看今天吃什麼。”
“打鹵麵,還有就是堿水麵,澆頭是蘇式的爆魚之類的,太甜了。”
陳牧童吃不了太多,但也跟著我努力吃著。
吃完飯,我牽著她的手,黑子背著個雙肩包,裡麵有喝的茶水,各種小物件,跟在我和陳牧童身後五六步的樣子。
“爸爸,我偷偷告訴你一件事,奶奶最近拿回家好多照片,都是女的,還給爺爺看,讓他表態,這是什麼意思啊!”陳牧童比劃著下手,用誇張的語氣道:“好厚的一遝,至少得一百多張照片。”
我不由的壓力隨之而來,什麼情況,劉穎真的要給我安排相親?
害怕兒子家庭破裂。
真要是兒子家庭破裂之後。
又害怕兒子沒媳婦,生病了沒人照看。
這大概是親媽吧?
直到這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有點接受了劉穎這個母親的身份。
雖然之前一直叫她‘媽’,可這裡麵有多少親情?
我也說不上來。
最多是演繹一個不算大逆不道的兒子的身份吧!
走在空曠的馬路上,我有了一個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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