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新鮮烤好的羊腿,鮮嫩又多汁。”
陳牧童穿著民族服飾,拿著碟子正在分發烤羊。
作為客人,任總也分到了一份。
任總遲疑了片刻之後,爽朗一笑道:“好,看在你閨女份上,我答應了。”
“伯伯,我有這麼大的麵子嗎?”
陳牧童驚詫的表情中,帶著些許的雀躍,小女孩被偏愛眷顧的欣喜,躍然出現在了臉上,絲毫沒有隱藏的意思。
任總一手接過盤子,一邊溫和的笑道:“童童,你的麵子最大。”
“謝謝,伯伯。”
好家夥,給了好處,老伯變伯伯,這閨女都快趕上人精了。
從言談中,任總就能確定一個事實。
我不差錢。
不是資產幾億的不差錢。
而是幾十億,上百億的資產底子,才敢這麼去想。
杜瑉確實可能是我的一步閒棋,而他也能大致估算出我會給杜瑉多少資金支持,之前至少一個億,甚至更多。
以後可能會更多。
拿這麼一大筆錢來試探一個人,培養一個人,任總確實覺得他不太可能挖來杜瑉。
人才是肯定的。
可是他能給的,我都給了,甚至更多,怎麼挖?
尤其是看到我的做派,周圍一大幫子人,出門旅遊,不但有保鏢,還有廚師,家庭教師,甚至連保姆都恨不得帶著。
哪怕是來到了目的地,還邀請當地的歌舞團,這麼大一群人,就為我父女兩個人服務,最多加個叫辛月的家庭教師。
任總自然能夠坦然處之,但自家人自家事,他習慣這種前呼後擁,還能不迷失內心的場麵,至少是在五十歲之後的事了。
可我才多大?
看著要比他年輕快三十歲了,他在內心之中,隻能感慨,後生可畏。
而麵對這麼一大群人,能夠淡然麵對,且沒有絲毫不適的反應,隻有三種人。
第一種,演員。
第二種,天生的少爺秧子。
他更傾向於第三種。
演員在鏡頭前,帝王都能演繹,更何況是個天生富貴人?但問題是,演員沒可能和他這樣級彆的企業家麵對麵,還能侃侃而談。
甚至談吐也不可能有那麼專業和前瞻性的目光。
其次就是少爺秧子,這種人天生富貴命,自命天高說不上,但卻習慣了被人服侍的生活,自然對排場很不在意。
但這種人有一個致命的缺點,沒經曆過風雨的侵襲,狂風的洗禮,人格上不健全,性格上更是脆弱,遇到困境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逆勢崛起的能力,韌性不足,且行事舉止輕浮,是這類人最大的缺點。
同時沒有閱曆上的積累,缺乏那種舍我其誰的氣勢,眼神都是飄忽的,缺乏成功者的堅定和執著。
這種人是最容易分辨出來的,幾乎有閱曆的大佬,一眼就能看出來。
第三種,經曆過人生至暗時刻,看透了人性,在絕望中崛起,在逆境中重生。這種人有一個非常顯著的特點,距離。
他看似在眼前,卻和任何人都保持了心靈上的距離,同時自信飽滿,擁有獨有的人格和魅力,隻有這一類人,才能看透名利,參悟人性。
而且這類人,在大佬中都少見。
大佬也是人,有的人是因為運氣好,天降富貴,擋都擋不住。
正所謂在風口上的豬,飛到了天上,一時風光無限。
一旦風過去了,掉下來的那一刻,就能看清對方幾斤幾兩。
而有些大佬,前半輩子真是苦水裡泡大的,嘗遍了人間冷暖,這才造就了一副鐵石心腸。
給我的評價,任總傾向於第三種,就是不明白我這短暫的人生,到底遭遇了哪些要人命的傷害,以至於有大徹大悟的淡然。
他猜不透,正因為猜不透,他才決定給我這麼個機會。
以後見麵多了,自然就能看出我的根腳。
至於調查?
算了,這種事很不光彩,同樣也容易得罪人。
要是被調查的人不發現還好,真要是發現了,也是麻煩。任總如今在商界的聲望不低,可真要是遇到頂級權貴,他是不願意去招惹的。
不知不覺之間,我們的話題聊到了房車上。
由不得他不關注,主要是這車太顯眼了。
房車雖然很少見,任總也不會覺得新奇。
但停車之後,能夠通過液壓連杆,將車廂擴大成兩室一廳的規模的房車,他還真沒見過。可這種交通工具,對我來說或許不是太重要,因為我不過是旅行用。但任總有需求,他經常要在各地的工地上跑,風餐露宿且不說,睡覺也不安穩。
要是有一輛房車,確實能解決很多麻煩。
“這車不錯,太豪華了,不便宜吧?”
“對任總來說不值一提,但能給你在工作中不少的便利,吃喝可以讓隨行人員製作,乾淨是肯定的。就連睡覺也是如此,畢竟在外的旅店,並不是如同我們看到的那麼乾淨。更不會遇到一牆之隔的噪音讓人困擾。”
住酒店,是否乾淨且不說,萬一遇到隔壁房間大晚上不睡覺的情況,確實煩人。
“什麼價格?”
“一千多萬,看自己改裝的需求。小一號的五百萬就夠了。”
不是每個人都會在發家之後,對自己的生活有著品質上的高追求。
任總恰巧不是這樣的人。
一千多萬,他覺得不值,哪怕他根本就不缺這點錢。
看著陳牧童在跟著舞蹈團的演員學跳舞的活潑樣子,任總不由感慨:“從你家的孩子臉上的笑容可以看出來,她的童年,將來一定值得回憶。”
“是啊!她是我長女,以後的路可能不好走,如果沒有一個可以回憶的童年,多少會覺得人生不值得。”
長女?
任總略帶深意的瞥了我一眼,沉默不已。
他大概已經猜到我的一些情況,當然也是我故意透露給他的信息。
長女,不容易?
這不就是家族長公主的培養方式嗎?
大家族裡,除非頹勢無法逆轉的情況,一般的狀況是家族長女或者長子,尤其是長子,會成為整個家族子弟的磨刀石。
因為他們從成年的那一刻起,就要承擔家族繼承者的擔子,曆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守住了位子,固然好。
可更多的是,弟弟妹妹們將其當成超越的目標,最後被剝奪繼承者的權利。
這也是陳牧童將來要麵對的困境,不是我不想讓她無憂無慮,而是麵對權勢和財富,她一旦放棄了,連話語權都會喪失。
長大了的陳牧童,恐怕不會甘心。
她注定要成為陳家的長公主,她無法逃避。
真到了那一天,她就得過上步履如冰的生活,這是無法避免的狀況。
因為我不可能隻有她一個孩子。
在大家族中,父親扮演的角色往往不是父親,而是老板。
這種說法或許有點可笑,但在香江不少家族都是這樣的,對於眾多的子女,能者上,不能者下,家族內的競爭也異常殘酷。
而母親扮演的角色是父親,嚴厲的督促子女的成長。
最終家庭教師,或者保姆扮演了母親的角色,照顧孩子起居的同時,鼓勵孩子不要放棄。
我雖然不希望看到這樣親情淡漠的場景,但大家族的慣性,恐怕我也難以抗衡。畢竟這是經曆過時間和無數家族考驗的辦法,也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
除非我隻有她這麼一個女兒。
可這又不現實。
對陳牧童來說,她很不幸,因為她沒有母親的依靠。
草原上的見麵,來去匆匆。
當行程抵達呼市之後,我帶著陳牧童和大部分隨行人員坐飛機回到了京城。
落地之後,米娜在機場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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