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間,王琳沒有吃上劉老師的愛心晚餐。
不是不愛了。
而是會議開了一個下午都沒有任何結果,劉老師還沒下班。
根本就沒時間給王琳做飯,於是家中保姆田姐的菜品被端上了飯桌。
在我看來,田姐比劉老師靠譜多了,三十多歲遭遇下崗潮,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接受了家政培訓,然後順利進入劉老師的家裡,成為一名光榮的家政人員。
田姐的手藝好,一方麵是自己好學,做菜好吃;另外一方麵是通過報名各種廚師班,將手藝提了上去。這麼有上進心的保姆真的不多見了。
陳家的保姆工資並不高,隻是普通水平。
田姐這份工作一做就是十幾年,不僅沒有絲毫懈怠,而且非常利索。
她不願意走的原因太簡單了,劉穎可是教育局的乾部,田姐的孩子從小學,中學,一直都享受著陳家的這份得天獨厚的好處。
算是報恩也好,或是習慣了主家,不想換。
總之,田姐很滿足於陳家的工作環境。
我來到病房,將保溫餐盒打開,正準備往外拿菜品的時候,門被推開,我微微蹙眉,不喜歡打擾的情緒被乾擾。
不過我很快就恢複了往常的心情,扭頭看向門口,頓時 有點詫異的看向兩個不速之客。
“抱歉打擾你們吃飯了,有幾個問題,問完我們就走。”
“好吧,你問吧。”
天地良心,我還真的以為是我招來的警察,可是我在心底琢磨了好一陣,就是沒發現到底哪裡招惹了警察?
年長的警察麵無表情的開口道:“先生,不是問你,是問王女士。”
“這個……”我回頭看了一眼王琳,開口道:“我回避一下。”
走出病房門的那一刻,我甚至感覺到了跟著中年警察一起來的年輕女警看我的視線中,有種很古怪的表情。好像是憐憫……
這就奇怪了,我什麼時候變可憐了?
兩個警察問什麼,我沒有去刻意打聽,也沒有打聽的必要。
王琳對我來說已經是過去了,她可能對我帶來的隱患就是王琳當初在銀行挪動一筆幾百萬的款子,來緩解陳峰廣州公司的資金壓力。
可這筆錢已經還了,對我來說不痛不癢。
就這麼點小事,彆說我了,就是王琳因此坐牢的可能性也不大。
在銀行方麵,不可能將已經平了的賬目翻出來,故意找離職員工的錯。
這不是惡心人,而是犯傻。
員工有錯,行長就有監管不力的錯誤。
沒有哪個領導願意承擔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責任。
“王女士,如果有任何其他的線索,請你第一時間聯係警方。”
警察離開病房之後,年輕的女警轉而低聲對男警說了兩句,後者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隨即走開了。而女警徑直走到了我的麵前,伸手對我道:“認識一下,方苒。”
“刑警?”
“陳峰,幸會。”
方苒在刑警隊工作時間並不長,但見過的形形色色的人可真不少,可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鎮靜的人。都告知對方是刑警了,對方還大大咧咧的坐在醫院的長椅上,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不過聲音挺好聽的,帶著些許的磁性。
不得不說,我的反應引起了方苒的極大好奇心。
“能說一下你和王琳女士的關係嗎?放心,王琳女士是受害者,警方不會對你的生活有任何的打擾。”
方苒儘量語氣平和的對我說道,我給王琳送飯,還在醫院照顧王琳,種種跡象表明,我和王琳的關係很近。不應該不知道王琳身上發生的事。
可惜,我的態度讓方苒大為惱火,我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對方,也許是製服加成吧,本來就是八分的女人,穿上製服顏值至少提高了一分,達到九分的樣子。
也許是在刑警這個和尚居多的行當裡,女警察被刻意的保護了起來,顯得方苒的脾氣有點衝,說話也很直接,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有什麼話跟我的律師去說吧,我可以給你他的電話。”
“你,這是不配合我們警方?”方苒黛眉微挑,仿佛是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似的,語氣不善起來。
我輕聲笑道;“你們警察辦案,連王琳的周圍關係都沒有摸清楚,就指著人問話,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
“我是問你們的關係,配合警方是每一個公民的義務。”
“我不配合,怎麼著?你們還能抓人?”
我乾脆雙手抱著在椅子上往後仰了仰,抬頭看向方苒那要噴火般的雙眸。
我的心情很不美麗,不僅僅是被劉穎逼著來伺候王琳,還有我總覺得京城這地方和我犯衝,來了就沒好事。
警察辦案,也能亂來。
更何況,我的身份她還沒鬨明白呢,怎麼可問出什麼線索來?
看著之前信誓旦旦要挖掘線索的徒弟,一轉眼的功夫,板著臉憤恨不已的樣子,中年警察不厚道的笑了起來:“小苒,這是被人撅了麵子?”
“什麼人呐,也就是看著王琳長得好看,貪圖人家美貌,都追到了病房裡。要我說,王琳被人威脅敲詐,那完全是她咎由自取。這男人也不是什麼好鳥。”
方苒畢業沒多久,自告奮勇來刑警隊,之前根本就撈不到能建功立業的機會,好不容易逮著了個敲詐案,還是金額超過千萬的大案,頓時乾勁滿滿,想要突出表現一下。
好讓刑警隊的同事瞧瞧,巾幗不讓須眉,女子也能頂半邊天。
沒曾想,剛出門,就遇到了我這麼個善使軟釘子的,碰了一鼻子灰。
中年刑警笑嗬嗬道:“你就沒問對方的身份?”
“他不說。”
“讓他配合警務工作?”
“他根本就不搭理人,臉臭的跟欠了他錢似的。”
“你就不好奇對方的身份。”
“他不是不說嗎?”
“那麼你猜一猜?”
“追求王琳的男人?”
“不可能。”中年警察就像是看傻子似的,笑得活不過來了。
良久,在方苒撒嬌似的‘師傅’攻勢下,敗下陣來:“好好好,我說總可以吧?”
方苒問:“那個男人什麼身份?”
中年警察故作高深的會心一笑:“你就沒想過對方會不會是王琳的丈夫?”
“丈夫?”
方苒瞪大了漂亮的眸子,驚叫起來:
“怪不得一副了他欠錢的臭臉,感情這位心裡委屈大了,這才對我沒好臉色看。不行,我得告訴他,不能讓他給騙了。”
“唉唉唉,回來。”
中年警察急忙拉住了急吼吼要出戳破王琳‘偽裝’的舉動,急忙道:“姑奶奶,你消停一會兒吧。萬一他們離婚了。再說了,他心情不好,保不齊已經知道了呢?”
好不容易安撫住腦子缺根弦的傻徒弟,中年警察摸了摸額頭的虛汗,頓感無力,這徒弟真心帶不了,要不是她爹是局長,這活打死都不接。
方苒是關係戶,分配來刑警隊要沒有局長的首肯,怎麼可能讓一個女生來刑警隊實習?
可正因為是關係戶,這才讓方苒接觸這些危險性不大的案子。
敲詐案的罪犯腦子有,但是膽子不大,沒膽子殺人放火,正好讓方苒過過癮。
警察也是人,是社會的一份子。
可又是一群特殊的人,尤其是刑警。
如果連察言觀色的本事都沒有,這碗飯根本就吃不了。
中年警察其實在進入病房那一刻起,就覺察出了我的身份,不問是因為他覺得不合適。
如果我是王琳的追求者,那種覥著臉的殷勤是說什麼也不會放過的;如果我是王琳的家裡人,比如說哥哥弟弟,雖說出了這樣的事,家人肯定臉麵無光,可遇到警察來詢問,少不了氣憤,同仇敵愾的情緒,我心如死灰的連點情緒都沒有,他能看不出來?
隻能是丈夫,還多半是前夫。
要不然臉色也不會這麼難看,語氣也不會那麼冷。
畢竟,如果我要報警,接觸警方的人就應該是我和王琳,而不是單單王琳一個。
另外看穿著,我也不會是普通人,王琳看向我的眼神中,甚至帶著哀求的神情,更證實了他的猜想。
顯然,王琳也不想讓我知道這些。
或者說,不想讓我因為這些事,更厭惡她。
真要是自家徒弟不管不顧的衝上去扒拉一通,她倒是痛快了,可人家就要鬨翻天了。
警察是維護社會安定團結的,可不是專門去拱火的。
我再次進入病房的時候,王琳張口想要解釋,反倒是我很平靜的將餐盒再次拿出來,低聲道:“先吃飯。”
王琳差點被我憋出內傷出來,想說的話頓時沒勇氣說出口了。
我自然清楚王琳想要說什麼,警察上門,肯定是被威脅了,想要解釋。
我問題是我想要的是解釋嗎?
我想要的是擺脫,擺脫她這個麻煩。
要不怎麼說國人的人情社會害人呢?
要是在人情冷漠一些的國度,離婚了,各自安好,葬禮都不帶出席的老死不相往來,多好?
其實我已經堵住了王琳好幾次想要開口的‘心裡話’,這些心裡話不外乎兩個方向,一個是憶往昔,甜蜜歲月,想要用回憶來挽回破碎的婚姻;
另外一種就是當初陳峰非常想要知道,我卻不想知道的秘密,為什麼要出軌?
這兩種傾述,我都不想聽。
聽了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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