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要公平,既然是談判,肯定要拿對等的東西來換,不是你陣仗大就可以為所欲為的。
相比馬踏江湖,還是諸府亂命的殺傷力更大一些,要外傷還是要內傷,朝廷可以自己選,在這方麵,李默白很民主。
大乾太祖立國時定下馬踏江湖的國策是為削減江湖氣運,這麼多年一輪輪的執行下來,每次乾掉幾個大門派,溫水煮青蛙,江湖和朝廷的力量對比早已失衡。
根據李默白了解的曆史的,早年大乾立國之時,江湖上的頂尖武力可是絲毫不遜色朝廷的。
神劍門、大林寺這些傳說中的門派中甚至常年有一品天人駐世,如今呢?
彆說一品天人,連神劍門和大林寺這些聲名顯赫的大門派的也消失不見了,江湖人的武道水平也越來越次,當年武道氣血才敢出門行走江湖,如今一個九品剛勁都能算是精英弟子了。
相較於修士,武道衰頹的速度太快了,每每看大乾的史書,李默白都有種滄海桑田的感覺,不過幾百年時間,變化實在太大了。
如今的大乾江湖,彆說那些名門大派,連武館都稀疏了很多,酒館裡聽到的消息也多是些鏢局幫派,那些武道門派似乎已經完全凋零了。
沒有了對手,大乾朝廷自己的武道實力也在不斷衰退,太祖立國時軍中士兵平均實力武道七品的,現在呢,九品武者都可以當隊長。
隨著那些名門大派的消亡,大乾似乎也在自我墮落,按照蕭羨餘的說法,整個大乾已經很久沒有聽過一品天人現世了。
普通百姓可能對此並不在乎,於李默白這種有上進心的人而言,很怪異,正好可以借助這次交鋒試探一下。
更改國策的要求當然不是雲昭和張顯能決定的,兩人也沒想到談判最終的是這樣的結果,目送李默白離開,心事重重的給朝廷上了折子。
“大理寺在安寧府的調查怎麼樣了?”
雲昭開口詢問。
“飛龍破軍陣被壓製了,現場沒有飛龍破軍的痕跡,於戰陣而言這是不可能的,隻有一種解釋,李默白有克製戰陣的法門,他是**戰將,對氣血之道有獨到的理解,這個倒也說的通。”
雲昭點點頭:“既然如此,那些將主不願意出手也無所謂了。”
“另外,單靠我們隻怕很難鎖定李默白的位置,代價太高了,還是請欽天監的天算出手吧。”
兩人對話的同時,士兵開始退場,接著是房頂商鋪中的繡衣衛,足足用了一個時辰,街道才慢慢冷清下來。
雙方談判看起來還算平和,背地裡的腥風血雨卻一點也不少。
最大的幫派大江盟覆滅了,人數最多的武館金刀門也被人血洗,那些喊著稱王稱霸的土匪們被連破十幾座山頭。
這些都是繡衣衛和大理寺乾的,殺戮之重,說一句人頭滾滾也不為過。
有實力,能坐下的才叫談判,如果沒實力,朝廷能給你的隻有平叛。
虎踞山也是能讓朝廷坐下來談判的地方,這裡山高林密,道路崎嶇,哪怕是官道,很多地方也僅能一人通行,進了虎踞山,彆說戰陣,軍隊能成排的時候都不多。
偏偏這是進出乾西的咽喉要道,如今很多江湖人士便盤踞在這片大山中與朝廷對抗。
李默白和王奔此時便在虎踞山中穿行。
沒了連續不斷的追殺,李默白和王奔終於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為了早點拿到報酬,李默白選擇了最近的道路送人回京。
路不好走,但省時間,王奔雖然有意見但被李默白一句有性價比就給打發了。
虎踞山山如其名,如同一隻老虎趴在地上。
前麵一座小山是虎頭,後麵幾座大山相連如同虎身,哪怕出山之處也是蜿蜒難行的山石小路,走在山上,沒有哪一處是好走的。
“你到底認不認識路,我們已經走了三座懸崖了。”
進山的時候衣服好好的,現在已經成乞丐裝,這讓王奔對前麵衣著光鮮的李默白十分不滿。
“找呢,這能怪我嗎,堂堂官道,還沒有旁邊的小路寬敞,換你能走對?”
兩人就這麼走走停停,然後迷路了,沒被繡衣衛打敗,沒被修士打敗,竟然敗給一座大山。
“要不,用舞空符吧?”
王奔提了個可行性建議。
“年紀輕輕的,一點苦都吃不了,不就是走點山路嗎?”
李默白依然不死心,在大山裡晃悠了兩天後,官道也找不到了。
“你不是京城過來的,怎麼連路都記不得?”
“來的時候這裡被堵住了,繞道進的乾西。”
地方沒找錯,確實是這裡,李默白不動聲色的看了半天,最終還是放棄了。
“你,去喊幾嗓子。”
“喊什麼?”
“隨便!”
“李默白,李默白……”
這特麼,上去就是一腳,進山來探親的,迷路還不夠丟人,竟然被張揚了出去,簡直無顏見江東父老。
讓王奔這家夥換個喊法,誰知他竟然充耳不聞。
好在這幾嗓子還挺管用,一刻鐘後,嗖!一支弩箭釘在了樹乾上。
“哪個狗東西喊的李默白,找死嗎?”
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王奔扭頭,身後出現一個黑臉大漢,看他的眼神特彆不爽,大漢身後還站著十幾個武者,各個氣息不弱,至少是八品。
“各位英雄誤會了,在下跟李默白不共戴天,純粹是有感而發。”
大丈夫能屈能伸,王奔在這方麵做的特彆好。
然後他就被砍了。
“讓你不共戴天,讓你不共戴天。”
黑臉大漢刀勢凶猛,勢大力沉,刀鋒所過,草木俱折,山石崩裂,幾刀便把王奔逼得險象環生。
“李默白,你再不出來老子就被砍死了。”
好不容易有機會出聲,王奔立刻求援。
“師兄,瘦了!”
本來該落在王奔脖子上的長刀戛然而止。
咣當,刀也不要了,黑臉大漢直挺挺衝向聲音來處,話語中都帶上了哭腔:“師弟,你可來了,你知道這些日子我是怎麼過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