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人家的好處就要說到做到,李默白覺得自己這人還行,至少說到做到。
村子裡的屍骨很多,足有數千具,都是裡正造的孽,分是分不開了,畢竟他們魏族骨頭上也沒寫字,隻能讓他們在一起相愛相殺了。
給他們收殮遺骨,李默白也找到一些有意思的東西,一個不大的村子,竟然有二十幾個繡衣衛的令牌,這村子的臉麵比他想的要大。
陰屍之亂時楊盤也就帶著一百多號的繡衣衛,這個不大的村子竟然讓繡衣衛填了二十多條人命進去,那當初關注這裡的繡衣衛該有多少。
可惜,裡正老頭子死了,不然可以跟他深聊一下,總感覺他瞞下了不少東西,也對,畢竟不是親兒子,給點好處就不錯了,也不能奢望太多。
屍骨收殮了,把他們放到了一個大大的墳包裡,幾千人擠在一起,或許以後不會寂寞了。
事情辦完,再次出村,路兩邊已經沒了莊稼,全是雜亂生長的野草,不過這些都不是阻礙,至少李默白可以暢通無阻的走到官道上。
回到官道,李默白又試了一次退出安寧府,可惜,還是不行。
原本荒草叢生的村莊也漸漸消失,隻有一條空無一人的官道。
李默白拿著輿圖一邊前進一邊對照地形,沿途山川地貌沒錯,這裡確實是安寧府。
不斷深入,原本的魏家莊很快被拋到了身後,
沿途遇到岔路李默白同樣會拐進去看一看,不出意外,都是空的。
安寧府雖是偏遠的內陸州府,但也是大乾治下,成了現在的樣子不可能是一日之功,各方都沒有發覺異常?
還是說他們都知道,現在的安寧府就是他們想要的。
不止村落,途中李默白還經過一座縣城,空蕩蕩城門就那麼大大咧咧的敞開著,往常應該站在兩旁收保護費的士兵空空蕩蕩。
城內也是一樣,大街小巷沒有任何人煙,縣衙內,那些文書的桌案上還有未處理完的公文,李默白看了一眼,是一個月前的,府城發來的催繳糧稅的公文。
在書辦的暗匣中,李默白看到了不少底檔,其中就有縣衙向府城的求救。
一月兩封,足足發了三個月。
想必更早之前,縣城周邊已經開始斷斷續續出問題了。
福臨心至,李默白去看了這個縣的糧稅賬冊。
和他想的一樣,十年前開始,魏家莊莊就不在冊子上了。
十年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魏家莊從一個民風淳樸的村子變成的如今詭異凶險之地,這其中到底是天災還是籌謀。
在賬房裡呆了一夜,李默白核對了縣城治下的所有賬簿,像魏家莊這樣的村子還有兩座,夜色下,李默緩緩展開輿圖,將它們一一標注,他整個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進出縣城的官道一共四條,分彆對應縣城的四門,這三個村莊的位置正好對應三條官道。
而且這三個村子的位置極為巧妙,他們所處的這段路線全部是必經之路,無處繞行。
撇開這三條官道不論,李默白手指沿著唯一一條正常官道移動,他的終點正好是安寧府城。
巧合?還是意外?
是誰在十年前從縣裡拿走了這些村子的治權,他們想做什麼?
為了驗證這些猜想,李默白的從縣城出來後又去其他兩個村子跑了一趟。
果然,他再次被套了進去,這兩個村子和魏家莊差不多,各有各的苦,村裡黑化的也不一定是裡正,一個是教書的夫子,一個是的殺豬的屠夫,兩個家夥一個道貌岸然的陰險,一個毫不收斂的凶狠,廢了不少手腳,李默白才從村子裡脫身。
有付出自然有收獲,破掉三個村子後,他手上的印記也明顯了不少。
這東西應該也算天地奇珍,李默白嘗試用咒語顯示大道之痕,結果虛影剛剛出現就潰散了,手上印記也暗淡了不少。
是天地奇珍,又不完全是,想知道更多還是要去府城走一趟。
回到縣城,李默白再次選擇方向,這次他走的是前往安寧府的路。
跨過縣城和府城的界碑,寂靜的許久的耳朵裡突然迎來喧鬨的聲音。
幾百米外,一處小茶棚門口傳來駿馬的嘶鳴,隱隱有茶客的說笑聲從那個方向傳來。
李默白扭頭就想回縣城,可惜,回不去了。
衝動是魔鬼!長歎一聲,李默白慢悠悠的向著茶棚走去。
“客官,喝點什麼?”
“雨前龍井。”李默白沒好氣回了一句。
“好嘞,您稍等。”
李默白有些僵硬的扭頭,隻見那小二已經扭頭去了隔間。
怎麼會有,他們怎麼能有?
這就是李默白隨口一說,雨前龍井是現代名茶,大乾可沒有這個茶種,這種路邊的茶攤李默白也不是沒喝過,白水、高沫,了不起放些勉強有茶味道的樹葉子,開這種攤子賣龍井,就像開著大奔去跑運輸一樣,不僅違和,還不合理。
過了一刻鐘,小二托著托盤走了過來,上麵是一個茶盞,一碗香氣四溢的茶水被放到了桌子上。
味道沒錯,確實是雨前龍井,隔著一個世界,這個茶攤哪裡來的雨前龍井。
第一次,李默白違反原則把茶碗放在了嘴邊,略微抿了口茶水。
苦澀中帶著一絲清香,片刻後有淡淡的回甘,真的是龍井,李默白蹭了老爸十幾年的茶水,絕不會認錯。
有多久沒有嘗到這種味道了,老爸走後李默白自己也經常泡茶,卻總找不到那種感覺,清淨悠遠,鮮爽回甘,沒想到會在這個小茶攤上有這種意外之喜。
小口小口的吞咽著茶水,任由那微微的苦澀在縫隙中慢慢消失,這盞茶李默白續了兩次水,足足喝了半個時辰。
“小二,結賬!”
李默白將一張五十兩的銀票拍在了桌子上,可是過了很久都沒人來拿。
看了眼四周,其他人都是喝完茶就走,完全沒有的結賬的意思,小二也並不阻攔,看來這安寧府是個很奇怪的地方。
人家可以不收,李默白不能不給,銀票留下,李默白沿著官道開始繼續前進,相比那幾個拿著至公印大張旗鼓的明搶,安寧府這位或者這幾位顯然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