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在與施雨柔交戰,烏凡的心思也沒閒著,一直在與戲鬼溝通。
在得到了後者的肯定之後,他愈發確認對方極有可能是受到了水靈珠的影響。
雖說施雨柔曾犯下了許多不可彌補之錯,但如果情況真是如此,她的過錯或許還有商量的餘地,倒也罪不至死,尤其是…烏凡還記得施城主對自己的囑托。
麵前的綠霧愈來愈近,已經將地麵染成了一片枯萎,眨眼間就來到了烏凡麵前。
而後者也早就做出了決定,立刻運轉起了太陰之術,用一輪皎潔屏障將綠霧隔絕在了外麵。
“你…不用管我…快走…”施雨柔的生機已經開始破損,隻留下這一句話便再度陷入昏厥。
“我倒是想走,隻可惜曾受人所托。”烏凡淡淡開口,然後轉頭看向了一旁地麵上的泥土翻湧,暗道:“來得正好!”
他話音剛落,便見兩條蹄子破土而出,媼攀著半截身子頂著個禿腦殼爬了上來。
“小爺!這老混賬是不是瘋了?”見到綠霧逼近,媼本想衝上前來,可還未等靠近便聽得頭頂滋滋作響,居然是被那綠霧給蹭到。
就在媼感覺頭腦昏昏沉沉的緊要關頭,腦中的人腦玉卻忽然亮起了黑白光芒,及時將他身前的綠霧驅散掉了。如若不然,後果恐怕不僅僅是禿了腦殼這麼簡單…
“小爺,還愣著乾什麼呢!快走啊!”看也未看地上那人,媼對著烏凡招呼道。
“媼,帶她
去趙孝忠那邊。”烏凡一旦離開,施雨柔立刻就會被綠霧腐蝕。
“小爺,這婆娘剛剛可是要…”
“將她帶走!”烏凡打斷了媼的話語,“趙孝忠剛剛受到了水靈珠的寒毒侵染,如果她出事,趙孝忠的性命也保不住!”
“啊?”媼聞言一驚,這才極不情願地將施雨柔扛在背上,然後遁地離去。
“既然你執意救她,接下來就由你來承受這一切吧…”見到施雨柔被媼帶走,木逢春卻是不緩不急,而是將目光落在了烏凡身上。
烏凡眉頭緊皺,以他對木逢春的了解,這絕對不會是木逢春的本性使然,定是受到了什麼影響。
仔細回想起從來到此處的事情,好像沒有哪裡出現過特殊異常。
隨著時間流逝,綠霧愈發濃鬱,已經從淡青變為了墨綠,惹得太陰護罩滋滋作響。
烏凡的靈魂能量特殊強悍,倒是不必擔心魂飛魄散,隻是他的肉身無法強悍到能承受住死氣侵蝕的地步…
“嘩啦啦啦…”終於,太陰護罩再也承受不住綠霧侵蝕,碎成了一片薄涼色…
“喝!”趁著綠霧還未完全將此地吞噬,烏凡身形一縱,急忙跳到了綠霧之外,將其向著遠處引去。
前一個身形跳縱,後一道蒼影如虹,乍眼看去,還以為是佳節已至,哪家助興舞起長龍。
“可惡…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若是換作彆人,烏凡早就讓鬼金羊招呼上去了,但是對木逢春,他實在
下不去手。
眼看著綠霧又到了眼前,烏凡正準備再使出太陰之術拖延時間,卻見一道紅影砸麵而來,將他身前的綠霧攪散掉了。
“想什麼呢小王八蛋,現在可不是發愣的時候!”華支痛得呲牙咧嘴,麵目猙獰道。
雖然他的猩紅手臂與綠霧僅僅是片刻接觸,但顏色卻暗淡了不隻一分。
此種狀況將烏凡搞得一臉糊塗,對方明明對自己恨之入骨,為何還要出手相助?
好在…答案並沒有讓他等待太久。
“你要想死也沒關係,但是在死之前,你快將右臂的位置告訴老子!”果然,他是帶著條件而來。
“好啊!”烏凡忽然放下心來,“先解決了眼前的狀況再說!”
“啊?”華支麵色大變,“你這小王八蛋還真是狡猾!”
“彼此彼此。”烏凡哈哈一笑,“那就辛苦你了,華副盟主。”
“小王八蛋,老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滾遠點!”華支又是罵罵咧咧,卻又無可奈何,畢竟隻有對方安然無恙,他才能回歸夢寐以求的正常人生活。
甩了甩手,將痛楚緩解幾分,華支繼續道:“此處水靈太過旺盛,已經完全被這老家夥轉化為己用,你有沒有辦法在此處燃起一把火來?或許能利用屬性克製限製住他的綠霧生成。”
“沒有這麼簡單…”烏凡搖了搖頭,此種死氣他隻在碧匣之中見過,它雖然是由生氣轉化而來,卻又在五靈之外,華支
所言的辦法並不可行。
“都什麼時候了你小子還在賣關子?磨磨蹭蹭的!”見到烏凡一副深沉模樣,華支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恨自己在旁邊看戲不好,為何非要摻和進來。
“容我想想。”烏凡完全沒有理睬華支的意思,索性抱起了雙臂藏在了華支身後。
“……”見此狀況,華支已經罵不出來,隻可惜他後悔已經太晚,現在自己已經無法脫身,完全被綠霧拖住。
先是白霧漫天,將此處染成了霜寒色彩,接下來又有綠霧彌漫,將生機之景染得枯黃。&nbp;
還不到半日,此處地麵已經走完了四季半數,然而卻是逆轉之景。如果烏凡真像對方所說那般點燃烈火,那還真是要“夏日”降臨。
雖然夏季未至,春天卻搶先一步到來,就在烏凡腳下,那一片枯黃之景中,忽然升起了一枚嫩芽,正要搖曳生機。
“妖皇大人,好久不見啊…”忽地,身旁響起了一道蒼老的聲音。
“誰?誰在說話?”烏凡急忙四下望去。
“哪裡有人說話?小王八蛋你該不會是被嚇傻了吧?”華支眉頭一皺。
“妖皇大人,是我啊…”那道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您向下看。”
循聲望去,烏凡好不容易才發現這一抹不易被人覺察的綠意,雖然它隻是一枚綠芽,其中的生氣卻可以填滿一片天地。
“木千仞?”這個名字在烏凡腦海中一閃而過。
“哈哈哈…妖皇大人果然還記得
我,實在是榮幸之至。”木千仞爽朗笑道。
“木千仞,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烏凡還清楚地記得,這位應該是在鎖妖塔中。
“什麼?小王八蛋你到底在和誰說話?”華支被烏凡的情況搞得一臉迷茫。
“這位是…”聽到華支話語不敬,木千仞的聲音有些不爽。
“嗯…一個無關緊要之人,不要管他!”烏凡不再開口,利用自己的靈魂能量與木千仞意念溝通起來。
“唉…”木千仞無奈歎氣,繼續起之前的話題,“還不是因為家中晚輩不爭氣,給妖皇大人添了麻煩…”
聽木千仞的意思,他並非被人限製在鎖妖塔中,而是為了鎮守上層氣息自行留下,所以一察覺到此處情況不對便立刻趕來。
“家中晚輩…呃…”聽聞此言,烏凡表情錯愕起來,“你說的難道是…木前輩?”
得此真相,一些舊的謎題又撥雲見日,木逢春身上哪裡有什麼天賦異稟,或者機緣巧合,這一切的一切其實都在定數之中,他本來就與本靈珠是一脈相承!
“沒錯。”木千仞給出了堅定的答案。
“隻可惜現在條件不允許,不然我真想替您好好教訓教訓他!”隻憑語氣,烏凡就已經看見了木千仞擼起袖子的模樣。
“教訓什麼的就沒有這個必要了…”烏凡正要擺手,卻又輕輕放下,“這麼說來…難道你有辦法?”
“嗯。”木千仞應道,“他之所以如此,其實是受到了
負麵能量影響!”
“負麵能量?”烏凡聞言眉頭緊擰。
對於這個詞,烏凡倒是沒多陌生,在與陰行者在三觀陣內“交流”之後,他已然成為了負麵能量的源頭。
“妖皇大人不必緊張,雖然同樣喚作負麵能量,這件事卻與您沒有任何關係。”木千仞急忙解釋道,“罪魁禍首其實是那位小姑娘!”
“這是怎麼回事?”烏凡十分好奇。
“此話說來話長…還請妖皇大人稍等片刻。”說著,隻見地上那根嫩芽忽然迎風而漲,似條巨蟒一般將木逢春死死纏住,倒吊在了半空。
“哎喲!這大蛇是從哪裡鑽出來的…嗯?不是蛇?嚇老子一跳…啊!”華支正在罵罵咧咧,卻覺腳下一緊,也被手腕粗的藤蔓纏住,吊到高處去了。
就在木逢春被倒吊起來的刹那,那死氣濃鬱的綠霧也在瞬間煙消雲散了,就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隻是一場幻覺。
烏凡先是錯愕,然後立刻釋然,這木千仞可是從天地開辟就跟在“白不凡”身邊的,若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才叫奇怪。
生氣一出,此地便是生機歸來,那頭頂地蔓再也支撐不住流水之重,任憑瀑布直落九天。
隨手解決掉眼前的麻煩,再也沒有了任何乾擾,木千仞這才繼續開口。
“妖皇大人可還記得那日,你與我去尋找五色神石之事?”木千仞道。
“這…”
烏凡表情一苦,這件事他既記得也不記得。
說他不記得
,那日在三口塘三長老的畫卷之中以烏凡身份見過白不凡與木千仞的對話之事依然清晰。
說他記得,他的印象也隻限於此…
未來的記憶還沒回歸,烏凡所知道的事情,在“白不凡”與木逢春踏破蒼穹離開之後就戛然而止了。
深吸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思,見到遠處趙孝忠那邊已經受到了黑照顧,短時間內應該沒有什麼問題。至於他身上的寒毒了,隻有等待施雨柔醒了才有辦法…
再說到緣樺那邊,烏凡還是相信黃奇林的。如果有什麼麻煩是他應付不了,就算自己再著急也是無用。
除此之外,他的淡定還有另外一種原因,就是因為在木千仞出現的刹那,他的腦子中又多出了一些模糊的記憶。雖然它無法被看清更遠,卻能隱約聯係到眼前的事情。
對著黑揮了揮手,示意自己這邊無礙,烏凡才對著木千仞開口道:“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讓我的記憶太過迷亂。不如…你就從離開那時開始,將一切都講給我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