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老身藏木靈,所以才能憑借殿中金柱隱藏身軀。關於這點,烏凡並沒有感覺奇怪。
他現在的心情與馮虎以及四周的士兵一樣,皆是充滿忌憚。其他人有此種感覺是因為受到驚嚇惶恐不安,而烏凡則是不然。
他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眼前的木老雖然與地上那些英雄盟的一樣,本體沒有生人氣息,但他才一融合入那些支撐著大殿的金柱之中,竟使得這些柱子生氣十足!
木逢春一臉凝重,身懷木靈珠,他當然能感覺到其中端倪,但讓他想不通的是,究竟是何種原因能引發現在這種狀況?
正在如此想著的時候,木逢春忽然覺得腰眼一陣刺痛,麵色也是難看起來。
為了避免被木老察覺異常,他早就受到了烏凡提醒,已經收斂了自身散發出了氣息。但為何自己已經做到了這種程度,卻還是會受到影響?
本以為自己忍受一會兒刺痛就會過去,但這種感覺越來越是明顯,終於讓他收回目光低下頭來,臉色也是瞬間鐵青…
「小禿驢,你想乾什麼!」木逢春幾乎要把鼻子氣歪。
緣樺不知從哪裡撿來了一根樹枝,正在猛戳木逢春腰眼,見到後者看向自己也是一臉期待:「老騙子!你看那家夥竟然能鑽到木頭柱子裡麵!我是想試試能不能將你吸收進來!」
「小禿驢,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胡鬨!」木逢春一把打開了緣樺的手掌,揉著被刺痛的地方齜牙咧嘴,「看你從來就沒有安穩時候,看看人家,站著連動都不動!」
緣樺轉頭一看,然後噗嗤笑道:「老騙子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我可沒有站著睡覺的本事。」言罷,他又將注意力轉移回了烏凡那邊。
「嗯?」木逢春轉頭看去,隻見眼前這位雖然眯緊雙眼,卻還是能見到火光在一線瞳仁之中閃耀。
仔細打量了一眼中間這人,木逢春忽然想起了什麼。可還沒等他開口詢問,卻見這位對著自己輕輕搖了搖頭。
…
「哪裡來的邪魔外道?給我受死!」看清來者正是自己懷疑那家夥,馮虎又驚又惱,然後鼓足力氣向前斬去,一刀就將麵前的臉孔連同金柱斷成了兩截,熏得焦黑。
「桀桀桀…你還有兩次機會!」木老那數張臉龐發出了陰仄仄的笑聲,「先提醒你一句!如果這三次機會用儘,那麼在場眾人將同這城主府一起…化為烏有!」
說著,眾人隻覺地麵一顫,隻見一道道裂縫蔓延開來。
「可惡…」馮虎雖然還想動手,但也從眼前的狀況看出這家夥並非虛張聲勢,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可他這邊才剛剛收回動作,就見烏凡一刀刺向了身前,將最近的一張老臉搗成了爛泥。
「桀桀桀,還有最後一次機會了!」木老麵色笑意更濃,「你這小鬼出手倒是乾淨利落,很對老朽脾氣!說實在的,老朽還真不舍得殺你!」
「烏凡兄弟!您這是…」烏凡的出手讓馮虎有些意外,一顆心也懸了起來。
「話雖然說得好聽,隻可惜誠意差了一些。」烏凡沒有理會馮虎,而是似笑非笑地掃視殿中。
「誠意?這還不算誠意嗎?」木老又是邪笑,「換做其他人,老朽可是從來都沒給過商量餘地!哪像你,還有多餘機會可以選擇。」
「是嗎?」烏凡一臉冷笑,「如果你真有誠意,為何要將本體留在鳳亭之中?」
話音一落,殿中的數道人臉忽然沒了表情,氣氛瞬間凝固到了極點,落針可聞。
「你既然早就知道,為何還要對我出手?」木老麵色陰沉。
「沒有為什麼,隻是這張臉距離太近,實在是惹人生厭。」烏凡一臉戲謔。
「
你們都聽到了!這可是他主動找死,你們到了九泉路上,可怨不得老朽!」木老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目眥欲裂,就要動手。
「不勞木老擔心,但是比起這個,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正說著,殿外忽然有兩道黑影一閃而過,哇哇亂叫著跳到了烏凡肩頭。
「桀桀桀…老朽不得不承認你這小鬼的觀察的確細致,隻可惜你能想到的,老朽又如何想不到呢?」原來木老早就知曉自己被人盯上,隻是一直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而已。
「是嗎?」擔心小鬼受到影響,烏凡先將他們收回掌心,然後才負起雙手,淡笑道:「木老,希望你說話算話!」
「此話怎講?」木老眉頭一皺。
「我,找到你了!」烏凡哈哈一笑,然後拉著馮虎退出了數丈。隻聽大殿屋頂傳來了轟隆一聲巨響,有道灰袍人影被一柄寒芒刺穿胸口,隨著碎石瓦礫一起砸落了下來,被掩埋在了亂石之中。
「這老東西藏得這麼高,還真是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又有一道白衣身影從天而降,飄飄然落在了烏凡與馮虎身前。
「馮虎拜見前輩!」見到來人,馮虎急忙單膝跪地,態度恭敬。
「拜見前輩!」接著,殿主便跪倒了一片。
「你這小子真是無禮,見到本門長老為何不跪?」來人言語清冷,氣息將烏凡包裹起來。
看清來人,烏凡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表達此刻的心情。
之前烏凡在馮虎身邊留下了一隻小鬼兒,本來是想幫助後者防身。但在回到鳳亭,察覺到那般異狀之後,卻又臨時改變了主意。
見到木老分出了兩個,烏凡擔心自己照顧不周出現亂子,便又派出了一隻小鬼兒帶上了自己的書信,讓馮虎想辦法通知到那日的「前輩」,來助自己一臂之力。
而那趕來的兩隻小鬼兒,正是受到了這位「前輩」的吩咐,說她已經準備好動手,讓自己退開一些…
可讓烏凡萬萬沒想到的是,這馮虎口中的前輩竟然會是自己的熟人!
「怎麼?你小子換了副皮囊,難道連腦子也一起換掉了?」
聽到對方的話語,烏凡這才回過神來,就要跪下行禮:「小凡拜見雪雯長老!」
「嗬嗬…,小凡不用緊張,我隻是在與你開玩笑。」施雪雯見狀一笑,上前攙住了烏凡,「看來他說的沒錯,你小子的性子還和以前一樣…」
烏凡一臉尷尬,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但是見到雪雯長老對自己的事情並不驚訝,也是心中好奇:「不知雪雯長老說的他是…」
「先不說這個,解決了眼前的麻煩要緊!」施雪雯忽然麵色一變,「都起來吧!把這些晦氣的家夥移出我的視線!」
一群士兵不敢猶豫,急忙起身忙碌起來。
「這次多虧了小凡,不然我還真沒有辦法將這群家夥一網打儘!」雪雯長老冷哼一聲,然後繼續道:「不過話說回來,你為何會來到蒼嶙城?」
「唉…這件事說來實在是一場誤會…」見到舊時長輩,烏凡心中倍感親切,可他才話說一半,卻忽然眉頭一皺,看向了不遠處的那個石堆。
「計中計…局中局…看來還是老朽技高一籌啊!桀桀桀…」石堆的縫隙中滲出了一道道黑氣彙在一起,木老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你這手下敗將的生命力倒是頑強,隻可惜再來多少次都是一樣!」施雪雯將烏凡護在身後,手中長劍再次鍍上寒芒。
「老朽還算有些自知之明…」木老聳著肩膀,臉上好似漆上了一層油墨,看不清如何表情,「所以…就讓它們來當你的對手吧!桀桀桀…」
木老話音一落,那些金柱上的人臉立刻猙
獰起來!它們大口一張,將數道黑刺密密麻麻地釘在了地上那些英雄盟人後輩脖頸,好似生出了一層黑色鬃毛。
見到眼前狀況,烏凡心中咯噔一聲,暗道不妙:「雪雯長老快走!他們的真正目標是你!」
「恭喜你答對了!隻可惜現在才發現已經太遲!」木老十指一動,便見這些英雄盟的垂死之人再次站起身來,身上的暴躁氣息幾乎要化作實質,將所有的金柱崩成了數截。
「不好!大殿要塌了!馮虎!快點帶人離開!」施雪雯麵色一白,急忙下令。
「二位腳下之處最為安全,千萬不要亂走!」那眯眯眼丟下一句話,便化作疾風而去,幫忙將裡麵跑得慢的士兵送出殿外。
就在烏凡眾人剛剛撤出大殿的刹那,木老那邊也與眾英雄盟人一起…掩埋在了垮塌的廢墟之中。
「我說…裡麵到底是什麼情況?」見到眯眯眼再次出現身邊,木逢春急忙問道。
「咦?這麻煩結束的還真是突然,沒想到那木老混賬竟然將自己給埋了!」緣樺哈哈大笑。
「結束?」眯眯眼搖了搖頭,「隻怕現在才剛剛開始…」
「馮虎,你快帶人去維持秩序!將城中心的百姓們安全撤出城外,告訴他們千萬不要驚慌!」感受到廢墟中的巨大威脅正在升起,施雪雯再次將命令下達。
「可是…前輩您呢!」馮虎一邊招呼士兵離去,一邊看向施雪雯。
「這邊有我幫忙,馮虎將軍不必擔心!」烏凡道。
「不可!小凡你快和馮虎一起走!既然他擺明了是衝著我來的,我會為你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幫助你們離開蒼嶙城!」施雪雯連忙拒絕,「隻要你們能離開此處,便再無後顧之憂!」
「雪雯長老!如果不是我將你引來,你又如何能中了他們的圈套?這件事與我脫不開關係,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烏凡義正辭嚴。
「小凡不必自責!如果不是你計謀在前讓馮虎早先做出防備,隻怕今日施家的所有人都難逃一劫!」施雪雯搖頭笑笑,「我們施家本來就對你有愧,沒想到今日又欠了你一個人情…」
「雪雯長老請聽我說!」烏凡語氣一沉,「你可還記得我們玉壺宗的首條宗旨是什麼?」
「同生死,共進退…」施雪雯目光中多了幾分熱忱。
「所以…作為玉壺宗的弟子,我無論如何都不會退縮!」烏凡錘了錘自己的胸口,「雖然我沒有了自己的身軀,但是靈魂還在,隻要烏凡靈魂不死,玉壺宗的信仰就永遠不會消亡!」
施雪雯張了張嘴,終於掃清了舊日迷茫,沉聲道:「玉壺宗弟子聽令!」
「弟子在!」烏凡一挺身子,站得筆直。
「今日,以此妖邪為祭!長老對天發誓,一定要讓玉壺宗重振輝煌!」施雪雯呼吸如練,言語鏗鏘。
「對!重振輝煌!」緣樺也是目光鋥亮,振臂高呼。
「人家玉壺宗的事情,你這金沙寺的小禿驢湊個什麼熱鬨!」木逢春嘴上笑罵,雙眼也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木前輩…」那眯眯眼忽然湊到了木逢春耳邊,竊竊私語道:「你與那烏凡關係如何?」
「我與小友的關係當然沒得說…」木逢春麵上一陣得意,然後立刻戒備起來:「你想乾什麼?」
「你能不能幫我問問,這加入玉壺宗需要什麼條件?我們兄弟幾個資質還算不錯,不知道能否達到要求?」眯眯眼的雙眼一閉一睜,期待卻是沒有減半。
「你…你們想加入玉壺宗?」木逢春驚呼出聲,然後苦笑道:「你們要是加入玉壺宗,隻會敗壞了玉壺宗的名聲?」
「果然如此,你和那個長臉說的一樣…」
眯眯眼一臉失望。
「不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你有此心思,老兒又豈有不幫之理?」
「那…不瞌睡就先多謝木前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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