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吧。”穆小雅看著不停揉著雙腿的司馬鈺,拉起了她的手,讓她借著自己的力量往前走,“一會進去就好了,村子裡有專門給外人準備的客房,先休息一下再去找小月吧。”
“好……”司馬鈺感激地牽著穆小雅的手,她的手很有力量,而且還隨著自己的步伐前進,讓自己走路沒那麼累了。想著到前麵就能休息,司馬鈺咬了咬牙——最後一段路了,再忍忍,忍忍就到了。
——雖然這樣想著,可她對穆小雅說的那些所謂的【客房】是一點都不報期待。這破地方還搞客房?看看這院子,這茅草屋,這……沒蓋子的茅房。
和睡在大馬路上有什麼區彆麼?
村子的入口就在前方——說是入口,實際上就是兩根木頭柱子,柱子頂端似乎曾經掛過什麼東西,看殘骸應該是塊木板,不過已經爛的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磕磕絆絆地走到柱子下麵,司馬鈺想著先喘口氣,還沒等站穩,就被穆小雅扯著向後退出去了十幾米遠。
——好家夥,這一拖,差點兒沒把她弄散架子。
剛想問些什麼,就聽見耳邊傳來了幾聲悶響,低頭一看——好家夥,司馬鈺後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地上插滿了六寸左右的鐵棍——看尾部的樣子好像弩箭一類的東西。
“誰!”穆小雅輕叱一聲,眯起眼睛看著地上的弩箭——她的耳朵和鼻子比眼睛好用多了——不僅是她,山林裡絕大多數野獸在狩獵或尋找周圍威脅的時候也是靠聲音和氣味,畢竟許多動物的皮毛都帶有保護色,而且野獸狩獵的時候大多都是晚上,所以眼睛派上的用場其實並不大。
話音剛落,她的頭忽然偏了偏,似乎發現了什麼一樣,隨後用皮鞋的鞋尖挑起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一腳踢了出去。石頭飛向了其中一根柱子,巨大的力量直接將接觸部分的木頭打成了碎屑。當柱子緩緩倒下的時候,一個人影出現在後麵。
人影手中拿著弩箭,見自己藏身的柱子忽然斷裂,眼中露出了驚駭的情緒,立刻轉身向後逃去。穆小雅並沒有追,而是從懷中掏出了一隻小布包,將外麵包著的布剝開,拿出了一塊滿是銅綠的小銅牌——
“【九嶺山】之主駱青在此!何人膽敢阻攔!”
她的聲音很大,儘管周圍的山很遠,卻仍舊能聽到回音。喊完之後,她停在原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見沒人再出來,穆小雅才一手握著銅牌,一手牽著司馬鈺,慢慢地接近了村口。
可就在兩人準備進去的那一瞬間,弩箭再次射了過來。穆小雅趕緊將司馬鈺護在懷裡,拿身體替她擋下了飛來的弩箭——“反了你們了還!”
穆小雅氣得直跺腳——她手中這塊銅牌是駱青的信物,當年與【主人】定下約定,【七聖】憑借這塊封印著某個識彆法術的銅牌,可以拜訪對方管轄的區域,區域內部之人不得阻攔。現在這【修羅村】無視古時的規矩與律法,竟然對持有銅牌之人發起攻擊——
一群數典忘祖的玩意兒!
“你退後點站著,他們不會對村子外的人下手,我倒要看看這幫不講規矩的東西是怎麼回事。”穆小雅讓司馬鈺後退一些,獨自站在了大門前。司馬鈺聞言趕緊向後退了幾步——不是她不想幫忙,而是根本幫不上。在她的穆姐這個級彆的戰鬥中,她根本就插不上手。
——沒看那些鐵弩箭隻是刮破了穆姐的衣服,連皮都沒劃破麼?!
穆小雅看上去有些狼狽,身上名貴的小西裝變得破破爛爛。她陰沉著臉將還掛在衣服上要掉不掉的弩箭扯下去扔掉,在確定司馬鈺離開到安全位置之後,一步踏入了村子的範圍。
弩箭再次發射,這次她看清楚了——鐵弩箭飛來的方向是緊挨著村口的兩座茅草房。這一次,她沒有再躲閃,也沒有做任何防禦的動作,而是任由那些弩箭飛到自己的身上——
開玩笑呢?活了數千年的老熊皮,豈是這些玩具能傷到的?
走到其中一座茅草屋邊,也沒見她去門口,反而抬起一腳踹在了牆上。在她的恐怖力量麵前,土牆轟然倒塌,屋頂也塌下來了一角。接著她握住了塌下來的一根房梁,用力向後一扯,整個屋頂頓時失去了支撐,完全塌陷了下去。
屋子裡頓時傳來了幾聲悶哼。
隨手丟掉了比自身長數倍的房梁,也沒再管麵前的廢墟,轉身走向了還在向她發射弩箭的另一座茅草房。此時她的衣服已經快成漁網了,看得司馬鈺是一陣肉疼——她可聽穆姐說過,這一套衣服好幾萬呢!
當她來到另一座茅草房不遠處的時候,這間屋子裡的人明顯學乖了,趕緊從窗戶四散跳出,一邊跑一邊繼續朝她發射弩箭,不少弩箭還瞄準了她的眼睛——這是她身上唯一一處柔軟的、可以被外界的利器傷害到的地方。穆小雅不得不抬手遮擋一下,可還是被弩箭刮到了眼鏡的邊緣。
眼鏡掉在了地上,已經沒法戴了,這讓她追蹤獵物變得稍微困難了一些。不過真正困難的並非是她看不見,而是那幾個人像猴子一樣四處亂竄,速度又是她的弱項,忙活了半天,一個人也沒抓到。她開始變得越來越煩躁,眼睛裡也爬滿了血絲。終於,二十分鐘後,她被這群猴子搞得發了瘋——
穆小雅站在原地,沒有繼續去追,隻是低著頭保護自己的眼睛,任由剩下的弩箭射在身上。忽然——包括站得很遠的司馬鈺在內——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壓力是如此的恐怖,以至於就連空氣都像凝固了一般沉重。下一秒,一聲來自野獸的低吼從穆小雅所在的位置爆發出來,緊接著她的身體開始慢慢膨脹,當她再抬起頭的時候,一個【圖騰】的印記出現在了她的額頭上。
身體膨脹得越來越大,皮膚表麵也開始長出灰黑色的毛發,口中的獠牙變長、指甲慢慢變得又長又厚——短短十秒鐘,穆小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直立起來高逾兩丈有餘的遠古巨獸。
巨獸微張著血盆大口,口水從獠牙上不斷滴下,它的雙眼通紅,全身的毛發都豎了起來。
巨熊抖了抖身子,四處確認了一下那些有幾個已經被嚇得動不了了的村民,高高抬起了熊掌,一把掃在了麵前的土地上。
寬厚的熊掌掃起了大量砂石,砂石以極快的速度朝一些人。路線上的人猝不及防,被砂石打了個正著。頓時,通呼聲、砂石碰撞的聲音、骨頭碎裂的聲音充斥著村口。剩下的人立刻想要調整方向、繼續邊打邊退,卻被另一隻熊掌揚起的沙塵打得無處可逃。
隻用了半分鐘的時間,除了地上躺著的十幾個村民之外,剩下的全都躲在掩體後麵,誰也不敢再露頭了——這隻恐怖的巨獸可以根據他們射出弩箭的方向快速做出反應,除非他們能逃得比弩箭更快,不然隻要有動作,必然也是骨斷筋折的下場。
一時間,村口再次安靜了下來,巨熊也停止了動作。村民們以為隻要保持安靜就可以找到逃跑的機會,可他們錯了,大錯特錯——
因為除了聲音和視野,野獸還有超出人類想象的嗅覺。
一位年輕的村民靠在一塊大石頭後麵——像這樣的巨石村子裡到處都是,因為起重機什麼的開不進來,挪走又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許多巨石就這樣留了下來——他舉著弩箭,一邊吞著口水一邊警戒著周圍。他是負責守衛村子的【偏院】成員之一,遵守的命令就是【外人入村即死】。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進了他們村子的,還有可能不是【人】。
——這猛獸到底是哪來的?!
周圍一片安靜,就在他不停祈禱猛獸快點離開的時候,眼中忽然映出了一個毛骨悚然的影像——
他所在的位置朝北,此時夕陽斜下,正常來說,右邊地上的影子應該隻有他和身後靠著的這塊足有1.5米高的巨石。可現在,兩個影子融為了一體——
太陽當然不可能這麼快調轉方向,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一個更加巨大的東西,擋在了他和陽光之間。
年輕人感覺體內的血都快凝固了,他顫抖著看向了自己的左邊,隻見一隻比蜷縮在一起的自己還大的熊頭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正凶狠地盯著自己。那距離是如此之近,他甚至能聞到從熊口中呼出的熱氣——
隻是這股熱氣並沒有像彆的野獸那般腥臭,怎麼還——
怎麼還有些香呢?!
這家夥刷牙了?!熊口中能傳出薄荷味的?!
——這是年輕人最後一個念頭,當血盆大口張開的時候,他兩眼一翻,抱著弩直接昏了過去。
見他昏了過去,穆小雅也沒興趣再收拾他了,轉而舉起了那塊巨石——巨石成噸的重量在她手中好像棉花一樣,巨熊高高舉起了石頭,準備扔向下一個氣味密集的地方——她不打算殺人,雖然很憤怒,但她還是有理智的。在這裡殺人會造成很大的問題,處理起來太麻煩了,現如今還有彆的事要做,稍微教訓一下就算了。
所以她瞄準的是氣味旁邊的位置,可就在她即將扔出去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穆小姐,彆來無恙……”
“老東西。”巨熊哼了一聲,因為和人類的發音結構不同,她的話聽起來有些含糊不清,不過那個蒼老聲音的主人顯然聽懂了。
“小輩們不懂事,怪老朽管教無方,還請您手下留情,看在老朽的麵子上,放他們這一次吧。日後老朽一定嚴加管教,不會再給您添麻煩了。”
說話的人是一個乾瘦的老頭,看上去也就一米四多一點——上歲數了嘛,沒辦法的事情。
“這群臭小子要是有你一半會說話,也不至於挨頓揍。”穆小雅放下了巨石,晃了晃身上厚重的皮毛,慢慢坐在了地上,“賀老爺子,給我找件衣服來。”
“好的,您稍等……”賀老爺子揮了揮手,身邊跟著的幾個人立刻轉身跑遠了,不一會兒就捧著幾件粗麻衣服過來,“我們這比較窮,沒什麼好衣服……您先委屈一下,行麼?”
賀老爺子說得很有禮貌——畢竟眼前的這位可是和自己第一代村長就認識了,比自己大了不知道多少輩分——搞不好就連自己的祖宗,都得叫人家一聲【祖宗】。
“行,不過。”看了看熊掌上的粗麻衣服,穆小雅將掛在熊毛上的一塊布的碎片捏在指尖,扔在了對方的麵前,“我這套西裝可是私人訂製的,一套二十五萬;還有我的皮鞋,六萬;內衣什麼的就不跟你算了——你看著辦吧。”
賀老爺子的老臉明顯抽抽了一下,他扭頭瞪了那些聚集到他身後的年輕一輩一眼,恨得他把假牙咬得咯吱作響——
“老朽知道了,老朽會照價賠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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