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趙家如何?
覺得青龍商會如何?
這本是長輩與晚輩第一次見麵,隨口問得一句場麵話,就算真不看好趙家、不看好青龍商會,那也沒有人傻到當麵說出來,隨隨便便找兩句“還行、不錯”之類的敷衍過去,大家麵子上都過得去,不是很好嗎?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他張子凡偏偏第一次見麵,就把青龍商會會長趙斌的臉,打得啪啪響,還是當著他女兒趙舒的麵。
趙家必敗!
青龍商會必亡!
這樣的話,彆說張子凡這個十**歲的小子,就連青龍商會二把手、三把手都不敢在趙斌麵前這麼講。
可偏偏他張子凡......
不僅直截了當的把話講了,還絲毫不留情麵。
此話一落,整個會客廳寂靜無聲,趙斌一雙睿智而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張子凡,雙手微微顫抖,顯然在竭力的壓抑著憤怒。
“張子凡!!”
“你......你在胡說什麼呢?!”
趙舒慌了神,顧不上摔碎的茶具,飛快地衝到張子凡麵前,然後一邊催促張子凡道歉,一邊替張子凡辯解:
“爸,張......張子凡不是這個意思,他......他......”
“張子凡,快跟我父親道歉,說你.......說你......”
張子凡跟趙斌大眼瞪小眼,絲毫不慌,可趙舒卻急得語無倫次。
“如果趙會長想聽點好聽的場麵話,看在趙舒的麵子上,溜須拍馬我張子凡也會。”
張子凡坐在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假裝沒看到趙舒那要撕了自己的眼神,索性放開了。
“......”
趙斌愣了愣,沒想到張子凡如此直率。
“哈哈,小兄弟你倒是有意思得很。”
“你說得對,那些好聽的場麵話我天天聽,也聽膩了,今天還就想聽聽你說的肺腑之言。”
趙斌也衝向回到座位上,看著絲毫不懼自己的張子凡,眼神微凜,心中頗感驚訝:
“老話說,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
“可老話又說,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一句六月寒。”
“隻是我很好奇,小兄弟說的這句話是忠言,還是惡語?!”
張子凡聽出了趙斌語氣中夾帶的一絲惱意,依舊不以為意,他今天既然來到趙府,既然拿趙舒當朋友,有些話不挑明了,心裡過不去。
看著父親和張子凡針尖對麥芒,兩不相讓,趙舒便有些頭疼。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兩個人一見麵就跟炮仗似的,一點就著。
可張子凡的智商和情商明明都很高,他怎會不知惹惱父親、惹惱青龍商會的後果?
為了避免事態惡化,趙舒一邊咬著後槽牙,一邊對著張子凡威脅道:
“張子凡,你.....”
可趙舒話還沒說完,就被父親趙斌揮手打斷:
“小舒,來者是客,給張子凡看茶。”
趙舒氣得直跺腳,可還是扭頭又重新給張子凡沏茶去了。
“要是我猜得沒錯的話,你說我趙家必敗,青龍商會必亡是因為一個月之後,我趙斌會被人刺殺身亡?”
趙斌深吸一口氣,眼神死死地盯著張子凡,不想放過張子凡臉上任何細微表情:
“小兄弟,我承認你之前救過我一命,我青龍商會能夠鏟除異己、平息內亂,確實得感謝你。”
“不過,你莫以為救了我趙斌一命,又或者仗著一個月後我還有性命之危,就可以對趙家、對青龍商會出言不遜?”
聽到這,正在沏茶的趙舒微微歎了一口氣。
她比誰都了解自己的父親,彆看著平日裡文質彬彬,儒雅秀氣,可心裡頭的傲氣不比任何人低。
在趙家和青龍商會麵前,趙斌甚至可以犧牲自己的命。
張子凡啊張子凡,若真如父親所說,那你的算盤可就打錯了。
適得其反!
“趙會長若是如此看我張子凡,那我無話可說。”
張子凡聳了聳肩,並不畏懼趙斌那一雙滲人的眼神,四目相對之下,張子凡又轉過身看了看正在給自己沏茶的趙舒,語氣有所緩和:
“我跟趙顯龍是同學,跟趙舒是朋友。”
“如趙會長所言,上次我雖然救了你一命,但青龍商會已經報答過我了,所以趙家並不欠我什麼,我張子凡也不是貪得無厭之人。”
“我說趙家必敗,說青龍商會必亡,不是因為彆的,而是因為這是大勢所趨!”
大勢!
此話一出,趙舒一臉懵逼,但趙斌的身體卻在一瞬間緊繃起來,看向張子凡的眼神不僅沒有了惱怒之意,反而在一瞬間變得無比凝重。
“大勢!何為大勢?”
趙斌起身接過女兒手裡剛沏好的熱茶,然後親自端到張子凡麵前。
“趙會長其實心裡都清楚,又何必明知故問。”
張子凡接過熱茶,輕抿了一口,唇齒留香。
可茶還沒喝完,旁邊的趙舒卻聽不下去了,她見不得自己的父親在張子凡麵前屢屢吃癟,所以又習慣性的揮舞起小鐵拳,威脅道:
“問你你就說,再賣關子,小心我......”
“小舒!不得無禮!!”
趙舒狠話還沒放完,就被父親趙斌嗬斥一聲,然後趙舒委屈巴巴的扭過頭去,撅著個小嘴,不忘瞪了張子凡好幾眼。
“我相信趙會長早就已經預料到了,龍國是絕對不允許任何黑惡勢力存在的。”
“即便這幾年重心都在經濟建設上麵,但這隻是過渡期,不用幾年龍國就會以鐵血手段清掃境內一切黑惡勢力。”
“到那時,趙會長你說青龍商會會不會亡?你說趙家會不會敗?!”
張子凡沒有任何誇張和顯擺的承成分,擁有重生前記憶的他,熟知所有的曆史進程,現在是2008年,不出幾年,掃黑除惡專項整治活動便開始了。
現在不收手,到那時想金盆洗手就來不及了!
“哼,我還以為你說什麼呢?”
趙舒冷哼一聲,不以為意:
“父親早就預料到這一點,我青龍商會這幾年也都在轉型,經營的都是些合法生意,根本不怕彆人來查!”
青龍商會本是青龍幫,跟黑虎幫一起掌管著寧城灰色產業,可如趙舒所說,趙斌在很早以前就預料到這一點,便開始一點點洗白。
這也是為什麼青龍幫二把手洪泰要給趙斌下毒的原因所在,但凡變革,必將觸及某些人或勢力的利益。
經過趙斌幾年的經營,青龍商會已經徹底洗白了,這也是趙舒不服張子凡的原因所在。
在趙舒看來,張子凡說得問題父親早就預見並解決了,張子凡根本就是杞人憂天。
“是嗎?”
張子凡笑笑,捧起手裡的茶碗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這才又繼續開口:
“趙家是洗白了,趙會長是不再沾那些灰色產業,可......”
“可青龍商會其他人呢?據我所知,青龍商會弟子數千眾,你們管得過來嗎?!”
此話一出,趙舒麵如死灰,趙斌也是滿臉凝重。
“世人隻知青龍商會是趙家的產業,趙斌更是商會會長,所以不論青龍商會哪一個弟子犯了罪、犯了錯,這些都會記到趙會長頭上。”
“而龍國一旦開始掃黑除惡專項整治活動,絕不會拿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嘍嘍開刀,勢必擒賊擒王,肅清整個青龍商會乃至你們趙家。”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這便是因果。”
平日裡享受了數千弟子的威望和聲譽,一旦出了事,則必須承擔這數千弟子闖下的禍事和罪責。
靜!
死一般的寂靜。
趙家父女都是聰明人,一點就通。
父女倆再看張子凡的眼神,沒有絲毫惱怒和不敬。
有的,隻是震撼和敬佩。
“那依小兄弟所言,我......我趙家當如何?”
趙舒也顧不上父親多想,兩隻手抱著張子凡的胳膊一邊撒嬌一邊催促道:
“你快說啊~快說啊~”
“......”
張子凡老臉一紅,連忙掰開趙舒的手,然後輕咳兩聲:
“彆問我,我也沒有辦法。”
“我隻知道,沒有壯士斷腕的勇氣和決心,這事根本就做不了。”
金盆洗手?
古往今來,金盆洗手的能有幾個有好下場?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上位者錢賺夠了,想金盆洗手,手底下那群人會同意?
他們的錢可沒賺夠,且永遠沒有賺夠的時候。
“今天來,隻是想給趙會長您提個醒,因為比起一個月後的刺殺,這件事才是真正致命的!”
說罷,張子凡起身就準備離開。
“小兄弟,急什麼?”
見張子凡要走,趙斌立馬起身挽留:
“原諒我之前的無禮,您今天的這番話我趙某銘記在心,今天喊你來,自然不能讓你白跑一趟,我這也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
大禮?
張子凡一愣,顯然沒料到趙斌還有禮物送給自己。
“紅毛怪我們已經抓到了,待會我就帶你去見他。”
一身皮衣皮褲的趙舒衝張子凡冷酷開口,又酷又颯:
“你先去外麵等我,我跟我爸有幾句話要說。
張子凡點點頭,轉身就走出會客廳。
這麼快就抓到紅毛怪,張子凡一邊走一邊興奮的搓了搓手,要知道紅毛怪不僅僅是紅毛怪,他身後還有個島國太太。
隻要把紅毛怪收拾了,就能拿捏那個敢算計自己得島國太太!
他張子凡怎麼能不興奮?不激動??
等張子凡走後,趙舒滿臉凝重的看向父親,開口道:
“爸,我覺得張子凡說得有道理,您......您不能再心軟了。”
趙斌深深歎了一口氣,他又何嘗不知其中道理,隻是.....
隻是要他把刀對準那些跟他打拚多年的幫內兄弟,要他去砸兄弟們的飯碗,要他斬斷一切灰色利益鏈......
這根本不可能!
要知道每一條灰色產業鏈都關係著數千弟子的營生,即便他趙斌狠得下心來,商會弟子同不同意、願不願意還難說。
一個不好,玩火**,青龍商會就會出現第二個洪泰、第三個洪泰、第四、第五、第......
就算他趙斌能用鐵腕手段鎮壓一切,但彆忘了,外麵還有個黑虎商會在虎視眈眈。
所以說,這件事......
他趙斌做不到,也不適合這麼做!!
“這件事我不能動手,也不能由我出麵。”
想斬斷青龍商會經營多年的灰色產業,非一日之功,非一人之功,並且他這個會長不宜出麵:
“但也不能讓跟青龍商會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外人來做,那樣商會中的老家夥們絕對不同意。”
“你和顯龍也不行......”
聽到這,趙舒柳眉微蹙,下意識開口:
“爸,那......那這件事還能找誰做?”
要變革,就必須找一個外人,但這個外人又要跟趙家、跟青龍商會有關係,否則那些老家夥根本不給麵子。
可......可哪有這樣的人?
“哎~我要是有個女婿就好了。”
隻見趙斌深深歎了一口氣,然後拍了拍趙舒的肩膀,隨口道:
“姑娘,我看張子凡這個人不錯,有勇有謀。”
“他要是能當我女婿的話,肯定能把青龍商會徹底洗白,你意下如何?”
趙舒翻了個白眼,俏臉一紅,感情父親在這等著自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