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會寫還是不想寫?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這是統考,合著全省就你一個考生沒有父母?以你的水平,就算胡謅幾句也不至於……真是氣死我了。”
在班主任的數落之下,林予希低下頭,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耳旁傳來兩把聲音在竊竊私語:
“林予希是個孤兒?我怎麼沒聽說過。”
“不是孤兒,聽說她媽是個第三者,拆散了人家的家庭,生下她後沒多久就得了精神病,瘋了;她爸回歸家庭後不想帶著這個拖油瓶,就把她寄養到鄉下來了。”
“她身世這麼複雜的嗎?”
“誰說不是呢,小三生的孩子,可悲又可憐。”
聽到這話,林予希腦袋嗡嗡作響……
不,不是那樣的,胡說八道。
她想扭頭看向造謠之人,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想要出言反駁,張著嘴,卻說出不話來……
不是的,不是你們說的那樣,不是的。
“我媽不是神經病,我媽不是小三,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林予希猛然紮醒,坐起身子看了看四周,好一會方從噩夢中緩過神來;她伸手往脖頸處一摸,摸到一手的冷汗。
扭頭往窗外一看,天色已經晚了。
這一覺睡得比受刑還難受,肚子還是隱隱地脹痛;外頭一丁點聲響都沒有,安靜得瘮人。
林予希起床下了樓,整個康宅冷冷清清的,客廳隻有一個阿姨在搞衛生,看見她下來,一言不發地轉身背對著她。
林予希走到門口,門前的停車位沒見到康晏川的車,她回頭問道:“康晏川呢?”
阿姨用帶著三分同情,七分看好戲的眼神看著她,輕飄飄地說道:“兩個小時前,康總已經開車回去了……”
聞言,林予希後牙槽都咬碎了。
好你個康晏川,竟然把自己一個人丟在這,夠狠的。
她轉身往回走,地上不知怎麼地多了一灘水,她一個不留情,腳下滑了一跤,屁股直接落地。
本就隱隱作痛的腳踝傳來劇痛。
林予希忍不住發出嘶的一聲……
就這一下子,腳崴得更嚴重了,林予希沒法出門,乖乖在家窩了三天。
這段時間,康晏川一直沒回來。
他回不回來,當沒當這兒是個家,林予希已經沒那麼在意了,名義上的丈夫罷了;心不在這,人回來了也是白搭。
當初,經曆了斷崖式分手的她心如死灰,一度萎靡不振,擺爛渡日。
那段日子裡,她過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每日還要麵對後媽母女倆人的冷言冷語,和各種挖苦、挑刺,她覺自己快要瘋了。
她迫切需要一個避風港,需要逃離那個令她窒息的環境。
當爺爺提出讓她嫁給康晏川之時,她一時頭腦發熱就答應了;她就是個戀愛腦,那時隻是想著,既然那人都不要自己了,那嫁誰不是嫁。
她知道康晏川是為了爺爺手上那6的公司股權而娶的自己……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同利相死,她並不排斥。
她打小就希望自己有個正常的家庭,她嫁到康家,本也想著好好經營這段婚姻。
婚後,丈夫以及婆家人的態度,讓她立馬意識到這是個錯誤的選擇。
可惜,悔之晚矣。
康晏川婚後沒碰過她,直接分房睡,是什麼意思已不言而喻。
她是一個寫網文的,她的作者介紹裡有這麼一段話:筆者是踩不死的小草,命雖賤,但在哪都能活。
既然人家不給她這個機會,她這人又不犯賤,那就各過各的。
她選擇不內耗,更知道要想過得舒坦,必須遠離那與自己後媽沆瀣一氣的婆婆。
為了能搬出去,婚後那頭一年,她攪得康家不得安寧。
最終在她的胡攪蠻纏之下,康晏川答應了搬出去。
好在姓康的並不摳,在物質上,該給的都給了她;銀行副卡也在她手上,她得了體麵,這個康太太當得是如魚得水。
在他人眼中,她就是個整日無所事事隻會花錢的廢柴,實際上她林予希是最閒不住的人。
彆人不懂,每天追劇,看小說,那都是她搞創作的靈感源泉。
她打小就有這樣的毛病,上個廁所手上都得有本書。也許就是這個習慣,她從小就喜歡創作,無論是散文,詩集,還是雜文,任何題材她都能信手拈來。
學生時代,校刊比賽、作文大賽、省級創作大賽她也沒少拿獎。
在家悶了三天,閒來無事,林予希翻了翻微博,發現有不少讀者在催她開新書。
想起幾天前責編說的話,林予希上平台看了看,發現新活動要求的幾個題材都挺好寫的,心中又開始蠢蠢欲試。
她向來都是晚上碼字,這種日夜顛倒的日子她過得夠夠的了,本來打算休息一段時間的,這會創作的隱又被勾了起來。
還歇什麼,擼起袖子開乾唄。
要不怎麼說她是個勞碌命呢,又不缺錢花,費那勁乾啥?
林予希塞上耳機,開著音樂,隨著各種旋律,開始對著鍵盤敲啊敲,熬了一個晚上,洋洋灑灑地,她給新文寫了近兩萬字的大綱。
天邊露了白,她關了電腦準備休息;結果身體停下來了,腦海卻一直在高速運轉;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這種情況太磨人了。
林予希爬起來,抱了個枕頭跑到客廳,把自己整個人窩在沙發上,沙發的靠背像一個厚實的懷抱給了她滿滿的安全感,窩著窩著,她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麵朝土,背朝天,熾熱的太陽打在她身上,令她無所遁形,林予希手拿著鐮刀一下一下地收割著稻穀,默默忍受著陽光的炙烤……
烈日之下,她口乾舌燥,隻想著喝口水。
“阿婆,還有水嗎?”
說話間,手上綠色的稻杆突然變成了黃色,她嚇得直起腰身,發現眼前的世界除了黃色還是黃色,大片的稻田開始變得扭曲起來……
“太太,太太,醒醒,快醒醒……”
林予希猛然紮醒,她坐起身子,發現自己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陽光照過來,刺得她雙目生疼,她舉起手擋住那道刺目的光線。
一扭頭,看到杜嬸那張近在咫尺的大臉盤,她眉宇不由得輕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