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希伸手扯了扯胸口的緞麵,深吸一口氣。
身上這件華麗的婚紗非但沒有給予她幸福的體驗,反而因為尺寸太小,穿著就像是在上刑。
明明上次試穿過是合身的,自己這幾天體重也一直沒變,為什麼會感覺這麼勒?
等等……
婚紗店的老板跟她那同父異母的姐姐似乎是舊相識,該不會是她又動了什麼手腳吧?
鑒於往日那對母女的種種行徑,林予希不得不這麼想。
現在要處理已經來不及了……
門外傳來一陣討論聲:
“哎,你看到宴會廳門口擺出來的東西沒?男方的彩禮388萬,金飾十多套;女方的嫁妝就一輛破車。”
“就是,那上麵寫著陪嫁001萬現金,還不如不寫呢,這也太寒磣、太不體麵了吧。”
林予希愣住了。
不會吧?
她提著裙擺走出更衣室,小跑著來到宴會廳門口。
隻見禮金區鋪著紅絨布的長桌上,一個大大的紅色喜字。
喜字兩旁各擺有兩個牌子,一個寫著男方彩禮388萬,另一個寫著女方嫁妝001萬。
肯定又是那對母女的手筆,自己的婚禮上,她們是不是非得搞出點事情來?
林予希當即打電話給她後媽質問:“爺爺不是說了嫁妝給199萬,取一生一世長長久久之意嗎?怎麼會是001萬,那些錢哪去了?”
莊雯坐在宴會廳內,對著手機冷哼一聲:“什麼199萬?哪來的199萬?那是你爺爺老糊塗了。”
“怎麼沒有,康家不是給了388萬彩禮嗎?”
“喲,這話說的,你在我們家白吃白喝了這麼多年,不用花錢啊?”
“我也是林家人,我花我爸的錢。”
莊雯冷笑一聲:“哼,你算哪門子的林家人?林予希,你要是不滿意,大可以現在就取消婚禮走人。”
婚禮在即,料定她不敢。
莊靜一直湊在莊雯耳邊,見她掛了電話,不由得好奇問道:“姐,你當真隻給了100塊紅包當嫁妝?”
莊雯麵不改色地說道:
“是又怎麼樣?這康家人也真是有意思,弄個那麼大的牌子擺在門口,不就是想打我林家的臉嗎?聽說這場婚禮是康晏川他媽一手操辦的,手段當真是了得呀,等著瞧吧,那小蹄子以後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林予希雙手顫抖……
因為氣憤,也是因為冷。
今天氣溫4到8度,寒氣逼人。
她縮著肩往回走,遠遠地看見新郎官站在拐角處默默地抽著煙。
她停下腳步,平複了一下心情。
正要上前,一個男人率先走了過去,用手肘頂了新郎官一下,一臉耐人尋味地說道:
“晏川,方才我去看了一眼新娘子,長得不錯嘛,那身材,要胸有胸要腰有腰的,你小子豔福不淺。”
新娘官輕嗤一聲:“不就是兩坨肉,你要是稀罕,這新郎館讓給你來當。”
聞言,林予希亞麻呆住了。
雖說這是利益聯姻,可也不算是盲婚啞嫁;在婚前兩人就見過數麵,也一起喝過咖啡看過電影。
康晏川給她的感覺一直是斯斯文文、彬彬有禮的,對她也是客客氣氣,禮遇有加。
沒想到私底下竟是這麼個人。
一時間,她心裡頭直打鼓。
攥著婚紗裙擺的手緊了又緊,怎麼辦,自己好像做錯決擇了;可婚禮在即,結婚證也已經提前領了,她已經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入場前,婆婆不知打哪竄出來,一把扯下她的坎肩:“你很冷嗎,這件婚紗是大牌,你披個這麼廉價的東西乾嘛?”
麵對如此強勢的婆婆,林予希心裡有些發怵。
站在一旁的新郎官看在眼裡,卻一動也沒動,表情冷淡。
耳邊響起熟悉的旋律……
宴會廳內已高朋滿座,林予希硬著頭皮踏上了紅毯。
林菲菲坐在前排,看著同父異母的妹妹穿著婚紗從跟前走過,看到她後背被婚紗勒出的痕跡,她臉上的笑容逐漸變態……
禮堂很大,冷空氣直往林予希身上灌。
在婚慶主持人的指示下,她如提線木偶般走著婚禮流程。
台上,婆婆一手拿著話筒,一手挽著她兒子,眼淚汪汪地說:“晏川啊,婚後你一定要對老婆好,正所謂夫妻同心,其利斷金;隻要你們把日子過好了,媽媽和爸爸怎麼樣都無所謂……”
這婆婆,還是個表演型人格。
望著這母慈子孝的畫麵,林予希是一陣頭皮發麻。
到了給來賓敬酒的環節,婆婆見她沒什麼表情,悄悄走過來狠狠掐了她一下:
“你整場耷拉著個臉給誰看啊?倒是笑啊,我們康家苛待你啦?”
手臂傳來鑽心的痛。
林予希抬起手,手臂內側已黑了一塊。
中途,有客人見她冷得瑟瑟發抖,說:“哎呀,天這麼冷,新娘子是真扛凍啊,好歹披件坎肩呀。”
婆婆笑著說道:“坎肩有啊,她不樂意穿;沒辦法,現在的年輕人都愛臭美。”
一陣冷空氣襲來,林予希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好不容易熬到了散場,婚慶公司安排了酒店的套房當婚房,康晏川一直在酒店門口跟賓客說著話,林予希熬不住先去了婚房。
婚紗勒得她喘不過氣來,身上被噴了許多彩帶,黏乎乎地,味還重;她費了點時間卸了妝,順道洗了個熱水澡。
出來一看,自己準備的睡衣都沒找到,床上隻有一件紅色的睡衣,應該是婚慶公司給準備的,她隻好將就穿上。
這睡衣布料有點少,她是個保守派,往鏡子前一照,臉都紅了。
婚慶公司很用心,婚房布置得很浪漫。
看到灑了一床的玫瑰花瓣,想到一會這裡將會發生的事,林予希有些緊張與不安。
聽到門卡嚓一聲。
林予希想起自己身上隻穿了件睡衣,慌忙去找浴袍,可已來不及穿上了。
康晏川走進門,見她抱著浴袍遮遮掩掩的模樣,冷笑一聲:“在我麵前裝什麼純潔,你是怎麼樣的人,我心裡清楚的很。”
他是懂得怎麼傷人自尊的。
林予希感覺被人從頭頂潑了盆冷水。
康晏川掃了一眼那鋪滿玫瑰花的床,冷冷瞥了一眼她身上的睡衣:“穿成這樣,怎麼?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爬上我的床?”
他的聲音涼薄得像一把刀子直往人心窩裡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