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弘倒下那一瞬間,大夥都有些懵。
直至他躺在地上徹底沒了動靜,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真出事了!
於是各坐一隅的幾人不約而同衝過去查看情況。
他們將趴在地上的趙弘翻了個麵,隻見趙弘口吐白沫,嘴唇發黑,麵如死灰,已經徹底涼透。
看到這,大夥又是一愣,剩下三人齊齊看向雲昭。
“是你,是你殺了他!”
“???”雲昭一臉疑惑:“與我何乾?”
“他嘴唇發黑,口吐白沫,明顯是中毒而死。”
“方才就隻有你給他遞了食物,他是吃了你給的東西才死的!”
麵對幾人的指責,雲昭氣笑了。
“你們的意思是說女郎送來的食物有問題?”
“女郎的食物自然沒有問題,但經你的手就不一定了!”
“我跟他無冤無仇我圖什麼!而且凡事講證據,我從始至終都用同一隻手給你們遞茶果,若真有問題,為何他有事你們沒事,要死該一起死吧?”
“真要做局,陰陽杯、陰陽環,陰陽袖……能操作的空間可大了。”
眾人臉上全是晦澀不明,且自覺與雲昭拉遠了距離。
看著這赤裸裸的提防與排擠,雲昭冷笑。
“你們真正該提防的是除我以外的任何人,畢竟我殺他可沒半點好處。”
“誰說沒好處,這滾燙的文書閣典簽侍郎位置不就是你的麼……”
幾人互相追咬時,外頭的侍從部曲們聞聲進來了。
很快他們就發現了正堂裡斷了氣的趙書郎。
侍從可不管是誰動的手,總歸院子裡的都有嫌疑!
於是侍從自覺將廳堂四人看守,又派人通知宋掌事。
很快宋掌事便風塵仆仆地過來了。
宋掌事不愧是府邸的掌事阿姑,人家年輕時候就是公主府的掌事,而今隨公主嫁到了玉府,便輔佐公主管理玉府事宜。
當然,比起公主府,玉府的事宜要難管理的多,畢竟玉府可是辰朝第一士族,整個江南最富裕最殷實的世家。
但是對於宋掌事來說,無論什麼風浪她都能聞色不變,處理的井井有條。
譬如現在,麵對滿是狼藉,她仍舊冷靜。
“一個個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了宋掌事的話,大夥爭先恐後摘清自己。
說完事情始末,眾人不約而同指責雲昭,明裡暗裡都在暗示,她是凶手。
儼然,這幾人平時關係不一定好,但關乎性命時還是有默契的。
譬如現在,他們壓根不帶商量,就自動把她推出去當替死鬼。
雲昭皺眉:“還請宋掌事明鑒,趙書郎死因尚且不明,究竟是中毒死,還是突發惡疾死,中毒是中什麼毒,突發惡疾又是因什麼病引起,一概不知。
當務之急是找大夫乃至找仵作來查明死因,而不是胡亂指認凶手。
這樣隻會讓凶手逍遙法外!
再者,他們沒有任何證據便如此言之鑿鑿,這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心虛!
在下也能說是他們合謀共殺趙書郎!”
“胡說,什麼合謀共殺,你不要血口噴人。”
“在下今日與趙書郎也並未有過多交集,所謂遞茶果也是在諸位眾目睽睽之下,若真投毒,又怎能瞞住睿智的諸位!”
“藏匿毒末可太簡單了,誰知你這寬袖下有什麼乾坤。”
雲昭聞言當即展開雙臂,一臉坦蕩。
“在下從事發到現在從未離開大眾視線,有沒有藏毒搜一搜就知道了。”
“毒末既然用了,我們又怎麼可能在你身上搜得到剩餘的。”
“說來說去不過是你們的妄加推測,惡意揣摩!
如果真是在下投毒,在下為什麼要在你們的監視之下,還給你們抓個現行?
我放在趙文書常用的筆墨裡,公文裡,乃至他的桌案上不是更隱秘麼?”
眾人被他噎得臉都憋紅了。
好一會,劉焱才想到新的突破口,再次開口。
“誰不知雲書郎入府三載一直為仕途苦悶,我們之中趙弘是最年長的,他若死了,雲書郎不就能順理成章地補上空缺了麼?”
“若真這麼說,劉書郎的嫌疑才是最大的吧,畢竟趙弘年紀最大,資曆最老,是文書郎裡的典簽侍郎,他若倒了,在玉公麵前露臉的不就是您了麼。”
劉焱臉色霎時難堪,“胡說!老……老夫從未這麼想過!”
“您方才不也是這麼揣摩在下麼。”雲昭冷笑反擊:“隻需你汙蔑人,還不能讓在下反推了?”
“夠了,所有人都與我去見公主!”
宋掌事打斷眾人的撕咬,沉著臉將眾人帶走。
眾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讀到了厭惡與提防。
雲昭離開前腳步頓了一下,作揖開口:“宋掌事,還請您留些人手看守現場,不要破壞現場的一草一木,儘量保留原來模樣。”
宋掌事淡淡瞥了他一眼:“怎麼,雲書郎還想回來再查凶手不成?”
“是,若真是命案,凶手定然會在此留下證據,隻要慢慢查,總會露出現形。但是若有人破壞了現場,就真要成為無頭冤案了。”
宋掌事沒有說話,而是看了一眼方才守院子的侍從。
侍從當即會意:“宋掌事寬心,奴必定守好此處,不讓人靠近。”
宋掌事點頭,率先往外走。
……
雲昭沒想到這麼快又再次麵見公主。
彼時,華章公主已然知道事情來龍去脈,不僅是她,玉澄、玉攸寧全都匆匆趕來了。
相對於淚眼婆娑的玉攸寧,玉澄則是勃然大怒。
“母親,趙弘乃父親最看中的幕僚之一,他的死斷不是偶然,父親去訓兵了無法為趙弘做主,還請母親為趙弘做主,將事情徹查!”
“我自然會查。”華章公主仍舊冷淡:“玉公去訓兵,把後宅交於我,敢在這時候鬨事,便是藐視我的權威。既然與我過不去,我也不會留情,若讓我查到誰是罪魁禍首,我會讓他生不如死。”
華章公主說這些的時候,眼睛冰冷地掃過每一個人。
凡是與她對視的,無一不冷汗涔涔兩股顫顫。
幾人不自覺磕頭:“公主明鑒,小的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