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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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明崖最為震撼的並不是程曦的辦法,而是他就這麼毫無顧忌地當著所有人的麵把主意說了出來。

這是池明崖這種永遠隻會在暗中籌謀的人沒有辦法理解的:你這麼說出來,不怕彆人記恨你嗎?

程曦主要就是因為不在乎:人生在世,這也顧忌,那也顧忌,還有什麼意思?

在程曦看來,彆說這群小崽子有沒有人能讀出成績來,就是有,能有成績的,也不會太蠢,自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記恨自己。

而且吧,自己隻是給他們塑造一個完整的童年,又怎麼能算錯呢?

想當年,自己的老班折磨了班上同學多久?但是讀書出來之後,不還是感念師恩?

啊?你說不感恩的反而記仇的?不是,這種人你乾嘛要放任他功成名就啊?這不是危害社會嗎?

為國除害,人人有責,自己秉持著樸素的正義觀,肯定會出手,也不用大家感謝我——程曦心想。

給了池明崖一個小小的震撼之後,程曦還在試圖進行更多的腦洞建議。

見狀,“大逆不道”的族弟直接撲上來捂住了程曦的嘴:“哥!求求你,彆說了!”

你不知道,你出主意是爽了,我回家要輔導弟弟課業啊!

程曦一把扯下族弟的手掌:“你小子是不是剛剛還摸過牛?一股味道!”

眼見著程曦的注意力轉移了,部分機靈的孩子總算鬆了口氣,緊張地看向夫子,隻希望他不要采納程曦這些見鬼的建議。部分不夠機靈的孩子看到邊上的同學漸漸不哭了,也慢慢停止了哭泣。

邊上的學生家長們連連勸說:“倒也不必,孩子還小,長大了會知道用功讀書的。”

就連想要彰顯自己權威的族長也不廢話了:“我知道曦哥兒你是好意,但是教育不是這樣搞的,揠苗助長,還是先按照夫子的現在做的辦法來,我們嘗試嘗試,不行再改吧。”

在勸說程曦彆不做人上,族裡達成了高度一致,甚至連矛盾都沒有了。

不得不說,宗族的和諧,有著程曦很大的功勞。

為了讓程曦不要多話,有人轉眼看到了池明崖,立馬想到大家過來族學的目的,於是連忙說道:“今天是讓狀元老爺給咱們族學裡的學生們講授,程曦你有主意,後麵再說,咱彆耽誤正事!”

原本對著這番場麵看得津津有味的池明崖突然被人提及,心裡沒有太意外,隻是遺憾不能看到程曦更多的發揮,但依然冷靜地完成了對於自己來說輕車熟路的當眾演講。

雖然剛剛哭過一場,但是因為年紀小依然有些可愛的孩子們崇拜地看著池明崖,聽著他那連中三元的光輝事跡。

一些孩子握緊了拳頭,樹立了目標,雖然很可能趕不上,但是因為心裡這股勁,也會更加努力一些,也許就會有不一樣的人生。

這時候,看著孩子們澄澈的雙眼(忽略族長孫子),池明崖覺得,雖然程氏族長不做人,但是來族學寫名單這個提議正經不錯,自己日後如果外放地方,也可以多去學裡走一走,激勵學生們讀書要立誌。

直到打發走了族學裡的小學生們,池明崖才在眾人的簇擁下默寫出了今年的進士名單。

程曦和趙陸占據了非常有優勢的位置,心裡默默數著中了進士的朋友有哪些。

“多謝池大人,要不是池大人,我們怎麼也不會知道今年是哪些青年才俊蟾宮折桂啊。”族長吹捧地非常生硬。

看完了名單的程曦聽了忍不住感慨,這也就是族長投胎投地好,不然就他的讀書水平和拍馬屁水平,哪裡能夠有現在這麼錦衣玉食的生活?

族長這種智商和情商都不高的人是怎麼掌握這個宗族的?程曦剛疑惑了一瞬,就反應過來:靠淺顯栽贓的陰謀詭計和不做人啊!

池明崖平日裡並不少人討好,對於族長這些說法,聽到耳朵中那是一點波瀾都沒有,所以也隻是笑著謙遜:“程族長言重了,便是沒有本官,今年進士的同年錄遲早也會傳來。”

“那怎麼能一樣呢?”族長連忙說道:“要不是池大人,等京城的同年錄編製出來,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池明崖但笑不語。

如果彆的人這麼說,特彆是偏遠地區的人這麼說,池明崖或許會相信。

畢竟這些地方向學的風氣並不濃厚,比如自己老家的鄉村,可能幾年之後,村裡人也不知道今年中了進士的到底是哪些人,來自哪裡,年齡幾何,名字又是什麼。

但是程族長這話,池明崖半點不信,因為這裡是江南。

根據池明崖之前看到的戶部的統計,江南在話本和書籍經營上的稅收超過了整個北方六郡和西南三郡的總和,根據這些消耗量估計,江南至少有一成的男性能夠識字。

雖然識字不等於進學,但是在大虞,這個識字率已經是遙遙領先,甚至吊打京城了。

不提程族長的兒子是福建巡撫的幕僚,春闈名單一出來,就會有人立刻向這些封疆大吏報信,有這一層關係的程族長怎麼也不可能幾個月都拿不到今年的進士名單,就是程族長真的什麼關係都沒有,以江南地區的文風,沒兩個月商人們就能到處兜售同年錄。

甚至街頭巷尾的八卦也會從運河案件和南北榜變成有哪些進士自己認識。

要不程曦怎麼說程族長這拍馬屁水平不行呢?這話說的雖然捧了池明崖,但是隻要是個腦子清楚的就知道人說的是假話,又能有多高興呢?

不過……程曦看了看少族長,又看看池明崖,心裡也有一些明悟:族長未必不知道自己馬屁拍的假,但是他隻要達成彆讓池明崖找麻煩的目的就可以了,沒必要研究池明崖的喜好。

畢竟池明崖就算被拍爽了,難道還會給族長什麼好處不成?

有那個功夫,族長他還不如思考一下如何幫自己二兒子牢固在福建巡撫跟前的地位。

但是同樣的,程曦也不覺得自己需要討好池明崖——現在兩人是互利互惠的關係,給池明崖師弟當師爺,估計不會是個輕鬆活。

這般情況下,池明崖難得離開一個地方的時候,沒有被十裡相送,一時都有點不習慣:自己推脫送彆的腹稿都打好了,結果沒人送……

等池明崖回到縣衙,意外發現老師楊閣老已經提前來了。

“老師!”池明崖連忙見禮:“您竟然今天就到了?”

楊閣老點頭:“路上走得快樂點,提早了一兩天。”

解釋完這一句之後,楊閣老問池明崖:“明崖你今日去做什麼了?竟然離開縣衙這麼久?”

池明崖聞言解釋道:“之前和您說過的程氏宗族的案子,我去了一趟程家莊,查查看這貴嫂的案子有沒有回旋的餘地。”

楊閣老點頭:“看得怎麼樣?”

池明崖低頭:“兩種傾向的證據我都收集到了,就看老師您是怎麼想的,想要這麼判了。”

“我怎麼想的不是關鍵,”楊閣老提點徒弟道:“關鍵是兩方誰出的起價錢,皇上又更信任誰。”

池明崖連忙點頭:“弟子明白,皇上的信任和關照至關重要。”

楊閣老用孺子可教的眼神滿意地看著池明崖點頭,“既然收集了信息,就讓和你一起去的小廝也來見我,你們不同人應該能夠看到不同的東西。”

聽到楊閣老的話,池明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老師,我一個人去的,您有問題問我就好。”

聽到池明崖這話,楊閣老的小兒子瞪大了眼睛。

楊閣老沒忍住,立馬罵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明明知道皇權不下鄉,居然還一個人隻身跑到彆人宗族族地裡!這是那程氏還知道敬畏,如果不然,偷偷把你殺了埋了,你又要如何?”

池明崖連忙站起來:“是弟子欠缺考慮。”

楊閣老看著池明崖說:“你不要不服,覺得人家宗族不敢處置你!那是你運氣好!我當年像你這麼大的時候,赴任黑山縣,當時想著去走訪縣中各個村落的種植情況,結果就被人敲了黑棒,要不是有好心人路過撿起我送到醫館,我可能早就被野獸吃進肚子裡了。”

楊閣老年輕氣盛的時候,也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在黑山縣被人敲暈扔到樹林中後,楊閣老就有了敬畏。

匹夫一怒,血濺十步,從來都不是書本上的記載而已。

回憶起自己以往的事情,楊閣老繼續說道:“那些偏遠地區失蹤的官員是怎麼死的,可都不好說,你呢?你還敢單刀赴會!”

語氣越平靜,楊閣老心裡越生氣。

池明崖感覺這波要被老師處罰,忽然想到之前程曦要開窗先掀屋頂的做法——要不,對著老師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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