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可嘉站在金城大廈88層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如螻蟻般蠕動的車流。她的手指輕輕劃過玻璃，指甲上未乾的紅色指甲油在陽光下泛著血一般的光澤。
“吳總說十分鐘後到。“秘書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餘可嘉沒有回頭，隻是微微頷首。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條開衩到大腿的墨綠色絲綢連衣裙，襯得皮膚如雪。她知道吳搏喜歡這個顏色——像極了美元鈔票的顏色。
十分鐘後，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吳博大步走進來。
他的眼睛在看到餘可嘉背影的那一刻亮了起來。
“可嘉，等很久了？“吳搏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餘可嘉轉過身，嘴角勾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剛到不久，吳總。“
吳搏走到酒櫃前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計劃進行得怎麼樣？“
“一切都在我們預設的軌道上運行著。“
“很好。“
“不過節奏還要加快一些，那筆十億的貸款審批，正卡在唐沉手裡。“
餘可嘉直視著吳搏的眼睛：“吳總答應我的事……”
“放心。“
“等貸款批下來，千萬提成就會打入你的賬上。我吳搏從不食言。“
餘可嘉笑了，這次是真心的。千萬提成夠她解決眼下的一次經濟難題。
“不過，“吳搏突然話鋒一轉，“唐沉的老婆是個變數。“
餘可嘉輕蔑地撇撇嘴：“陶昱？“
吳搏放下酒杯，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推給餘可嘉，“下周唐沉生日，送他這個。“
餘可嘉打開盒子，裡麵是一塊百達翡麗手表，表盤背麵刻著“致我的沉，永恒的愛“。
“這“
“要讓他老婆偶然發現。“吳搏的笑容變得陰冷。“我們需要一場好戲。“
第二次見麵比餘可嘉預期的來得更快。周六上午，她的手機響起，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
“餘小姐，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唐沉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來，比麵對麵時更加低沉。
“當然沒有，唐行長。“
餘可嘉正在家中瑜伽墊上做拉伸，立刻調整呼吸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愉悅。
“我在整理一些私人收藏，突然想起你對瓷器的興趣。如果你今天有空，可以來我的藏寶屋看看。“
唐沉邀請道：“那裡有些不太適合公開展示的珍品。“
餘可嘉眼睛一亮。
“我很榮幸，什麼時間方便？“
兩小時後，一輛黑色奔馳停在餘可嘉公寓樓下。讓她意外的是，唐沉親自駕車來接她，沒有帶司機。
“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那個地方。“
唐沉解釋，為她打開車門。他今天穿著休閒的深色高領毛衣和西褲，看起來比工作時年輕許多。
車子駛離市區，向郊外駛去。
路上，唐沉主動談起自己的收藏經曆。
餘可嘉手指適時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臂。
他看了餘可嘉一眼。
“你很善於傾聽。“
車子進入明珠灣彆墅區，在一幢豪華的彆墅前停下，唐沉用指紋和虹膜解鎖了厚重的紅木大門。
“歡迎來到我的避世之所。“
寬敞的室內空間被設計成博物館般的展示廳，恒溫恒濕的環境保護著數十件珍貴藝術品。從青銅器到書畫，從瓷器到玉雕，每一件都被精心陳列在特製的展櫃中。
“這……太驚人了。“
餘可嘉由衷讚歎，走向最近的一件青銅鼎。
“這是商周時期的真品？“
唐沉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目光複雜。
“你確實有眼光，大多數第一眼都會被那邊的明清瓷器吸引。“
餘可嘉轉身對他微笑：“我大學輔修過考古學。“
這是真話，也是她為這次任務特意準備的“人設“之一。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唐沉像個熱情的導遊，詳細介紹每一件藏品的來曆和價值。
餘可嘉發現，在這個與世隔絕的空間裡，唐沉銀行家嚴謹的麵具逐漸卸下，流露出罕見的真誠和熱情。
“這件是我最珍愛的收藏。“
最終帶她來到最裡麵的一個獨立展櫃前，裡麵是一隻小巧的白玉杯。
“宋代宮廷用品，傳說曾屬於徽宗皇帝。“
餘可嘉湊近觀察，發絲不經意間拂過唐沉的手臂。她感覺到對方身體微微一顫，但沒有退開。
“袖手的枯藤，摘月的柳絲，它美得讓人心碎。“
她輕聲說，故意將“心碎“二字說得格外柔軟。
空氣中突然彌漫著一種微妙的張力。
餘可嘉緩緩轉身，發現唐沉正深深注視著她，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餘小姐“
唐沉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查過你的背景。“
餘可嘉強自鎮定，挑眉表示疑問。
“東盛集團的特彆項目總監，吳博的得力助手。“
唐沉的眼神變得銳利。
“而吳氏正在申請一筆巨額貸款，恰好由我審批。“
餘可嘉心跳如鼓，但麵上不露分毫。她早就預料到唐沉會調查她，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適度的坦白反而能建立信任。
“您很謹慎，這很合理。“
她坦然迎上唐沉的目光。
“是的，我為吳總工作。但自我見你第一眼起，就有穿越時空，抵達彼岸的那種感覺。在一個大時空裡，孫二娘嫁給了魯智深，哪怕僅僅是個幻覺，僅僅是個故事，足以讓一個女人為此心搖神蕩，形同重生。“
”可你不是孫二娘，我也不是魯智深。“
“如果您覺得不妥，我現在就可以離開。“
她作勢要走，唐沉卻抓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
“我相信你的專業素養不會讓你用如此直接的方式為老板獲取商業利益。“
餘可嘉聽出了他話中的暗示，嘴角微微上揚。
“您是說，如果我真想幫吳總拿到貸款，應該有更高明的手段？“
唐沉也笑了，但眼神依然警惕。
“而不是親自出馬色誘我。“
這個詞讓餘可嘉臉頰發熱，但她沒有退縮。
“也許我對您的好感超出了工作範疇呢？“
她大膽反問，向前一步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唐沉的呼吸明顯變得急促，但他沒有後退。
“這很危險，餘小姐。“
“叫我可嘉。“
“你是吳博獻上的人肉包子，可我無法抵禦這美食的誘惑。”
“那就請開始我們的午餐。”
她輕聲說，手指撫上他的領口。
“我喜歡危險遊戲。“她喃喃地說。
當兩人倒在藏寶屋深處的真皮沙發上時，她腦中閃過吳博冷酷的麵容，但很快被唐沉熱情的撫摸驅散。
激情過後，唐沉突然變得沉默，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她。
“我不該這樣做。“他的聲音充滿自責。
“這不僅關乎職業道德，還“
餘可嘉從背後抱住他，臉頰貼在他的脊背上。
“噓……這隻是兩個成年人之間的相互吸引，與其他任何事情無關。“
唐沉轉身看她，眼中交織著欲望和掙紮。
“假如我要求你說出你接近我的真實目的，你願意講真話嗎？“
餘可嘉突然問。如果有一天，你必須在事業和我之間選擇，你會選什麼？
唐沉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假設性的問題觸動了某根敏感神經。
餘可嘉轉身，認真地看著他。
“我是吳博派來接近你的。”
餘可嘉聲音有些顫抖。
“他的目的就是通過我控製你，獲得貸款和其他好處，一開始我隻是執行任務，但後來……”
她的眼淚滑落。“我愛上你了，真的愛上你了。”
唐沉感到一陣眩暈，雖然早有猜到，但親耳聽到還是如同當頭一棒。他應該憤怒，應該立刻結束建立在這種欺騙基礎上的關係，但看著餘可嘉的表情，他的心卻軟了下來。
我知道我不佩得到你的原諒。餘可嘉啜泣著說：“但我不想再欺騙你了，如果你要我離開，我馬上就走。”
唐沉歎一口氣，將她拉入懷中：不，許多時候人是能夠穿越死亡，抵達彼岸的，但願我們的前方沒有那樣糟糕。
餘可嘉用一個吻封住了他的話語。她知道自己正在玩火，但此刻她突然有種穿越時空的感覺。
柳絲隻有抓住枝乾才能千媚百嬌，她曾認真地觀察過柳樹的枝乾，它們那樣醜陋，完全不能與碧柳雲煙相配，這世界上許多女人的姻緣一如柳絲柳樹的匹配，這是女人的宿命。唯因如此，一個女人突然抓住一個男人，完成金枝玉葉的匹配，她怎肯鬆手。
她已經抓住了，這個男人，金玉其外，詩書其中，足以讓一個女人迎風飛揚，恰恰是在與風的對抗中，呈現柳絲的柔姿和千嬌媚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