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德坤小貓天天掛在張啟靈身上，拒絕變成人樣，就怕鏟屎官讓她上學。
完全沒必要啊。
她也不需要拿著文憑去找工作。
最高學曆代表黑瞎子，掐著她的貓耳朵，說道，“不是讓你去找工作，而是去學習你喜歡的知識。”
他就很喜歡古典音樂。
小黑貓眨眨眼睛，“來一段？”
黑瞎子拿出心愛的小提琴，拉起了《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曲子歡快、活潑、充滿樂觀主義精神。
而拉小提琴的黑瞎子，渾身發光，帥出了新高度。
“這是啥曲子，這麼好聽。”德坤小貓歡快地問。
“……”把黑瞎子和張啟靈都乾無語了。
這是柴可夫斯基的最著名的作品之一，世界排名第一的小提琴協奏曲。他們家小茉莉的文化……有限啊。
張啟靈終於下定決心，“海杏，你去找三個老師，下周開始來家裡給小茉莉上課，小茉莉需要上大學。”
小黑貓瞬間炸毛：“oh,no！不要啊！！！”她一個種花家的人民天師，不知道這些洋知識，多正常啊。
北張的密信送到時，張啟靈和黑瞎子正在圍觀張德坤上數學課。
信箋上隻有寥寥數語：
“汪臧海海底墓圖紙，雁蕩山藏真塢李真人墓。”
黑瞎子伸頭看了一眼，“李真人？那個北宋道士李少和？”
張啟靈點頭，“傳聞羽化後遺蛻不腐，葬於雁蕩山深處。”
黑瞎子看了一眼蔫巴巴學習的張德坤，“去嗎？”
張啟靈眸光也看向人還在、心卻不知道飛到哪裡的張德坤，終於憋不住眼中的笑意。
“去。”幾分鐘之後，他說。
張德坤看似認真聽課的大眼睛，閃了閃，露出快樂的光芒。
感謝老汪，她又可以出去浪了。
……
杭州出發的越野車在雁蕩山腳下停穩，張啟靈推開車門，山間霧氣繚繞，遠處古木參天，隱約可見一條蜿蜒的石階通向深山。
黑瞎子叼著煙，眯眼望向遠處的山巒：“汪臧海這老狐狸，真會挑地方。”
張德坤化作的小黑貓蹲在張啟靈肩上，尾巴輕輕甩動：“這個地方離汪臧海的老家不遠。”
張啟靈沒說話，抬步踏上石階。
深山中某洞窟，幽深卻不逼仄。洞高近四十米米，整個洞窟麵積約為1500平方米，分為東西兩個石室。
一座隱蔽的古墓，就藏在西石室的藤蔓深處。
撥開厚重的藤蔓，青石砌築的墓門顯露出來。
門楣上的石匾刻著“藏真塢”三個字。墓門一側立著一塊斑駁的石碑，上書“開山李君先生遺蛻之野”，字跡蒼勁古樸。
黑瞎子指尖劃過石碑上的刻痕，低聲道：“這李真人倒是個講究人兒。”
張德坤化作人形，“進去看看。”
張啟靈抬手，機關“哢噠”一聲鬆動，沉重的石門緩緩向內滑開，一股陳年的檀香混合著塵封的氣息撲麵而來。
墓室並不大，呈方形，四壁由紅砂石條石和石板嚴絲合縫砌築，頂部為拱券結構，典型的宋代墓葬風格。
室內無棺槨，亦無陪葬品，唯有正中央一座石台，台上端坐一具金身。
那金身通體鎏金，雖曆經數百年，仍光華內斂。
他盤膝而坐，雙手結印於腹前，麵容安詳，雙目微闔，仿佛隻是入定而非逝去。
“坐化金身，好奇怪”張德坤喃喃道。
張啟靈看向她：“怎麼了？”
“李真人不是個道士麼？道門可不講究坐化金身。”張德坤說。“佛教才搞這些花裡胡哨的玩意兒。”
黑瞎子：“或許是彆人替他鍍金呢？”
張德坤的表情一言難儘，“也對，他都屍蛻了，這金身肯定彆人弄得，不倫不類。”
張啟靈繞著石台走了一圈，突然蹲下身：“石台上有字。”
石台側麵刻著幾行小楷：
“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藏真於此，待有緣人。”
張德坤皺眉：“離騷？”
這是什麼七拚八湊的墓室啊，給道士鍍金身，留下一句離騷？
張啟靈用他的發丘指摸了摸那幾個字，手一頓：“有機關。”
按下機關之後，石台後移2米，露出一條幽深的甬道。
甬道蜿蜒向下，大約走了30分之後來到一間巨大的墓室。
墓室中按照九宮八卦的方位，東西南北，各有三個青銅柱，四角各有一對童男童女的屍骨，中央位置擺放著一尊青銅棺槨。
黑瞎子：“這是擺了個陣法護著？”
張德坤眉頭緊皺神情嚴肅：“這是養龍局，以童男童女之血為祭。”
張啟靈眸光微沉，“養龍局？”
“用雁蕩山的地脈為能量，童男童女為祭品，將地氣轉化為「龍炁」供養陣主。必須把這個局，破了才行。”張德坤說。
這個姓汪的走到哪裡，霍霍到哪裡。
黑瞎子眼睛明亮地看向張德坤，“人民的天師大人，如何破陣？”
“毀地利、斬人和、破天時、改格局、絕後患。”張德坤說。養龍局破陣需要五步，前三步破陣，後兩步善後。
“那開始吧。”黑瞎子擼起胳膊，準備幫忙。
張德坤搖頭，“時辰不對。”
張啟靈：“什麼時候開始？”
“寅時。還缺幾樣法器。”張德坤說。
一直跟在身後的小十五說道，“小姑奶奶，清單給我，我去找。”
一行人暫時在墓室安營紮寨，直到第二天淩晨寅時三點。
張德坤對張海杏和張小十五說說，“杏花、小十五，破陣不能有太多人，你們帶其他人到上麵接應我們。”
張海杏和張小十五點頭。
“杏花，在洞窟外麵等著。”張德坤強調。
張啟靈問她：“為什麼？”
“一會兒要用截龍釘，如果地脈反噬，可能會塌陷，萬一咱們被活埋了，得有人把咱們挖出去。”張德坤說。
張海杏和小十五馬上緊張起來了。
黑瞎子：“這麼危險？”
“當年張道陵破蜀中養龍局的時候，以雙目失明為代價。”張德坤說。
張啟靈抿嘴，“走吧，回去。”
張德坤拉住他，“彆介，來都來了，不把這個局乾廢了，這件事兒就過不去了。”
張德坤拿出天師令，“我是得到天地認可的正經天師，要相信我的道行。”她看向張海杏等人，“趕緊走，彆耽誤我乾活。”
張德坤拿出一個大錘子交給張啟靈，她則拿出用黑狗血浸泡過的鐵釺，沿地脈的走向，每隔九米讓張啟靈錘入地底鐵釺，以此形成了「截龍釘」，斬斷陣法與地脈的連接。
「截龍釘」形成之時，隱約聽見地下有嗚咽聲傳來。
大地微微晃動，很快平靜了下來。
“看吧，我的手藝還是可以的。”張德坤得意地說。
第一步完成之後，張德坤讓黑瞎去開陣法東南角刨坑。
“挖啥呀這是？”黑瞎子吭哧吭哧地挖了將近一米深，終於挖到一具蒼白冰冷但是屍身保存完好的3歲幼兒遺骸。
“這是小粽子？汪臧海和孩子過不去了是嗎？”黑瞎子吐槽。
“這是血契。”張德坤說，她用匕首砍掉小孩的一截指骨，用桃木盒封存好，撒入朱砂與糯米，一把點燃了它，青紫色的火焰瞬間竄起。
與此同時，從墓室的四麵八方，傳來咯咯咯的孩童的笑聲。
在這個封閉的空間中，顯得格外詭異。
張德坤盤腿而坐，口念度人經，不久之後，盒子焚燒殆儘，小孩子的笑聲也隨之消失。9個被困的小孩的魂魄，在半空中向張德坤三人施禮之後，飛向虛空。
黑瞎子挑眉一笑，“不得不說，這感覺還挺好。”
張啟靈：“功德來了，你當然覺得好了。”
“行啊，咱們的日子是真過好了，啞巴都會吐槽了。”黑瞎子樂嗬嗬地說。“小茉莉，接下來乾什麼？”
“八卦鏡呢？看到西北青銅柱上的玉雕龍了嗎？那就是破陣關鍵，在它的對麵，東南方向45度角，擺下第一個。”
五麵八卦鏡擺好之後，破陣的前兩項工作完成。
“歇會，等到正午破陣。”張德坤說著變身小黑貓跳到張啟靈懷裡，“本大人要睡覺。”
正午，當陽光從墓頂的小小縫隙直射陣眼時，張德坤手握雷擊棗木劍，將靈氣彙集在劍身，指向玉雕龍，“給我破！”
“哢嚓——”
玉雕龍驟然碎裂，陣眼的青銅棺槨劇烈的顫抖，“哢嚓”一聲，棺槨中間居然裂開一條縫隙，這一瞬間釋放大量積攢的龍炁衝向第一麵八卦鏡，經過八卦鏡的幾番折射之後，龍炁回歸地脈，重新滋養大地。
“養龍局破了。”張德坤說。“但是……”
話音未落，整間墓室突然劇烈震顫！
“轟隆隆——”
頂部的巨石開始崩塌，牆壁上亮起暗紅色的符文，仿佛某種古老的詛咒被激活。
張德坤猛然意識過來，“糟糕，這是中計了！”
張啟靈抬頭，瞳孔驟縮——養龍局破了之後，自毀機關啟動！
“退！”
三人急速後撤，但入口已被落石封死。
生墓室塌陷的速度遠超預期，巨大的石塊砸在青銅棺上，青銅棺槨被砸成兩半——
裡麵空空如也！
“媽的，棺材是幌子！”黑瞎子罵了一聲，抱起張德坤閃避墜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