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最近的日子不太好過。
軍方的突然行動,直接切斷了他們在北方的三條主要走私渠道,這一下子就讓汪家的現金流縮水了近三分之一。
小汪們這個月領工資和做預算的時候明顯感覺不對勁——活動經費砍了,任務獎金少了,連日常福利都縮水了兩成。
“老大,這個月怎麼連咖啡機都不讓換了?”手下戰戰兢兢地問。
財務處負責人黑著臉把預算表拍在桌上:“喝速溶的!”
能省一點是一點,畢竟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想開源先節流。
汪家高層連夜開了緊急會議,最終決定暫停任務榜上所有“不重要不緊急”和“重要不緊急”的任務,集中精銳力量,全力向張啟三反撲。
沒錯,汪家這次直接把矛頭對準了現任特殊事務局局長、前軍方將領張啟三。
除了這位老對手,還有誰能這麼精準地掐住他們的命脈?
畢竟,他們才剛給張啟三的長子下了毒。要是張啟三這都能忍,那才真是見鬼了。
老對手了,誰不知道誰啊?
張啟三:“”
張德坤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們一行人已經來到杭州西湖畔。
東張n年前,就準備好了宅子。
初春的西湖籠著一層薄霧,美如畫。
這座江南大宅藏在曲院風荷深處,飛簷翹角從茂密的香樟樹梢間探出來,簷角銅鈴在晨風中叮當作響。
張啟靈臨窗而坐,修長的手指搭在青瓷茶盞邊沿。窗外就是一頃碧波,三潭映月的石塔在薄霧中若隱若現。
黑瞎子坐在他身邊,愜意地呷一口剛剛采摘下的明前龍井,“這地方足以養老。就是離吳協的吳山居有點近,不到3公裡,特意選的?”
窗邊羅漢床上盤腿兒坐著一個穿杏紅蒙古袍的小姑娘,“和吳協有什麼關係?誰不想在西湖畔有套房呢?我喜歡這個地方。”
張啟靈:“喜歡就多待些天。”
張德坤看他一眼,不怎麼開心地說,“吳老三失蹤的消息快傳回來了吧?咱們也快去西沙了。”
“怎麼?不想去?”張啟靈。
“不想第二次給吳協收拾爛攤子。”
張啟靈向張德坤張來手臂,張德坤變身小黑貓跳進他的懷裡。
“這次不用收拾。”張啟靈摸著小黑貓,淡淡地說道。
小黑貓和黑瞎子側目。
“海底墓是汪臧海建造的,裡麵留下大量指向雲頂天宮的信息,這次咱們去之後,海底墓就不必存在了。”
張德坤開心了,窩在張啟靈的懷裡打了幾個滾,“鏟屎官英明。”
張小四拎著食盒穿過九曲回廊走了進來,她今日難得換了藕荷色旗袍,腰間卻依然彆著玄鐵短刀。
“樓外樓老店的早餐。”她把食盒往黃花梨圓桌上一擱,“族長、黑爺、小姑奶奶,吃飯了。”
張啟靈微微頷首。
小十五緊隨著張小四走進來,“族長,北張消息,汪家和張啟三鬥起來了,小五趁機收攬了特殊事物管理局的部分實權。”
小黑貓聽見張啟三倒黴,挺起小身子,耳朵都豎起來了。
小十五幸災樂禍地說,“汪家以為是張啟三切斷了他們北麵的走私渠道。”
張德坤嘎嘎地樂,“喵嗷~老家夥終於有點用了。”
她想到什麼,反身跳到張啟靈的頸間,小爪子摟著他的脖子,“英明的鏟屎官大人,你是不是已經掌握了汪家的經濟命脈?”
張啟靈挑眉。
張家堡用了20年的時間,摸清並控製了汪家的經濟來源,可以說,他現在可以決定汪家能不能吃上飯,以及吃的是東北大米還是南方水稻。
唯一不知道的就是汪臧海最後的歸處。
“所以,汪家已經儘在掌控?”小黑貓的大眼睛左轉右轉。
黑瞎子看著她滴溜溜轉的大眼睛,就知道她沒憋什麼好屁。
“小茉莉,想什麼呢?”黑瞎子問。
小黑貓看他一眼,“沒什麼,就是突然對滅了汪家失去興趣。”
張啟靈聞言,拎著小黑貓的後頸子,將她提溜起來,對著她的金色貓眼說道,“不要輕敵,獅子搏兔尚需全力,何況是汪家。”
小黑貓乖乖地讓他拎著,歪著腦袋不解地看著他。
她眨眨眼,跳出張啟靈的手心,落地變成小姑娘,包住張啟靈的腰,“不會不會噠。”
張啟靈摸頭殺,“不要對敵人生出輕慢之心,小茉莉。不過……你說的對,確實沒必要急於滅了他們。”
滅了汪家,還怎麼玩?
汪家、張啟三和九門,角力消耗,才最符合他們老張家的利益。
沒有人消耗九門,隻會助長他們的野心和妄念。
汪家自有存在的價值。
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養寇自重了。
“好了,吃飯。一會兒帶你遊西湖。”張啟靈說。
西湖邊,斷橋上,遊人如織。
張德坤腰間銀鈴,隨著蹦跳叮當作響,活像隻撒歡的小馬駒,上下兩輩子第一次遊西湖,開心。
“我還要去嶽王廟、河坊街、雷峰塔……”
“好。”
她今日的杏紅滾金邊的蒙古袍,在江南煙雨中格外紮眼,快樂的笑聲,引得遊人頻頻側目。
張啟靈默默遞來一根糖葫蘆,糖衣在晨光中晶瑩剔透,張德坤“嗷嗚”一口咬下,老多年沒吃了,酸酸甜甜的,好吃。
沿著白堤漫步,桃紅柳綠間,點綴著賣藕粉的小攤。
黑瞎子買了三碗,張德坤卻嫌棄地皺鼻子,“黏糊糊的樣子,看起來還沒有蒙古奶茶好喝!”
“將就著吧,小祖宗。”黑瞎子舀了勺桂花蜜給她,“杭州可沒草原上的奶茶。”
話音未落,湖心突然傳來“嘩啦”水聲。
張啟靈眸光一凜,隻見三潭印月附近泛起不自然的旋渦。
黑瞎子不動聲色地按住腰間匕首,卻見一隻白鷺撲棱棱飛起,嘴裡叼著條撲騰的鯉魚。
“虛驚一場。”黑瞎子鬆了口氣,轉頭卻發現張德坤不見了。
不遠處傳來銀鈴脆響。
小姑娘蹲在荷塘邊,正用柳枝逗弄一隻綠毛龜。老龜慢悠悠劃著水,突然縮進殼裡。水麵倒映出張啟靈的身影,他彎腰拎起小姑娘:“西冷印社。”
黑瞎子會意,這是要去看看孤山腳下的文人雅集。
兩人帶著張德坤,慢悠悠地走在江南的山水庭院間,欣賞著和東北迥然不同的風景。
張啟靈突然抬手,隻見一棟典型的江南老宅,青瓦白牆,飛簷翹角,門楣上懸著一塊黑底金字的匾額,上書"吳山居"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宅深不知幾何。
臨街的一麵,是間古董鋪子,櫥窗裡擺著些仿製的青花瓷、做舊的銅鏡、幾枚生鏽的古錢。
店麵冷清,沒有什麼生意,遠遠可以看見一個年輕的夥計,正在百無聊賴地玩著電腦遊戲。
張德坤猜測,這就是常年領不到吳協工資的王萌。
然後就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不遠處走來,很快出現在三人的視線中。
黑瞎子:"嘿!那不是……"
吳山居門前,黃燁拎著一個兜子,正抬手叩門。
不一會兒,隻見吳山居木門"吱呀"打開,吳協頂著雞窩頭探出腦袋,臉上還沾著墨跡。
兩人有來有往的一說了幾句。
然後,黃燁晃了晃手裡的東西,說了句什麼,吳協突然眼睛發亮,拽著人胳膊就往屋裡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