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但風雪依舊肆虐。
隊伍沿著狹窄的冰脊前行，兩側是深不見底的冰裂縫，稍有不慎就會墜入萬丈深淵。
“停。”張啟靈目光鎖定前方某處。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冰麵上有幾道詭異的拖痕，像是某種巨大的生物滑行留下的痕跡。
“冰隙雪蚺。”張千軍萬馬低聲道，“這東西喜歡在冰層下穿行，偷襲路過的活物。”
黑瞎子眯起眼：“我討厭蛇，尤其是會隱形的蛇。”
張小六打了個手勢，護衛隊立刻分散站位，警惕地觀察四周。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哢嚓——”腳下的冰層突然裂開，一道巨大的白影從冰縫中竄出，血盆大口直撲隊伍中央的傷員張小九！
“小心！”張小六猛地推開張小九，自己卻被雪蚺的尾巴掃中，整個人飛出去數米，重重摔在冰麵上。
雪蚺半透明的身軀在冰雪中幾乎隱形，隻有那雙幽綠色的豎瞳清晰可見。
它一擊不中，立刻縮回冰縫，伺機再動。
“它想消耗我們。”黑瞎子咬牙，“這玩意兒比狼獒陰險多了。”
張啟靈沒有廢話，直接拔刀，刀尖點地，一股無形的氣勁震蕩開來。
冰層下的雪蚺被逼得現形，巨大的蛇軀在冰麵上扭曲翻滾。
“動手！”
黑瞎子直撲雪蚺七寸。張啟靈手持黑金古刀，狠狠劃向雪蚺的眼睛。
雪蚺吃痛，瘋狂掙紮，蛇尾橫掃，兩名護衛隊員躲閃不及，被直接拍飛，其中一人撞在冰壁上，吐出一口鮮血。
“十五！”張小六大喊，想要衝過去，卻被雪蚺噴出的一口寒氣逼退。
那寒氣帶著詭異的甜腥味，吸入的人頓時眼神渙散，搖搖晃晃地朝雪蚺走去。
“閉氣！彆吸！”黑瞎子大吼，但已經有兩名護衛隊員中招，如同行屍走肉般主動走向雪蚺的血盆大口。
就在這時，張啟靈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雪蚺頭頂，黑金古刀帶著刺骨的殺意，一刀斬下！
“噗嗤——”蛇頭落地，腥臭的血液噴濺而出，染紅了大片冰麵。
被迷惑的護衛隊員如夢初醒，跪倒在地劇烈咳嗽。
張小六趕緊衝過去檢查傷員，臉色難看：“小十五肋骨斷了三根，內出血！”
張啟靈看了一眼天色，風雪依舊狂暴，下山的路被雪崩掩埋了大半。
“原地休整，等風雪小些再走。”他沉聲道，“瞎子，你負責警戒。”
黑瞎子點頭，墨鏡後的金色眼睛在風雪中格外明亮：“放心，再有什麼東西過來，老子咬死它。”
德坤小貓變回小女孩模樣，蹲在小十五旁邊，小手輕輕按在他的胸口，一絲淡淡的金光滲入傷口。
“暫時死不了。讓十六給他收拾一下。”十六善醫。這次任務之後，將參加高考，去醫學院學習。
張啟靈站在冰崖邊緣，望著遠處朦朧的雪山輪廓。
十天後。
終年霧氣繚繞的雪山，今日突然迎來了一縷夕陽，餘暉灑在雪山之巔，將整座喇嘛廟染成金色，像是在歡迎老朋友。
喇嘛廟建在雪山背陰麵的懸崖上，像是被整個世界遺忘的地方。"
“終於到了。”黑瞎子伸了個懶腰，嘴裡叼著根沒點燃的煙。
張小六搓了搓凍僵的手，嗬出一口白氣：“族長，要直接進去嗎？”
張啟靈沒說話，抬腳邁上台階。
廟門的朱漆早已剝落，銅環也已鏽蝕，輕輕一推，發出“吱呀”一聲響，像是打開了塵封多年的記憶。
寺廟年久失修，經幡褪色、牆體斑駁，隻有經幡在風中輕輕擺動。
“有人嗎？”黑瞎子在院子裡喊了一嗓子，回聲在空蕩的寺廟裡回蕩。
不一會兒，一個十來歲的小喇嘛從偏殿探出頭來，怯生生地看著他們：“你們……找誰？”
“德仁大喇嘛。”張啟靈直接道。
小喇嘛愣了一下，搖頭：“廟裡沒有德仁。”
黑瞎子挑眉：“小師父，出家人不打誑語啊。”
“真的沒有！”小喇嘛急了，“我從小在這兒長大，從沒聽過德仁這個名字！”
張啟靈的眼神沉了下來。“院中為何點燃三個火堆？”
小喇嘛說：“一直都有，為了趕路的旅人。”
雪山深處，哪有什麼旅人。
張啟靈沒再理會小喇嘛，徑直朝寺廟深處走去。
黑瞎子對張小六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跟上，而張德坤則跑到黑瞎子身邊，拽了拽他的衣角。
“龍瞎，我要去看鏟屎官的雕像！”她金色的貓眼閃閃發亮。
黑瞎子：“行啊，我帶你去。”
兩人悄悄溜向後山，而張啟靈則推開了一間布滿灰塵的房門。
屋內蛛網密布，經卷散落一地。牆角盤坐著一具乾屍，身上披著褪色的喇嘛袍，雙手交疊在膝前，麵容平靜，仿佛隻是睡著了。
張啟靈走到乾屍麵前，單膝跪下，輕輕拂去他膝上的一層灰。一本破舊的筆記從乾屍袖中滑落。
翻開第一頁，上麵隻有一行字：
“張起靈，你的記憶，我替你守住了。”
後山的懸崖邊，一座等人高的石像靜靜矗立。石像雕刻的是一個年輕男子的側影，眉眼冷峻，目光望向遠方。
“這就是啞巴？”黑瞎子歪著頭打量，“比現在還呆。”
張德坤樂了，含蓄地說道：“他那會兒估計更不愛說話。”
夕陽的光線斜斜照在石像上，張德坤突然“咦”了一聲，踮起腳尖去摸石像的眼睛：“大龍瞎，你看！”
黑瞎子湊近一看，愣住了。
石像的眼睛是用藍寶石嵌的，在雪光映照下像兩滴凍住的淚，眼下有兩道風乾的“淚溝”。
“這……”黑瞎子罕見地沉默了。
張德坤的小手輕輕摸了摸左眼的淚溝，忽然頓了頓：“這石頭裡有東西。”
黑瞎子眯起眼：“什麼東西？”
“好像是……”她突然變回小黑貓形態，猛地一爪子拍在石像的眼睛上！
“哢嚓——”
左眼淚溝裂開一條縫，裡麵有什麼東西在閃，帶著青銅特有的冷光。
黑瞎子臉色驟變：“這是……隕銅？雕像是啞巴雕的，裡麵的青銅也應該是他放的。”
“先取出來。”張德坤說。
黑瞎子用匕首尖端沿裂縫擴大缺口，捅了捅，說道，“這腦袋裡麵是空的，但是隕銅碎片好像被什麼粘膠固定了。”
“我來。”德坤小貓從雕像頭上跳到黑瞎子的肩膀上，朝裂縫裡麵放出麒麟火。
麒麟火燃儘，裡麵傳來輕輕的金屬和石頭碰的聲音。
黑瞎子伸進去兩根手指，將碎片取出。
就在碎片取出瞬間，廟裡的轉經筒無風自轉。
廢棄的房間裡麵，張啟靈麵前的德仁喇嘛的乾屍突然滲出黑色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