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心跳加速,忐忑地回答:“到了,這會兒估計還在大老板辦公室。”
莊眠收回手,感應水龍頭自動停止出水:“方瑩,幫我訂束花送到邱律師辦公室。”
“好的,莊律師。”方瑩應道。
莊眠慢條斯理地擦乾手指,將紙巾扔進垃圾桶,踩著高跟鞋從容離開洗手間。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方瑩和倩倩才長舒一口氣,不約而同地拍了拍胸口。
“莊律師和邱律師好像同齡,”倩倩心有餘悸地小聲嘀咕,“你說她們倆誰的氣場更嚇人?”
方瑩笑著瞪她一眼:“沒活膩啊?還敢在這裡聊八卦?”
“不敢不敢。”倩倩連連擺手,“我還想活到明天早上吃生煎包呢。”
莊眠剛回到辦公室,人事部的陸雲錚就來敲門了。
作為同期入職的同事,兩人關係還算不錯。
陸雲錚一屁股坐在對麵椅子上,興致勃勃地說:“邱律師今天入職,你知道吧?”
“知道。”莊眠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她住在梧桐區,最頂流的地段,以前叫法租界那個。”
“為你科普一下,那不是梧桐,是懸鈴木,梧桐的叫法是以訛傳訛。”莊眠放下咖啡杯,“不過叫梧桐也無所謂,沒多少人會關心這種百年懸案。”
“管它叫什麼,反正都是權貴的象征。”陸雲崢左手比劃了兩下,一副見了鬼的神情,“我叔叔家去年在康平路買房還要政審呢。”
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莊眠握著瓷杯把手,透過百葉窗看見被眾人簇擁的邱攬月。
陸雲錚也跟著望去,侃侃而談:“律師這一行業,卷、苦、慢。背景決定一切,看重人脈,沒有關係寸步難行。邱家三代從法,邱律擁有得天獨厚的先天條件,彆人摸爬打滾七八年都不一定能爬到她現在的位置。”
“她在紐約頂級律所工作過。”莊眠客觀評價,“既有背景也有實力。”
“所以說這種人太可怕了。”陸雲錚搖搖頭,忽而壓低聲音,“接下來可能有人事調動,你留意點。”
“嗯?”
莊眠正要追問,敲門聲倏地飄進耳畔。
“叩,叩。”
邱攬月穿著一身裁剪精美的藍色西裝,正站在門口看他們。
“邱律師來啦。”陸雲錚順手拿起莊眠桌上的一包紅棗乾,擠眉弄眼道:“我先走了,有事聯係。”
他一離開,辦公室隻剩下兩人。
邱攬月驕矜地看著莊眠,微笑開口:“莊律,又見麵了。”
“恭喜入職。”莊眠起身,同她友好握手。
邱攬月環視一圈辦公室,目光最終落在莊眠臉上:“聽說你在英國讀的本碩?”
“三年llb加一年ll。”莊眠保持職場間的同事微笑。
在英國,標準的法學本科通常為三年,而本碩連讀一般需要四年。
“我剛剛才知道,你和沉嶼哥在國外就讀的學校也是同一所。”邱攬月又說,狀似不經意地提起。
“是嗎?蠻巧。”
莊眠說得輕描淡寫,表情也沒什麼變化,不像在說謊或欲蓋彌彰。
邱攬月暗自思忖,她閱讀過莊眠的個人檔案,出身貧微,經曆和業務卻出類拔萃,比很多人都要優秀。
深入了解過後,發現她竟然與鐘景淮關係匪淺。
有鐘景淮那樣位高權重的貴公子提供資源,家世普通的莊眠年紀輕輕就擁有如此成績,並不奇怪。
而謝沉嶼和鐘景淮不合是圈內人儘皆知的事。
莊眠倘若同鐘景淮聯係緊密,那她跟謝沉嶼不熟,再正常不過了。
那天晚上的兩杯果蔬汁和律師的直覺曾讓她起疑,現在看來是多慮了。
“蘇瀾說你精通英美法係與大陸法係差異,熟悉國際條約。”邱攬月摒除雜念,“這也是我擅長的方向,期待日後合作。”
“一定。”
“周五晚上我請大家聚餐,莊律師一起來嗎?”
“邱律師做東,我自然要捧場。”莊眠從善如流。
結束客客氣氣的二次見麵。
邱攬月離開後,莊眠專心工作,處理完兩份文件,起身煮咖啡時,突然想起方才的對話。
她和謝沉嶼、鄭少澤在英國就讀的學校確實是同一所。
鄭少澤常說,他能和謝沉嶼成為同窗是十輩子修來的福分。
而莊眠和謝沉嶼再續學妹學長的緣分,沒有任何命中注定。
純粹是人為。
年少時不知天高地厚,縱使千萬般險阻,也要奔向誰都不知道的未來……
咖啡機低沉的嗡鳴在安靜的辦公室裡格外清晰,莊眠盯著杯中緩緩旋轉的咖啡液出神。
手機陡然響起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拿起手機,指尖輕劃接聽鍵:“景淮哥。”
“在律所?”電話那頭,鐘景淮的嗓音依舊溫和,卻像是蒙了一層薄紗,失去了往日的清潤質地。
“嗯。”
莊眠敏銳地捕捉到變化:“你感冒了嗎?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小問題,已經看過醫生了。”鐘景淮輕咳兩聲,問她,“今天忙麼?要不要過來吃晚飯?”
莊眠的目光掃過桌上堆積的文件,bvi公司的儘調報告還攤開著:“今天還好,我下班後過去。”
鐘景淮說:“彆開車,我讓司機去接你。”
“好。”莊眠簡短地應下。
掛斷電話,她拉回思緒,重新投入工作。
下班前,莊眠去一趟蘇瀾的辦公室,彙報並收尾設立雙層信托架構的項目。
末了,蘇瀾點頭,笑容裡帶著讚賞:“合同都走完了,客戶那邊也滿意。這個案子你處理得很漂亮。”
莊眠唇角微揚,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既不顯得驕傲,也不過分謙虛。
“瀾姐,我得先走了。家裡人生病。”
“嚴重嗎?”蘇瀾關切地問。
“發燒,嗓子都啞了。”莊眠說,“聽起來挺難受的。”
蘇瀾立刻會意:“那你快回去,生病可不能耽誤。”
莊眠轉身離開,恰好撞上過來找蘇瀾的邱攬月。兩人短暫對視,互相打聲招呼,遂分道揚鑣。
邱攬月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著莊眠高挑的背影。
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