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降下一道七彩光芒,在湖麵上架起一座橫跨入雲的彩虹橋,高挑的灰發女神就這樣隨著虹彩消隱,夜空中隻剩下寂靜的星光。
葉芝注視著黛西隱去的背影,想到詭術師的“晉升儀式”將會難度倍增,不由輕輕歎了一口氣。
“成為這樣一位自由不羈的女神的神選……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葉芝自嘲地搖了搖頭。
再度喚出黑色金邊封麵的古樸羊皮書。
葉芝注入一絲魔力。
很快,複仇之書變換成一隻紅眼渡鴉,靜靜佇立在葉芝的手背。
葉芝默默審視,滿意頷首。
【複仇渡鴉】看似不起眼,實則有著帝級魔獸的戰力,又能動用複仇法法則的些許力量,是這趟的重要收獲。
此外,晉升五環英雄,意義重大,放在舊紀元已是能被載入史詩的大人物。
“獅心王說,等回到倫都就將舉行慶功晚宴,晚宴上會宣布對我的封賞。”
葉芝仰望夜空,心底不由生出一絲期待,喃喃道:
“北部行省的貴族格局,或許將會迎來巨大的改變!”
木柴“劈啪”作響,篝火燃燒。
營地中央。
眾人圍坐在篝火旁邊,默默吃著隨身攜帶的乾糧。
剛才的大戰,已經將這方圓五裡化為一片生命禁區。
彆說魔獸,就連一隻飛鳥都見不著。
先後經曆兩場六環級彆的戰鬥,眾人已經疲憊不堪,風吹過曠野的呼嘯聲不斷回響。
創造領域裡的魔力依舊狂暴湧動著。
“這裡的魔網,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複,動用法術會更加麻煩。”
獅心王端坐在一塊大石頭,身披染血的鎧甲,兩手搭在裙甲,沉穩地道:
“節省點法力,明天我們還要用飛行術趕路。”
柯林一邊替獅心王的手臂包紮傷口,一邊頷首道:“遵命。”
烈陽鬥獅縮小成一頭普通獅子的大小,匍匐在獅心王的腳旁,見到葉芝回到營地,抬起上半身,詢問道:
“剛才那道彩虹是怎麼回事?你在湖畔,看得應該很清楚,葉芝。”
“‘青春女神’離去了。”
葉芝頓了頓,亦真亦假道:
“祂走之前,特彆叮囑我找尋光明神性的下落。”
“光明神性……”獅心王眼神微動,頷首道,“我會命人留心的。”
吟遊詩人的音樂,具有療傷的神奇魔力。
葉芝席地而坐,取出潘神之笛,吹奏起悠揚的牧神午後曲。
蘊含其中的‘休憩曲’法術,不斷治愈著眾人肉體與精神上的疲憊。
篝火映照下,年邁國王聆聽著悠揚的旋律,眼瞳倒映搖曳的火焰,深邃的沉思著——
光明之神,醫療、音樂、劍術、弓術的象征。
祂與葉芝是何等的相像……葉芝的那柄擁有傳奇威力的迅捷劍,難道就是光明之神的佩劍?
一直以來,獅心王都認為自己的識人能力不俗,能看出葉芝的過人之處。
直到今天,葉芝展現出與光明之神更為密切的因果,一舉將天界使者斬殺……獅心王這才意識到,自己尚且還低估了這位年輕人。
以他目前的實力,還不足以攀上中庭大陸的。
但他與神祇相關的背景與潛力,在這片受眾神注視的世界上顯得無比珍貴。
獅心王甚至有些擔憂,在自己死後,蕾妮會駕馭不了葉芝。
但葉芝已經不僅僅是他的附庸,更是他的朋友。
良弓藏,不是獅心王的風格;越是良弓,越該善加保護與利用。
思忖之間,休憩曲已經臨近尾聲。
柯林勸聲道:
“您今天經曆了一番苦戰,早些休息吧,陛下。”
獅心王微微頷首,吩咐道:
“柯林,把那長矛拿來——”
“是。”
獅心王接過柯林遞來的血紅色三叉矛,手指輕輕摩挲過紅寶石材質般光滑微冷的矛杆。
“好一柄三叉矛——”
獅心王呼喚道:“葉芝!”
葉芝的演奏一頓,定了定神,隻見獅心王將血王矛迎麵拋來。
“歸你了,接好!”
葉芝微微一驚。
趕忙接住槍柄。
入手的刹那,葉芝感到體內的猩紅鬥氣與這血王矛相互呼應,氣血翻湧,心臟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動。
這是史詩品質的血王矛,比起狂獅戟還要珍稀數倍。
在血蛛公隕落之後,這柄與【鮮血君王】有關的史詩武器就落入獅心王之手,可謂是最為珍貴的戰利品。
並且,血王矛能夠極大增強【鮮血流派】的威力,與猩紅鬥氣、血焰等招式極為契合。
有了血王矛的加持,葉芝動用猩紅鬥氣的殺傷力,還要在月光鬥氣之上!
獅心王不可能認不出血王矛的價值,而他就這麼大方地贈送給了葉芝。
葉芝不由看向獅心王,見他流露出柔和的目光。
“你在此次戰役裡功不可沒,最寶貴的戰利品,理應歸你。”
葉芝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單膝跪地,施以騎士禮:
“謝陛下!”
‘是我該謝你,葉芝……’
年邁國王的眼神微微閃動,克製住心中的感慨,威嚴地頷首,道:
“你也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們再動身。”
營帳裡。
葉芝打量著新到手的血王矛,又喚出美杜莎之盾,拿在手中比劃了一番。
“這不妥妥的盾戳流嗎?”葉芝暗道。
在晉升五環之後,葉芝發現不僅僅肉體得到增強,體內的靈魂之水的麵積也增漲許多,從一條河流的規模成為一座廣闊的湖泊。
大師的靈魂猶如大海,神祇的靈魂領域更能衍生出一個小位麵。例如魔寵小位麵,就是由一位馴獸師的領域演變而來。
靈魂領域麵積增長,體內的神性有了更廣的活動空間,紛紛開始搶占地盤。
葉芝特地將‘猩紅鬥氣’與‘月光鬥氣’這兩種力量種子分開,免得相互影響。
“靈魂領域擴大,可以容納更多種類的神性了……”
葉芝望天。
公交車變成地鐵了屬於是。
意識退出靈魂領域。
格蕾在地上鋪開防潮毛毯與鋪蓋卷,滿意地拍了拍手,道:
“好了,就在這兒湊活一晚,看你也累壞了。”
“你的鋪蓋呢。”葉芝笑了笑,“還是說,要和我睡同一個鋪蓋?”
“我不睡啦,去外邊兒守夜。”格蕾把填著棉花的昂貴枕頭塞進葉芝懷裡,微笑道,“等天亮了我再叫你。”
葉芝看著格蕾眼睛裡躍動的微光,見她的眼神有些心疼與難過。
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模樣,破破爛爛的鏈甲縫隙裡,露出狼藉血汙的亞麻襯衫衣擺。
在法術的治愈下,衣衫下的傷口已經結疤,但一不小心還是會崩裂。
“區區小傷。”葉芝咧嘴道。
格蕾皺了皺鼻子,露出凶巴巴的表情,一言不發地走出了營帳。
過了許久,才隨著卷起營帳的晚風,傳來她輕輕的道安。
“晚安,葉芝……”
葉芝不自覺地笑了笑。
精神完全鬆懈下來,葉芝倒在有些硌背,並不舒服的草席上,睡意不斷上湧。
九月,秋天已深。
葉芝的腦中不斷浮現與秋天相關的詩句,思考著吟遊詩人的晉升方式,漸漸進入夢鄉。
翌日。
北部高原,草長鶯飛。
寥廓高空中,掠過燃燒鬥氣的身影。
葉芝一行人動用飛行手段,返回倫都城。
途中,眾人在一條溪流旁修整了一番。
葉芝趁機向獅心王請教五環與四環的本質區彆。
“區彆就在於對於【意誌】的運用。”
獅心王沒有藏私,讓柯林取出一柄精鋼劍,對著葉芝道:
“你看,我現在並沒有動用靈魂力量,與一環超凡者幾無區彆,但是……”
獅心王目光微凝,身上散發出猶如實質般的壓迫感。
隻聽見鏗鏘劍鳴,精鋼劍竟被這股威懾直接震碎,斷成兩截“哐當”墜落。
葉芝不由有些驚異。
這要是在戰場上,一位英雄,足以改變整場戰役的走向!
難怪中庭大陸上的戰爭,往往會采用類似演義裡的“鬥將”模式:兩方將領單挑,一方落敗,另一方乘勝追擊。
中庭大陸裡的士兵,除非具有祝福與庇護,否則對英雄不具備殺傷力,堆人數沒有意義。
“我根本不需要出手,低環者對我構不成任何威脅。”
獅心王道:“而且,【意誌】也有強弱之分。一些意誌薄弱的五環英雄,對於四環的影響較弱。但是意誌強大的五環英雄,在同環決鬥之時,即便靈魂力量稍顯遜色,也會占據上風!”
葉芝若有所思,道:“所以,英雄之間的較量,首先就是【意誌】的較量?”
“不錯。”
獅心王頷首道:“而想要磨礪意誌,單靠呼吸法與冥想可辦不到。在這世上,你會見到有些人待在瀑布下苦修,有些人攀上雪山與世隔絕……他們所錘煉的,正是【意誌】。”
“此外,所遇到的敵人越是強大,隻要能承受住這些強敵的意誌,那麼英雄本身的意誌也會愈發壯大——”
獅心王道:“所以,你會見到有些英雄不知疲倦的挑戰強敵,明知九死一生依舊一意孤行,這便是有關意誌的奧秘。”
葉芝暗自感歎。
那我的意誌可太強大了。
聖域的壓迫感我都領略過好多回了,所謂的英雄意誌,對我根本構不成影響!
講解完五環英雄的特彆之處,國王又談及六環大師的晉升方法。
獅心王道:“至於六環大師……在擁有英雄意誌的基礎上,還必須在一項戰鬥專長上「登峰造極」,擁有大師造詣。”
“例如,柯林是劍術大師,而我是箭術專長的大師。”獅心王道,“有些六環大師,同時擁有兩門或者兩門以上的大師級專長……這會引發質變,在決鬥中擁有極大優勢。”
葉芝點了點頭,心想道:
“我的魔藥學專長,應該是大師級。”
“食饗學專長更為恐怖,擁有宗師級造詣……”
還有一項與娛樂相關的專長,‘國王象棋’,葉芝也是大師級…但這些專長不適用於戰鬥,屬於生活類專長。
有些生活領域的大師,之所以被冠以“大師”之名,並非他們的靈魂力量抵達了六環,而是因魔藥、食饗、鍛造等專長抵達了大師領域。
以葉芝的魔藥學造詣,完全可以自己煉製五環魔藥。
不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還是得先找到合適的材料。
於是,葉芝向獅心王詢問關於五環騎士的晉升魔藥,打聽王室還有沒有合適的五環素材。
獅心王微微皺眉,沉吟道:
“到了英雄的範疇,想要讓職業之道獲得晉升,就已經十分困難了……往往要與史詩中的魔獸廝殺,才能得到相應的主材料。”
“譬如,五環騎士的晉升魔藥,有【霜巨人魔藥】【獨眼巨人魔藥】……但這些巨人族,隻存在於偏遠海島或是極地儘頭,偶爾有材料在俗世出現,也會很快售罄。”
“金獅以長弓聞名,王室裡隻有些獵人職業的五環主材料,不過,我會致信給羅蘭皇室,他們以培養騎士著稱,想必會有收獲。”
“謝過陛下,不過,關於騎士的晉升魔藥,我有自己的選擇。”葉芝道。
獅心王道:“哦?是什麼魔藥?”
“【月豬魔藥】。”
葉芝道:“陛下應該有聽說過有關【卡呂冬野豬】的故事,這頭在史詩裡殺死大批英雄的巨大野豬,其實一種名為‘月豬’的帝級魔獸。”
“舊紀元時,一位國王在秋收祭祀時怠慢了月亮女神,月亮女神便在卡呂冬的原野上放出了一頭巨大的野豬,踐踏莊稼,引得眾多英雄的圍剿。”
這頭史詩中的月豬,一來有助於提升葉芝的月光流派造詣,另一方麵與狂獵的‘狩獵’理念相吻合。
“每年的秋收季節,大陸上都有目擊月豬的案例。”
葉芝道:“我想懇請陛下,幫我留心有關月豬的情報,感激不儘。”
“放心,此事交給我。”獅心王頷首,旋即吩咐道:
“繼續趕路吧,我已經傳訊,命人在獅宮備下慶功晚宴,並邀請眾公爵出席……”
拍了拍葉芝的肩膀,獅心王意味深長地道:
“這是你彰顯意誌的場合,葉芝……年輕人該有年輕人的銳氣,不必過於謙遜!”
言下之意,獅心王讓葉芝不必隱藏晉升英雄之事。
葉芝:“……”
人前顯聖,這我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