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環法術「暴風雪」猶如天災,茫茫冰雪席卷競技場,帶給觀眾莫大的震撼。
每年的競技大會,都是平民少有的、能夠親眼目睹超凡偉力的場合。國王們以此誇耀麾下騎士的勇猛,彰顯國力之強悍。
原本隻能在史詩中一窺風采的法術,而今由葉芝伯爵的魔寵施展,以摧枯拉朽之勢挫敗強敵。
萬千的目光與榮耀,彙聚在葉芝的身上。
這名身材頎長,持劍擎鷹的年輕伯爵,儼然成為全場焦點!
凡人們敬畏、激動、與有榮焉;超凡世家的貴族們交頭接耳,或忌憚或欣賞。
場館沸騰。
葉芝退場,背影逐漸隱沒在通道的陰影中,身後一片鼎沸的歡呼。
一座裝潢奢華的看台包廂裡,紅色天鵝絨簾布將喝彩隔絕在外,阿爾巴公爵黑發卷曲,絡腮胡整齊,坐在一張扶手沙發上,眉頭緊鎖。
“晨霜嶺的超凡資源按說極度貧瘠,連件像樣的魔藥材料都尋覓不得…就算是藝術神選,晉升同樣需要魔藥。”
“葉芝·伯朗第,到底是怎樣在短短一年之內,成就四環的?”
阿爾巴公爵似在自問,眼神有意無意,瞥向旁邊的托爾賓大主教。
因為他攀上了迷霧女神的大腿。
就連藝術女神都被他蒙在鼓裡。
身為藝術神選,背地裡卻又侍奉迷霧女神…這實在太符合迷霧之道了!
這話,托爾賓肯定不能明說,麵帶微笑,道:
“想必是因為葉芝伯爵天賦過人。”
阿爾巴公爵冷笑一聲:“他當年連超凡血脈都沒有檢測出來,天賦過人?這話隻有大字不識的農夫才信。”
托爾賓大主教垂目,微笑道:“那就隻有一種可能…葉芝伯爵付出了難以想象的努力。”
阿爾巴公爵一怔,若有所思,微微頷首。
托爾賓看在眼裡,暗自哂笑,這家夥還真相信了!
當天,在葉芝擊敗阿爾巴公爵之子,晉升四強之後,另一場決鬥結果跌破眾人眼球。
被寄予厚望的加爾文·托馬斯,輸給了平民獵魔人傑洛·芬裡爾,一時間遭來眾貴族的恥笑。
加爾文卻輸得心服口服。他在決鬥中已經領略了傑洛那專家級的劍技,其劍招比起一些專長劍術的五環英雄都要淩厲!
而且,傑洛使用的是雙劍,戰技神鬼莫測,加爾文覺得也隻有葉芝的劍技能與之媲美,自己技不如人,輸給傑洛也不算冤。
此外,有‘蘭尼斯特的紅薔薇’美譽的茱恩,戰勝泰姆河大學騎士學院的首席騎士,強勢晉級四強,成為倫都城中僅次於葉芝的話題人物。
最後一名晉級四強的騎士,是一名鐵匠的孩子,名叫阿克斯。
其父據說是洛林大帝聖堂騎士的後代,隱居深山擅於鍛造,也將「烈焰鬥氣」傳授給了阿克斯。
掌握「烈焰鬥氣」的條件便是信奉火焰與鍛造之神,其原理與火神創造的「熔爐鬥氣」有同工之妙,都很適合用來鍛造。
不過,熔爐鬥氣是給殘疾者修煉的,特性是‘修複’,能夠持續不斷地發起攻勢。
而烈焰鬥氣是給健全者使用,特性是‘自焚’,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每回催動烈焰鬥氣時,阿克斯渾身都會燃起烈火,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從地獄而來的炎魔。比賽結束後皮膚會大規模燒傷與碳化。
但他的妻子,卻是擅長治愈的月光信徒,這也是支撐阿克斯闖到四強的最大依仗。
“下一場我和阿克斯對決嗎?”
銀樺莊園,葉芝從競技場歸來的弗卡斯處得知了抽簽結果,緩緩頷首,道:
“這是個真正的騎士,我也必須全力以赴,以示尊重。”
超凡者的環數越高,靈魂領域裡的生命之樹越茁壯,其肉身也會越強大。
格蕾已經是五環龍脈術士,血管裡更是流淌著龍血,肉身比起葉芝隻強不弱。
出於錘煉戰技的目的,葉芝和格蕾封鎖靈魂領域,在庭院裡切磋了一場,結果不出所料,葉芝被格蕾甩出的一記“賜福·龍尾”轟飛。
咚!
葉芝後飛重撞在大樹上,‘砰’地將樹乾折斷,齜牙咧嘴。
格蕾驚呼一聲,趕忙上前攙扶起葉芝,歉然道:“對、對不起…我下手沒輕重。”
葉芝吐槽道:“你分明是用尾巴打的我…那招到底是什麼?!”
剛才,葉芝隻看到格蕾在轉身的同時,背後顯現出一條赤紅色的龍尾虛像,攜著磅礴之力轟來,力道之大,讓自己直接飛了出去。
“是龍之鄉特有的賜福,據說是龍神的力量。”
格蕾撓了撓頭:“除了龍尾之外,我還學會了龍爪、龍吼、龍翼…龍神賜福還挺全麵的。”
葉芝驚道:“好家夥,你這是領了龍神的技能大禮包啊。”
“等以後我帶你去龍之鄉!”格蕾臉頰微紅,拍著胸口擔保道,“以你的食饗功力,隻要給龍神上供,祂肯定也會給你賜福的!”
鬆鼠站在坍塌的樹乾上,揶揄道:“瞧這意思,你是要帶葉芝回娘家?”
格蕾竟有些慌亂,仿佛小心思被拆穿,嘴硬道:“我不是!”
“噢,我懂了。”
鑽牙在倒塌的樹乾上蹦躂了兩下,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是要先把葉芝打倒在地,再把他帶回娘家!”
葉芝大喝一聲:“鑽牙,想象力那麼好乾嘛!”
又經過一番深入探討,格蕾目前的實力,葉芝算是有了具體評判。
狂獵之王贈給格蕾的‘巨龍之心’,其價值遠遠超乎葉芝的想象,不僅幫助格蕾連升兩級晉升五環,其潛力甚至還遠沒有激發出來。
格蕾目前有了龍神賜福的加持,雖然沒有傳說武器,但她的實力已經能與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希露德一較高低。
希露德目前正在北境探尋無名老者的蹤跡,前幾日方才和葉芝溝通,稱自己找到一處秘境,會閉關潛修一番。作為擁有天命傍身的女武神,希露德的成長速度無法用常理概括,葉芝推測她恐怕都已觸碰到了大師的門檻。
格蕾和希露德的提升,同樣給葉芝帶來一絲緊迫感。
目前,葉芝寄希望於解除血蛛公的威脅後,王室能給予豐厚的資源,從而助力自己突破至五環英雄。
一旦成為五環英雄,就有了建立公國的底氣,葉芝甚至可以建立家族分支,設計新的家徽。
“我看金銀花做家徽就挺不錯的,彆名忍冬、銀藤寓意都很好。”
葉芝已經開始遐想。
“莎翁《理查三世》中有金雀花公爵…我也可以自封忍冬花公爵!”
翌日,天氣陰沉,倫都大霧。
競技場內的熱鬨不減分毫,人滿為患。
金獅四強賽的關注度已經上升至國際高度,羅蘭王國與神庭帝國均派遣使臣前來觀賽。使臣既有考察國力的使命,也肩負著打聽獅心王健康虛實的任務。
獅心王理查邀請一眾使者,在場旁最為尊貴的看台中落座,頭戴冠冕,身披王袍,流露帝王威嚴,緩緩道:
“今日由葉芝與阿克斯展開決鬥,這兩人均是金獅之才俊,相信不會令二位使者失望。”
羅蘭王國外交官身材頎長,留著小胡須,儀表不俗,謙遜微笑道:“謝過陛下。”
神庭帝國使臣身寬體胖,模樣不起眼,卻是大陸有名的說客,曾憑一張嘴令萬獸王國五萬獸人大軍退兵,笑道:
“我對葉芝·伯朗第的事跡早有耳聞,不見經傳的邊陲男爵在王都一戰成名,真可謂一鳴驚人。”
“隻是。”使臣話鋒一轉,“阿克斯是圓桌騎士的後裔,依我之見,實力不容小覷。”
“就是要針尖對麥芒,這樣的決鬥,才能彰顯騎士精神,您說對吧,欽差閣下?”外交官微笑道。
使臣一怔,旋即笑著點頭:“說的極是。”
眾人的目光,定格在緩步出場的葉芝身上,俊朗少年英姿勃發,披甲上陣,光是亮相,便引得競技場內一陣歡呼。
另一旁。
阿克斯僅穿了一件單薄的亞麻短衫,露出兩條肌肉強壯的手臂。他的體格極為健碩,約有兩米,樣貌卻很清秀,留著一頭利落的黑發。
黑發,是帝國血統的象征。
帝國使臣不由多留意了一眼,疑問道:
“阿克斯為什麼不披甲?”
弄臣莫爾莫代為回答:“回大人的話,因為阿克斯每回使用烈焰鬥氣,都會變得赤身裸體,隻剩火焰纏身。要我說,他不如什麼都不穿,直接上陣還方便些!”
“烈焰鬥氣會給使用者造成極大痛苦,威力卻極為強悍,現今已瀕臨失傳。”羅蘭外交官感慨道,“看來,葉芝伯爵與阿克斯的這場決鬥,會相當激烈!”
場上。
葉芝與阿克斯彼此頷首致意。
阿克斯木訥寡言,眼中卻湧動著沸騰的戰意,似火焰快要噴發。
砰!
在比賽鐘聲敲響的刹那,他的雙腿驟然踏地,於地麵踏出巨坑,掠開一道烈焰與黑煙的殘影,右拳纏繞烈焰,直轟葉芝麵門!
烈焰鬥氣的使用者無須武器,因為任何武器都會被這烈火溶成鐵水,隻有比鋼鐵還強韌的肉體,才配承載烈焰鬥氣!
熱風迎麵,葉芝眼神微閃,阿克斯的速度還要在自己的預料之上!
是因為烈焰鬥氣刺激並提升了他的反應速度嗎?葉芝無暇細思,架起劍鋒,以‘戰技·看破’窺見阿克斯的拳路。
鐺!
葉芝的虎口發麻,硬生生擋下這一拳,雙腳卻深深栽進地麵,向後挪出兩條深深的土坑。
力道之大,恐怖至此。
烈焰鬥氣,本就是最擅長攻伐的鬥氣!
根本不給葉芝喘息的機會,阿克斯的衣衫已在烈焰中化作灰燼,這個兩米高的巨漢全身燃燒著烈火,火焰好似鬥篷在他寬闊雙肩上飛揚。
他的身形瞬息消失,出現在葉芝的頭頂,遮蔽天日,投下陰影。
一記高高抬起的鞭腿,猶如劈落的戰斧,纏著烈火,轟然下砸!
葉芝輕身避閃,淩空躍起,滯空良久,眼中倒映出阿克斯砸落的鞭腿,目光閃過一絲異色。
轟!!
整座場地已然塌陷,巨坑裡的裂痕呈蛛網狀向外放射,炎魔般的阿克斯屹立在坑底,抬起漠然的雙目,鎖定在葉芝的身上。
倏地。
身影閃爍之間,他已逼近!提膝撞向葉芝下腹!
肘與膝關節是人體最銳利的部位,也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殺器。在湧動的烈焰鬥氣之前,葉芝隻覺仿佛有柄戰斧攔腰砍來。
這一記膝擊,絕對不能硬抗!葉芝本已下墜的身體,靠著閃現術硬生生騰挪出去三米,站在狼藉的地上調整呼吸。
但阿克斯卻仿佛早有預料,他的膝擊隻是迫使葉芝交閃的虛招,提膝改為下踏,朝著葉芝落地的位置踐踏而來!
葉芝目光一凜,斬出一輪月光劍,然而劍勢卻被烈火無情破壞。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裡,踢技正中葉芝右肩,葉芝隻覺像被火車正麵撞飛,身軀倒飛出去,堪堪落地,連續數步才止住身形。
這還是葉芝決鬥以來,首次節奏完全被人搶占。
這正是烈焰鬥氣的恐怖之處,因為這份強悍的速度,是阿克斯用燃燒自己生命換來的!
葉芝的劍術是專家級,而此刻,在烈焰纏身之下,阿克斯的體術已逼近大師級,對於節奏的把控已然爐火純青!
看台上,獅心王等人均目露異色,阿克斯爆發出的戰意已出乎眾人意料。
他難道有什麼必須取勝的理由?
不惜燃燒鮮血,也要將葉芝戰勝?
阿克斯的踢技並非無的放矢,他瞄準葉芝右肩,為的是繳械。葉芝已感覺半邊身軀隱隱發麻,不想劍脫手的話,就必須打亂阿克斯的節奏!
在蹬中葉芝右肩後,阿克斯順勢在半空燕子翻身,落地後沒有片刻喘息,‘轟’地蹬地,如離弦之箭衝向葉芝!
在阿克斯的背後,似浮現出地獄三頭犬的景象,張開血盆大口,噴出地獄之火!
嗡——
葉芝最為拿手的法術,閃光術!
阿克斯為之閉目,就在這毫秒之間,葉芝終於搶回主動權。
戰技·利刃華舞。
疾風驟雨般的劍技,交織成劍網,將阿克斯籠罩其中!阿克斯甚至無法看清對方的身影,葉芝的步伐猶如鬼魅,劍鋒也像是從四麵八襲來,一時間,隻能被動防守!
月光鋒芒不斷絞殺著阿克斯,穿透了烈焰鬥氣,在他身軀劃開密密麻麻的傷痕,濺起血霧。然而,阿克斯卻仿佛沒有痛覺,兩臂護住頭顱。
他找準利刃華舞的間隙所在,居中轟出一拳!
轟!!
劍勢土崩瓦解。
葉芝目光一凝,抬手釋放獨角之矛,威力磅礴的騎槍劃破長空,刺向阿克斯胸膛。
在阿克斯的眼中,這長矛威力固然驚人,可速度實在太慢,他完全能輕鬆避開。可就在他閃轉的頃刻,他的耳旁響起了鐵鏈聲!
葉芝的右臂緊緊纏繞著鐵鏈,狂獵之鎖的一端攥在手心,另一端將阿克斯牢牢束縛!
看台上,傑洛不由地嘶了口冷氣。
你是狂獵之王私生子吧!
伱都用了多少狂獵賜福了?!
阿克斯眼神一驚,他試圖掙脫這鐵鏈,可卻駭然發現,就連烈焰鬥氣都無法扯斷這根鐵鏈!
與此同時,獨角之矛轟然下墜,白芒乍起,銀白月光將阿克斯吞噬!
轟!!
“乾掉那個家夥了嗎?”看台上,羅傑不敢喘息。
“強。”傑洛摩挲下頷,“阿克斯…出人意料的強!”
揚煙散去。
阿克斯身上的烈焰鬥氣已經散去,渾身焦痕,雙目無神,雙膝‘砰’的跪地。
葉芝能覺察得到,他的呼吸竟然已經停止。
但是,一股強烈的危機,很快在葉芝背後湧起。
在創造領域之中,有一股陌生的神性湧動。
狂暴、炙熱、凶猛!
嗡!
阿克斯倏地睜開雙眼,眼窩裡和口中竟噴湧出烈火,發出怒吼。
喀啦!
狂獵之鎖,竟被硬生生地扯斷!
葉芝動容。
他認得這一招,玩家口中的爆種神技,隻有在重傷垂危時才能施展。
火神賜福·烈火殘軀!
熱風迎麵,掠起殘影,阿克斯的拳鋒攜著烈火轟在葉芝本就受傷的右肩。
哐當!
葉芝的製式鐵劍跌落在地。
而葉芝的身形踉蹌後退,感到喉嚨一陣腥甜,難以平複,猛地咳出一口鮮血。
阿克斯的速度忽然變慢了,動作就仿佛摁下慢放鍵,拳技威力卻成倍地暴漲,樸實無華的直拳,迎麵而來!
黑騎士賜福·解析對手。
葉芝的眼中,出現了阿克斯的破綻所在。
同一刻,葉芝的右拳上彌漫寒氣,凝聚出淩厲的冰鋒!
極寒拳與刺拳,兩門戰技彼此疊加。
葉芝的右手固然已經受傷,但是「天賦·戰意狂潮」隻有在負傷時才能打出暴擊!
阿克斯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葉芝竟選擇以拳對拳!
烈焰與冰霜,直拳與刺拳。
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
拳鋒相對,彼此碰撞!
轟!!
恐怖的氣浪向兩側激蕩開來,撼動結界。
觀眾為之震撼,獅心王目露異色。
阿克斯瞳孔收縮。
他的速度終究慢了一拍,拳路還沒打直,那淩厲的刺拳就迎麵轟來!
喀啦脆響,阿克斯的右手整根骨折,無力垂落。
而葉芝的冰霜刺拳後發先製!
咚!!
阿克斯的身軀跌落出去,重重墜落在地。
競技場內鴉雀無聲。
觀眾臉上露出強烈的震撼。
阿克斯的雙目灰暗,臉上滿是苦澀,望著天空。
旋即眼神一黯,已然陷入昏迷!
頃刻間。
場館陷入沸騰!
明明是吟遊詩人,卻以拳技戰勝了阿克斯這名火神信徒…帝國使臣與羅蘭外交官交換眼神,看到彼此眼中的驚色。
獅心王率先鼓掌,就連他這垂暮老者,都因兩人的決鬥而動容!
場地上。
葉芝甩了甩生疼的右拳,抬頭望天,呼了口氣。
在剛才的近身相搏中,葉芝心有所悟。
本是葉芝弱項的體術得到突破,成功抵達資深級!
“看來,不論是偵探還是吟遊詩人,都得學些自保的體術才可以啊。”
葉芝手癢難耐,渴望打架,喃喃自語:
“義父肯定會不少拳術……改天多送他幾本小黃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