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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葉芝:區區五環,鼠輩而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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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樺莊園,會客廳裡。

茱恩倚靠著扶手沙發,雙腿交疊,環抱雙臂,皺眉道:

“王室把薩福克公爵的死,定性成了意外,沒有向外宣張…但是你我都清楚,死的那個根本就不是公爵本人!”

葉芝端起紅茶飲了口,餘光看向窗外的盛夏風景,湖泊中的黑天鵝與睡蓮構成美妙的畫卷,隻可惜遠山已飄來濃墨似的雨雲。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以我對陛下的了解,如果王室已經確定亡故的就是公爵本人,那麼陛下必定暴怒,根本不可能出席競技大會。”

茱恩更換翹腿的方向,手臂抵靠在扶手,支撐著太陽穴,注視葉芝。

“而現在,競技大會照常舉行,且已經確定陛下會現場旁觀,這說明陛下的情緒穩定,足以推斷出,王室已經知道一些線索,並且很有可能,王室同樣在找尋薩福克公爵真身的下落!”

“那你認為,薩福克公爵為什麼要躲藏起來,還上演一起替身假死的戲碼?”葉芝問道。

“當然是因為,王室已經開始懷疑起薩福克公爵與血族之間的關係,不如順勢假死,洗清自己的嫌疑,自身則金蟬脫殼。”茱恩冷笑道,“但這不恰好證明,他就是血蛛公?”

葉芝搖了搖頭:“如果是這樣,那麼這場假死實在太拙劣了,拙劣到像是故意讓我們識破一樣。”

茱恩麵色沉重,試探地道:“所以,你認為這場假死的用意是什麼?”

“是個疑兵之計,故意讓我們懷疑薩福克公爵,並將精力放在找尋公爵真身的下落。”葉芝道,“而等我們找到所謂的公爵真身,血蛛公就可以犧牲那枚棋子,自己則抽身離局。”

茱恩思忖半晌,嘶了口冷氣:“你的意思是說,薩福克公爵早已淪為血族的棋子,而真正的血蛛公另有其人?”

“不…隻是我們當天在宴會上看到的公爵,他是精通假死、易容、毒藥等暗夜之術的血族,也是血蛛公故意讓我們看出他是假死並懷疑的對象,更是隨時準備被拋棄的棋子。”

葉芝叉起一塊草莓蛋糕,細細品嘗,奶油入口即化,甜蜜的滋味令他閉起雙目。

“這不對吧?”

茱恩道:“就算我們在宴會當天看到的,是精通易容與假死之術的血族,那柯林在檢驗他屍體的時候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除非——”

茱恩的話頭突然止住了,臉色僵硬,由青變白。

“你是想說,除非柯林就是血蛛公,他才有導演這一切並且蒙蔽陛下的底氣?”

葉芝端起茱恩麵前的草莓蛋糕,遞到她的麵前。

茱恩渾然不覺,喃喃地道:“可是,這怎麼可能呢?柯林是陛下親自選拔出的騎士,與他出生入死多年,他怎麼可能是血族?”

說著,茱恩深吸一口氣,目光變得相當沉重。

“不過,你說得對,我一直忽略了國王之手柯林——”

“他知道陛下的身體垂危,所以能在短短幾年之內快速發展猩紅結社;

“他靠近權力中心,自然也會滋生出上位的野心。

“如果柯林就是血蛛公,那麼很多東西就可以說得通!”

見茱恩不吃蛋糕,葉芝便把這蛋糕遞給眼巴巴觀望著的雪鴞。

撫摸著眯眼品嘗著的雪白胖鳥,葉芝沉吟道:

“亦或者,柯林同樣不知道內情,更不會想到他堂堂一位大師也會被利用?”

“排除掉其他的選項,剩下的選項再不可能,也一定是正確的。”茱恩冷冷道:

“況且大師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有野心的六環大師豈不是相當常見?”

葉芝輕歎道:“你說得對,大師也有七情六欲…所以血蛛公不見得是個冰冷寡情的人,而可能像是一團烈火,再冷硬的堅冰也會因此溶化。”

茱恩一怔,目露異色,驚訝道:

“聽這意思,伱已經知道血蛛公是誰了?”

葉芝微微頷首,道:“但我還需要確切的證據,或者說,不論是死是活,我都需要找到兩個人。”

“哪兩個人?”

“第一個,是那個擅長假死與易容之術的血族,隻有證明他當天偽裝成了宴會上的薩福克公爵,才能驗證我對於血蛛公計劃的猜想。”

葉芝道:“第二個,則是真正的薩福克公爵,他是至關重要的人證——”

“並且,他還有可能還活著!”

茱恩陡然一驚,目露不解,道:

“如果我是血蛛公,要利用薩福克公爵的身份來興風作浪,豈不是第一個就先殺掉公爵?怎麼可能還讓他活下來?”

葉芝頷首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不妨大膽假設,公爵家族的血脈難以偽裝,如果殺掉真正的薩福克公爵,有很多地方可能會露出馬腳。”

“但是。”葉芝分析道,“如果把薩福克公爵留在身邊,等於隨時可以抽取他的鮮血為己所用,也就減少了暴露的嫌疑。”

葉芝沒有說的是,在宴會上的“薩福克公爵”暴斃的幾乎同一時間,佩倫還見到了一位打扮相仿的“鐵麵人”。

那個鐵麵人是五環英雄,而托馬斯查出的血族公爵總共僅有兩位。要麼托馬斯的情報有誤,要麼,那才是真正的公爵!

茱恩咋舌道:“聽你這麼描述,堂堂公爵,竟然變得和家畜無疑?”

“正因如此,我們才應該更快找出血蛛公的真身。”

葉芝眉頭緊皺:“南岸已經有多起命案發生,失蹤人數每天都在增長,不知道有多少條平民的生命淪為血食……如果不想血蛛公從此高枕無憂,我們就該借著這場宴會上的陰謀,找出真相!”

茱恩的目光微微閃動,

一個願為平民伸張正義的貴族,總歸是少見,且高尚的。

空氣裡,葉芝的身上隱隱飄來薰衣草般的清香,令人心曠神怡。

茱恩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氣,道:“有什麼我能夠為你效力的嗎?”

忽然間,葉芝露出一個頗為陽光的笑容,牙齒雪白。

茱恩頓時覺得有些不妙,往沙發裡縮了縮,目露警惕。

葉芝微笑道:

“我有一個破局之法,但需要你的幫助。”

“什麼幫助?”

“我希望你孤身前往愛汀堡,我會隱身在旁,為你保駕護航。”

“這算哪門子的破解之法?”

“你、我、加爾文三方正在調查血蛛公,此事定然已經暴露,但我們不妨將計就計。”葉芝解釋起自己的計劃,“設想一下,如果你在阿爾巴公爵的領地裡遭遇刺殺,第一個念頭會是什麼?”

茱恩若有所思,道:“會以為阿爾巴公爵想要殺人滅口,他定有不為人知的事情不願被我知曉。”

“如果你因此遇難,誰是最大受益者?”葉芝道。

茱恩的臉色變了變,半晌道:“維克公爵…因為蘭尼斯特家族少了繼承者,而我的父親,也定然懷疑維克公爵與阿爾巴公爵互相勾結…內戰,不可避免。”

金獅王位的宣稱者裡,隻有維克家族與蘭尼斯特家族是強有力的競爭者。

維克家族的繼承者,現正在羅蘭王國留學;而茱恩雖是女子身,卻自幼被她的父親當做長子培養,目前,她正是蘭尼斯特家族的繼承者。

茱恩的生死,關係到金獅的時局,或許在血蛛公的眼中,茱恩的性命比葉芝這名神選還重要些。

再加上被譽為‘蘭尼斯特的紅薔薇’的茱恩,仗著劍術出眾,性格冒進,這點情報勢必早就被血族掌握。

葉芝推斷道:“所以,一定有人會來刺殺你,隻是時間早晚問題。”

茱恩動容道:“那我豈不是該留在倫都城裡?一旦出城,不就給了可乘之機?”

“這就是我所謂的將計就計了,血蛛公再狡詐也不會預料,有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葉芝頓了一下,道:“而我,就是你此行的底氣。”

茱恩深深凝視了眼葉芝,道:“可是,按照你的分析,來刺殺我的,極有可能是五環血族,而且擅長暗殺之術!到那時,你和我都會死於非命!”

“區區五環。”

葉芝淡淡地道:“鼠輩而已。”

茱恩愣住了。

他哪來的自信?

一個不擅強攻的四環詩人,口出狂言,能夠對付血族侯爵?

這次計劃需要茱恩身赴險境,葉芝為了說服她,決定拿出一些底牌。

首先,葉芝取出了美杜莎之盾:

“這個,能不能讓我把血族侯爵辦了?”

茱恩眼底掠過一絲驚異。

那鑲嵌著蛇發美人頭顱的金盾,無疑是大名鼎鼎的史詩防具!

一件史詩裝備對於超凡者的增益是極大的,就像有神器的神祇和沒有神器完全是兩個概念。

雷霆與風暴之神,一旦失去了他的錘子,戰鬥力下滑嚴重,足以驗證這一點。

看著葉芝大方公開底牌,茱恩耿直地頷首道:

“防守有餘,進攻不足。”

隨後,葉芝又取出了潘神之笛:“那這個呢?”

又一件史詩裝備?

而且還是吟遊詩人夢寐以求的潘神之笛!

茱恩有些茫然,愣愣點頭道:

“進攻有餘,防守不足。”

葉芝把潘神之笛拍在了美杜莎之盾上麵,放話道:

“這個,加上這個,能不能把事兒給辦了?”

茱恩肅然起敬,起身道:

“敢問這些裝備,你都是從哪裡獲得的?”

葉芝嗬嗬一笑:“緣分。”

茱恩:“……”

一口氣能拿出兩件史詩裝備來,蘭尼斯特家也沒有這樣的底氣啊?

茱恩心底默默歎了口氣。

葉芝就算拿出傳說武器,自己也不會感到意外了。

慢著,他不會真的有吧?

茱恩神色古怪,沉默半晌,頷首道:

“這事兒,我接了!”

夜,夜已深。

靜悄悄的白橡木莊園,回蕩婦人的啜泣。

柯林站在鐵欄緊閉的莊園門口,仰望泄露出一絲橙色燈光的窗戶,緊鎖的眉宇仿佛染上愁苦。

他位高權重,更是中庭大陸的頂尖強者,鮮有事情能夠讓他動容。

然而,柯林駐足在莊園門口良久,仰望著那一盞微弱的燈,一股不可名狀的悲傷縈繞在他的胸膛。

不知過了多久,他已轉身,打算離去。

這時,鐵門吱嘎一聲,慢悠悠地打開了。

一個斜眼的瘸子,顫巍巍地打開鐵門,抬起醜陋的麵目,朝柯林咧開黃褐色的牙齒。

那笑容令人生厭,仿佛透過全副武裝的板甲,看到了騎士心底的卑劣。

柯林冷哼一聲,大步流星地邁入莊園,徑直推開公館大門。

燭火映照著帷幔,窈窕的身影在薄薄的屏風後抽著細煙,然後端起威士忌杯一飲而儘。

柯林隔著屏風,靜靜注視著那道身影。

直到疲憊不堪的聲音,帶著慵懶的糯意,仿佛是從鼻腔裡發出的,似嗔怪似埋怨。

“你來了。”

“我來的不是時候?”

“我不知道,我好害怕,他的侄子已經來過,很快我就要無家可歸……”那聲音已經哽咽。

“我能幫你。”

“你能夠娶我?”

柯林整個身體顫抖起來,仿佛強忍著痛苦,緊緊攥著拳頭,半晌,用儘全力似的沙啞道:

“我不能。”

他在被國王救下的那一天,就已宣誓,要將此身奉獻給獅心王的家族。

況且,禦前騎士與公爵夫人,又會引起多大的非議?

流言的威力是可怕的,可怕到連柯林這樣的六環騎士,都會為之而感到恐懼。

“那你來錯地方了。”公爵夫人冷漠而不近人情地道,“或許你該換個人來取悅你。”

燭火的映照下,柯林的表情有絲歉意,他對抗著內心深處的屈辱與內疚,道:

“瑪蒂爾達,你現在正在危險之中,我來是為了提醒你。”

“我的丈夫已經死了,除此之外的一切,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公爵夫人滿是疲憊地道。

“不,他還沒有死!”柯林忽然道。

屏風後的身影陷入沉默,然後,她站起了身,拉開屏風,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現在了柯林的麵前。

她那風韻猶存的美麗麵容上,殘留著淚痕與悲傷,眼妝已經花了,卻顯得更加嫵媚。

“你說什麼?”公爵夫人克製著聲音的顫抖,“你、你再說一遍?”

柯林臉上閃過一抹掙紮之色,抬眼看向公爵夫人,緩緩道:

“陛下告訴我說,薩福克公爵自幼修煉【熔爐鬥氣】,而死者身上並無相應的力量種子,所以,薩福克公爵還沒有死。”

公爵夫人伸手捂嘴,眼底滿是震撼與難以置信:

“那、那他…他去了哪裡?”

“我會查出來的。”柯林屹立猶如雕塑,聲音冰冷道,“不論是生是死,我都會找出他的下落。”

李·瑪蒂爾達悲呼一聲,像受傷的小鹿般跌向了柯林的胸膛。房間裡飄蕩著水霧,熏香讓柯林頭暈目眩,他的思緒在這奇特香水裡變得遲緩。

很少有人知道,柯林是來自北境的孤兒,自幼在乞討與屈辱中長大,即使成為了禦前騎士,卻一直隱藏在獅心王的陰影之中。

常有對獅心王不滿者,辱罵柯林為劊子手、屠夫,他卻對於‘野蠻人’的頭銜欣然接受。

然而,夜深人靜的時候,回憶總是帶著強烈的自卑,湧上柯林的心頭。

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豈不是也會自卑,也渴求著溫暖的擁抱?

柯林輕輕擁抱著李·瑪蒂爾達夫人,默默在心中告訴自己。

她已經是個寡婦了。

我不能再讓她守活寡。

……

八月。

雲飛揚。

倫都城門的旗幟迎風獵獵,一匹輕騎快馬駛出,蕩開揚塵。

茱恩一身戎裝,輕裝簡行,獨自前往阿爾巴公爵的領地,以免打草驚蛇,事先沒有告知任何人。

除了葉芝。

“你確定那個血族侯爵會上鉤?”茱恩暗中傳訊。

“他會的。”葉芝篤定道,“因為你並不重要,沒有你對血蛛公來說才重要。”

“說點吉祥話行不行?”

“我是吟遊詩人,最擅長的法術是惡言相加。”葉芝坦然道。

茱恩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道:“所以,你隱身在哪裡?”

“在天上呢。”葉芝一邊隱身,一邊借助賜福·詩神之翼快速飛行。

【賜福·詩之蜜酒】能夠提升靈感,與【賜福·詩神之翼】明顯是配套的,葉芝飛行之前還喝了口蜜酒,屬於是酒後飛行。

“你的隱身狀態能持續那麼久,而且不被五環血族發現?”茱恩表示懷疑。

“放心,我也有著來自迷霧女神的賜福,對隱身很拿手。”葉芝道。

茱恩不說話了,暗自咋舌,迷霧女神的賜福?

葉芝不是青春女神的神選嗎?體內兩股神性居然不會衝突?

你小子,怎麼這麼受女神垂青?

茱恩又詢問道:“那你怎麼確定,血族埋伏的時候,你能發現?”

“因為我在暗夜流派上有著相當高的天賦,要是創造領域出現了暗夜之力,我第一時間就能偵察得到。”葉芝如實道。

葉芝得到過來自暗夜女神的兩次注視,一次是月食之夜,一次是密涅瓦試煉,體內的神性充裕到可以當暗夜女神的容器了,對於暗夜法術的感知力,相當之敏銳。

暗夜女神的誕生,要比黑暗之神晚上一些,但卻是不折不扣的高等神力。

葉芝所展現出的天賦,已經讓茱恩對自己產生懷疑。

過了半天之久,已經抵達愛汀堡附近,沿途依舊沒有血族的蹤影。

茱恩都有些懷疑葉芝的計劃到底靠不靠譜,在穿過一處峽穀峭壁之時,隻聽見長空中響起一聲長嘯。

一隻長有腐爛潰敗的皮膚,一節節骸骨裸露在外,猶如巨大禿鷲般的死骸鷲,載著一名戴著鐵麵具的身影,從高空中襲來!

茱恩色變道:“還有一頭君王級的禿鷹!”

話音未落,一隻雪鴞現身,召喚出威力磅礴的奧術飛彈,轟炸在死骸鷲的身軀!

“唳——”

死骸鷲的嘶吼聲中,鐵麵人抬起眼眸,漠然注視懸浮在半空中的身影。

葉芝瞥了眼死骸鷲,道:

“今晚加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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