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頌到達高檔會所門口時,外麵正在下小雨。
雨水彙聚成一串密匝的水珠滴落於青石板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
他拿出手機點開和男友趙明濯的微信聊天界麵編輯一條消息發送過去。
【我已經到門口,包間號發一下。】
等了幾分鐘都沒收到回複。
難道是喝醉了嗎?
溫頌思索兩秒決定撥打對方的電話。
“嘟嘟嘟———”
持續十幾秒都未接通,就在以為趙明濯是喝得酩酊大醉沒注意到電話。
剛想掛斷,結果原本是撥通中的狀態更改為通話中00:01。
溫頌還沒反應過來,倏然聽見電話對麵傳來富有磁性清冷的陌生嗓音,如同念腔般鬆散,一字一頓地喊道:“老、婆?”
“?”
他先是錯愕一秒,再低著腦袋仔細辨認著撥通過去的號碼和備注。
沒有撥錯聯係人。
是趙明濯。
為什麼對麵是個完全陌生的聲音。
想了想,猜測接電話的可能是他不認識的好兄弟。
過了幾秒又聽見那道清冷慵懶的男聲漫不經意地問,“來接趙明濯的?”
對麵的聲線極為悅耳,懶洋洋的語調猶如一根羽毛在輕蹭著耳畔。
溫頌停頓,回答,“對的。”
對方報一串數字,是包間號。
“上來吧。”
掛斷電話後。
溫頌後知後覺反應剛才被陌生人口頭上占便宜,耳邊回蕩著清冷的嗓音,麵不改色地伸手捏了捏耳垂,隨後摁滅手機屏幕放回口袋,邁開步子朝著會所裡走去。
在前台指示下乘坐電梯來到頂樓層。
他是第一次來這家高檔會所。
出了電梯順著一路過去終於在儘頭找到那串數字的包間。
門並未關緊,敞開一條極小的縫隙,熱鬨的歡呼與音樂聲從裡麵傳出來。
見狀,溫頌先是伸手禮貌輕叩門。
緊接著動作緩慢地推開。
包間裡,不同燈效的光線交錯於每個角落,背景音樂如同熱浪陣陣推動氣氛,參加這次聚會的人少說有二三十個,大多數都是沒見過的陌生麵孔。
曾經和溫頌有過一麵之緣的alha注意到他的存在,走過來伸手指了個方向說道:
“濯哥在裡麵。”
溫頌點頭道謝。
周遭的人看見到他後開始和身邊的人密切交談。
自從來到遂城,溫頌早就養成絲毫不在意他人在背後的議論的習慣。
循著方才alha指路的方向,終於在沙發角落瞧見熟悉的身影。
趙明濯明顯喝得醉醺醺,此刻正在和其他oa搖骰子,身側還坐著一名在玩手機沒參與娛樂的alha。
玩手機的alha似是察覺到他的視線,將腦袋從手機裡抬起來。
兩人隔著人群在昏暗包間裡對上目光。
對方穿著單薄的襯衫,領口敞開,露出一截冷白修長的脖頸以及凹陷的鎖骨。
五官立體到無可挑剔,骨相頂好,眉眼冷峻,眼窩極為深邃,一雙黑眸冷冷清清,望向他時平靜的眼眸仿佛有所波瀾。
———是一位頂級的alha。
且是充滿野性攻擊性極強的alha。
溫頌是beta,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卻感到幾分壓迫感。
這位alha的眼神直勾勾盯著他。
讓人感到有些許不自在。
對方的眼神不摻雜半點遮掩夾著一絲讀不懂的晦澀情緒。
像是認識他似的。
溫頌在腦海裡搜刮一圈沒找到這位alha的相關記憶,猜測之前沒見過,否則按照這張臉的辨識度不可能不認識。
這時,玩骰子的趙明濯在好友的提醒下朝著溫頌所站的位置望過去。
“小頌,你來了。”對方推開快貼在他懷裡的oa喊道。
言罷撿起桌麵疊在一塊的手機和煙盒,站起身,越過彆人走出沙發。
“怎麼知道的房間號?”趙明濯伸手理了理溫頌的衣領,漫不經意眯著桃花眸,“我應該下去接你。”
溫頌視線掠過對方修長的手指,嗅到較為濃鬱的酒精味,垂斂眼皮,不動聲色拉開距離,極為平靜回答:
“打過電話,是你朋友接的。”
趙明濯恍然,“哦,幾分鐘前我去了個洗手間。”
似乎想到什麼,伸手指了指剛才和他對視現在正在被人勸酒的alha,給溫頌介紹今日宴會的主角。
“他叫做關睢。”
“你應該聽說過。”
“剛才估計是他幫我接的電話。”
儘管來遂城才幾年,關睢這個名字溫頌卻聽過百來遍。
倒也不是趙明濯常提及,是圈內有關於其的傳聞極其之多。
聽說對方是位頂級alha,性格乖張、狠戾,眾多oa的夢中情a,後來出國曆練,前不久才回來。
這場局便是他們為了給關睢接風洗塵辦的。
“我知道。”
趙明濯:“走之前我去給他打個招呼,你和我一起過去還是———?”
溫頌小幅度地搖頭:“我在這裡等你。”
趙明濯:“行,給我兩分鐘。”
說完又折返方才的酒桌。
溫頌的視線順著趙明濯的背影落至關睢身上,許是停留時間過久亦或者趙明濯提及他,對方一邊聽著趙明濯說話一邊仰頭喝酒間隙掀起眼皮朝著他所在的位置望過來。
昏暗的光線讓人看不清楚關睢的麵部情緒。
唯一知道的是對方骨相優越,氣質冷峻,坐在沙發角落存在感仍舊極為突出。
看他時的眼神仿佛蓄勢待發的猛獸,稍有不慎則會被當做獵物叼著脖頸。
明明沒有腺體,溫頌卻覺得後頸一涼。
耳畔倏爾響起電話裡傳來的那一聲——“老婆”。
不知對方是故意還是無意。
溫頌臉色始終保持著平靜,垂放於腿側的指節蜷縮又舒展。
兩分鐘後,趙明濯在朋友們慫恿下又喝了一杯酒才被允許離開。
“走吧,”趙明濯伸手攬住溫頌的肩膀,腦袋靠在頸側,姿勢不曖昧卻貼得很近,嘴裡嘟囔著,“有點醉了,扶我一會兒。”
溫頌任勞任怨攙扶著對方,一步一步離開包間。
身後。
關睢嘴裡咬著一支未點燃的香煙。
視線並未挪開。
注視著青年離去的背影,許是身為beta的緣故,與alha相比略顯幾分清瘦卻並不弱小,身形如同青鬆般挺拔。
坐在旁邊的好友段則見狀湊過來,問,“看什麼呢?”
關睢朝著溫頌的背影輕抬下巴:“他是誰。”
段則剛想問這個“他”指的是誰,注意到自家好友的眼睛盯著前方扶著趙明濯的beta頓時了然。
“哦,你說溫頌啊,是溫家前兩年接回來的私生子,聽說這次回來還是因為外婆生了病需要一筆錢才會妥協認祖歸宗。”
“彆看著他溫和乖順,實際上心思極深,溫家現在雞飛狗跳絕對有他的手筆。”
關睢腦海中浮現出溫頌的臉。
一雙乾淨純粹到猶如琥珀般的眼睛,唇紅齒白,相貌出眾,舉止談吐間充滿著矜貴教養。
看起來不像是喜歡主動招惹麻煩的人。
“這幾年你在國外不知道遂城發生很多事情,”段則說,“改天有機會慢慢給你說。”
關睢聽著段則說半天都沒說到想聽的重點,直截了當地問,“他和趙明濯什麼關係?”
段則不以為意地說,“趙明濯的男朋友啊。”
想到趙明濯備注的“老婆”二字,關睢眸色轉暗,“隻是男朋友?”
段則“昂”一聲,“你不會以為他倆結婚了吧?哪兒能啊,一個遂城崢嶸太子爺,一個上不得台麵的私生子,頂多談戀愛的關係。”
一個家裡有權有勢且是信息素等級極高的alha,家裡絕對是不會允許娶連信息素都沒有的beta。
眾所周知beta沒有信息素,無法在alha易感期期間進行信息素安撫,在上流社會一般被稱之為“玩物”。
圈內有句話:beta玩玩就行,真結婚還得是oa。
趙明濯是崢嶸集團的太子爺。
日後結婚百分百會娶個信息素契合度極高的oa,而不是隻能睡不能給伴侶提供信息素的beta。
關睢想到溫頌眉眼低垂乖順的姿態,心裡翻起幾分異樣的情緒,平靜地說:“沒結婚就行。”
段則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什麼?”
關睢不指望段則能懂言下之意。
僅是再次丟下一句,
“結了婚也可以離。”
段則愣了愣,總覺得這句話從好友嘴裡說出來有些許怪異,具體表現在哪裡又無法說出來。
關睢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看眼時間,問,“外麵是不是在下雨?”
段則沒明白話題為什麼跳躍這麼快,“剛才我出去透氣那會兒確實下點小雨。”
關睢思忖須臾,撿起放在玻璃桌的煙盒與沙發上的外套準備要離開。
“你就走了嗎?”段則好奇。
“嗯。”
“這麼早?”
“嗯。”語氣極其冷淡卻聽得出其他的情緒。
像是在趕著要去做什麼似的。
“那你路上開車小心點。”
回應他的仍舊是一聲“嗯”以及離開的背影。
總而言之,段則看出來一件事。
一晚上沒碰酒精以飲料代替持續性情緒低迷的關睢在此刻仿佛有點興奮。
貌似是從溫頌出現開始。
對方以前從來不會過問彆人的事情。
但偏偏問溫頌
關睢不可能對溫頌感興趣吧?
但溫頌除了一張臉之外似乎也沒什麼可取之處。
非要提的話也就那張臉長得挺勁兒,仔細看與關睢似乎有三分的相似。
反正,
段則認為可能是隨口一問。
一個沒信息素的beta不可能真的讓關睢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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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雷:ab不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