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三脆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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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陽光正盛,明晃晃地鋪在青磚上。

門簾邊懸著的銅鈴叮當作響,似是在應和著賀星芷此刻雀躍的心情。

積分到賬的消息浮現在眼前,賀星芷搓了搓手指,積分在這個世界裡比錢還要重要,自是多多益善。

周圍的人是如何她壓根就不在意,隻想著今晚要去積分商城看看可有何有用的道具兌換。

燕斷雲皺起眉下意識露出不悅的神情望向賀星芷身旁的男人,他來得急,又滿眼隻瞧著賀星芷,待他認真瞧清麵前另外一人時,顯然怔愣住。

緊接著規規矩矩學著文官叉手行禮,道:“宋大人。”

當初燕斷雲能獲賞識和重用離不開宋懷景的舉薦,故而燕斷雲很熟知這位朝中重臣。

對於燕斷雲來說,宋懷景更像是一位年輕的長輩。

見宋懷景微微蹙眉,高挺的眉骨壓著眼睫,顯得格外嚴肅,燕斷雲以為他是在納悶他與賀星芷兩人的關係。

燕斷雲拍了拍後腦勺,連忙同他解釋道:“宋大人,我少時被阿芷姐姐救了一命,之前跟著她做活留口飯吃,我們是很相熟的人!”

燕斷雲話音剛落,賀星芷身側另外一道陌生的聲音襲來。

“東家可是大忙人,那麼多人找您呐。”李知晦轉了轉扇柄,笑道。

聽著他們三言兩語,賀星芷總算從獲得巨額積分的雀躍中抽離出來,抬頭左看右看,眼神有些茫然。

怎麼今天大家都那麼閒,一個兩個都有事找她……

燕斷雲聽著李知晦這牙酸的語氣,斂起剛剛對著宋懷景那客氣的神情,皺眉望向他。

李知晦並無一官半職,典型的閒散王爺,燕斷雲又從未來過京城,自是不認得他。

宋懷景輕咳一聲,“這位是九殿下岐王。”

李知晦哼笑一聲,見燕斷雲板著臉又礙於禮法要向他行禮,他眯起笑眼擺擺手,“這是賀東家的地盤,不是什麼繁文縟節之地,禮不禮的不重要。”

燕斷雲到底年輕,也不管這位岐王話裡有沒有話,隻是順承沒有向他行禮,轉頭望向賀星芷。

見宋懷景在這,他默默往後退了一步,但語氣依舊親昵地道:“阿芷姐姐,我是偷偷回來看你的,近日我們班師回朝,軍隊現下還在京城十裡外的郊勞台。”

“哦哦,我還說你怎麼來京城也沒個信……”

賀星芷斂起因為積分到賬時候雀躍的神態,訥訥地點了點頭。

她對麵前這位男主其實不算親近,但在遊戲劇情中設定她救了還是乞兒的他,給他一口飯吃活了下來,在劇情設定中兩人相識得早。

但她對於這種劇情實在沒有什麼代入感,而且她對年下實在不怎麼提得起興致。

燕斷雲在她眼裡就像隻快樂小狗,倒也確實可愛。

此次便是勝戰歸來,第二日會辦入城儀式,聖上欽賜禦酒迎接士兵歸來。

“今日軍隊還在城外駐紮,燕郎為何今日就進了城?”宋懷景蹙眉開口問道。

燕斷雲連連他解釋道:“回城路上遇到襲擊,我受了傷,聖上特許我先回宮請了太醫幫我治病。我就路過這一趟見見我阿芷姐姐,稍後就出城和軍隊彙合。”

賀星芷鼻腔輕輕地發出了一聲疑惑的哼聲,下意識看了一眼宋懷景,不太懂兩人之間的對話。

宋懷景順著她的目光低下頭與她對視,不過一瞬,他又撇開目光,解釋道:“昭朝軍禮鐵律,凱旋將軍需直接前往郊勞台等候聖上親迎,卸甲交兵器方能進城回家,否則僭越禮法,違者以大不敬論處。”

“大大大大大不敬?!”

賀星芷險些忘記這可還是封建朝代,人命不過上位者一句話的事。

聽到宋懷景這話,賀星芷徑直上前推了一把燕斷雲,“唉喲,你趕緊和軍隊彙合吧,彆到時候被抓了把柄說你不敬聖上。我有什麼好看,這不好好的。”

“誒,阿芷姐姐,我還沒說完!”

“說什麼,過兩天再說吧。”

賀星芷手勁大,大得連燕斷雲都被她直直推到門外。

燕斷雲回頭,隻是目光越過了賀星芷,望向她身後的李知晦,又喊了一聲,“阿芷姐姐,明日軍隊回城,你可要來街上看我。”

“行行行看看看。”

賀星芷略帶敷衍地應道,又朝著燕斷雲揮了揮手,“快回去吧。”

見燕斷雲沒了身影,她才徹底鬆了口氣。緊接著瞧見係統麵板上李知晦與燕斷雲的好感度也一直在上漲。

賀星芷有些懵,她什麼也沒做啊,為何兩人此時好感值都在漲,而且還漲得那麼快?

算了,管它為何漲,隻要能漲都是好事,嘿嘿。

她轉身回到賬台邊,她左看了一眼宋懷景,右看了一眼李知晦,“九殿下,你有什麼要事同我說嗎?”

她總覺得李知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東家,我還真有件正經事找你。”李知晦笑道。

“什麼事?”

“下月底是我的生辰,想要在府裡擺宴,隻是圖個意頭與熱鬨,簡單擺上幾桌請最親近的親朋好友那樣。”

聽到這話,賀星芷兩眼亮金光,李知晦這是想邀她的金禧樓來做他的生辰宴。

這算下來可不知能賺多少銀子呢。

“有的有的,九殿下稍等。”

賀星芷快步走回賬台內,從木櫃子中拿出了一本裝幀精致的折子,封皮用金粉墨水寫著“金禧樓宴單”幾字。

賀星芷將冊子展開,“這是各等席麵的例菜,從八珍主宴到四味小酌皆有,殿下先看看想要什麼例菜。”

她又輕翻了一頁,“若是殿下定好日期,想要如何的套席以及訂多少桌,在金禧樓辦亦或者是去王府辦均可。”

“我看看……”李知晦倒是認真看起來。

“按照規矩需要先付三成定金,若殿下確定付了定金後,我們這邊會寫好定金的單子,你覺著沒問題畫個押即可。”

“行,東家寫好單子就行。”

“九殿下先考慮確定好了再給您寫單,不著急,宴會提前一旬預訂都來得及。”

“好。”

李知晦還是第一次見賀星芷對他那麼熱情,果然商人重利啊。

不過在他眼裡,她這副樣子又可愛得緊。

“這個冊子先給殿下帶回去,確定好了再來找我就好,或者讓你府裡的夥計來找我們管事的也可。”

賀星芷正說得起勁,才發覺宋懷景還未離去,

“誒,對了,宋大人,你還有什麼事嗎?”她抬頭睜著圓碌碌的雙眼與他直視。

正是因為近視,反正什麼都看不清,賀星芷和人說話時總是睜著眼毫不在意地與對方對視。

宋懷景明明知曉賀星芷看不清他的神態,但他還是有些不太自然地撇開了頭。

“無事,我也瞧瞧罷,往後若是有機會便也來找金禧樓定席。”

宋懷景輕聲應道,麵上神色自若。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衣袍下的握著白瓷茶葉罐的手握得很緊。

他自認為這次調查阿芷調查得足夠清楚,但他還是發現有些自己不知曉的事,比如現在他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這次的阿芷有很多熟悉的人,多了很多親近的人。

不再像曾經那樣隻有他是她最親近的人。

從李知晦的神態動作,他便能知曉九殿下許是對她有不一般的情感,至於剛剛趕回京城的燕斷雲更不必多說。

可如今的他也隻能按捺住心底無法言語的情緒,日後再慢慢消除這些變數。

“哦哦,我這還有一份冊子,宋大人可以看這份。”說罷,她彎下腰從賬台下的櫃中又拿出了一冊《金禧樓宴單》,塞到了宋懷景的手中。

“宋大人,如若有機會辦宴,一定一定一定要關顧我們金禧樓哈。”賀星芷笑眯眯,難得露出一副諂媚樣。

宋懷景止不住輕輕地笑了一聲,阿芷還和以前那樣是個財迷。

“嗯,有機會的。”

他話音剛落,賀星芷撐著腰打了個哈欠,今日一整日都太忙了些,中午雖睡了一小會,但實在算不上睡了一覺,夕陽還未西斜,她便已經困得頭暈腦脹。

見她這副樣子,李知晦也不擾她了,“東家,我先回府了,明日定好宴席的事宜再來找你。”

“好咧。”

“宋參政,時候不早了,孤先辭了。”李知晦轉身麵向宋懷景時倒露出一副正經模樣。

“殿下慢走。”

見李知晦上了馬車離去,賀星芷扭頭看向宋懷景,兩人大眼瞪小眼。

瞪得賀星芷眼睛都泛酸了,她眨眨眼,疑惑問道:“宋大人還不走嗎?”

宋懷景有些哭笑不得,“賀姑娘,就這般不想看到我,趕著我走?”

從前他與阿芷親密慣了,有情人該做的都做了,除卻還未成婚圓房。

在確認她就是阿芷之後,宋懷景總是克製不住對她的親近。

在有外人在時,他還能勉強像過去那麼多年那樣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隻有兩人在時,宋懷景總是難抑情感。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這般道理宋懷景在十餘年前便懂得了。

不過賀星芷這人心大,沒覺得宋懷景這話如何,隻大咧咧地擺擺手,“不是,我的意思是宋大人最近不是公務繁忙嗎,我可不能耽擱到您的公務呐。”

“賀姑娘說的是。”宋懷景見她實在是想趕客了,低頭輕整袖口,微微頷首,“某當暫彆。”

賀星芷聽著他那比自己語言係統拗口多的話語,把快要脫口而出的拜拜吞咽入肚,揮揮手,“嗯,再見。”

“賀東家。”賀星芷話音不過剛落,不遠處便有夥計找她。

“誒!”賀星芷扭頭應了一聲,扭頭匆匆和宋懷景又說了一道:“宋大人我先去忙了。”

話還未說完,她便拎著衣裙風風火火地在他眼前消失。

宋懷景無奈笑笑,輕輕地搖了搖頭。

申時的日頭懶洋洋灑在街道上,宋懷景策馬行過市井,藏青色的衣袍被曬得發暖。

回到參政宅中,天光依舊大亮。

參政府為四進院落,但府中除了宋懷景,隻有奴仆居住。

他又向來不喜被人伺候,府中奴仆並不多,最多也是門仆、灑掃仆人。

聽候他差遣的暗衛都比奴仆加起來要多多了。

平日衣食起居,大部分也都是他自己親力親為。

他總不習慣和其餘人走得太近,這世上能讓他親近的隻有阿芷一人。

可現在的阿芷也不親近他了。

近幾日連軸轉鬨得宋懷景這樣平日精神頗好的身子都有些遭不住,還未等日落西山他便沐浴更衣回了房中歇息。

宋懷景的臥房布置得宛若是夫妻居住那般,處處留著兩人居住的痕跡。

床頭小幾上都擺著兩盞茶杯。

梳妝台擺著都是阿芷的舊物,每年京中時興什麼胭脂,他便會買回放在梳妝台上。

並排的衣桁掛著她過去穿過的衣裙,連同她的嫁衣也掛好。

緊挨著嫁衣的便是宋懷景當年為迎親準備的絳紗公服。

宋懷景躺在床上,房間點著熏香,是阿芷曾經最愛的香味,她以前的閨房中常點,每次聞到這般氣味,宋懷景便總覺得阿芷還在自己身旁。

隻是嗅了八年這氣味,宋懷景已經快辨彆不出這個香味了。

他轉身,指尖撫過她的寢衣,高挺的鼻梁輕輕剮蹭過衣物的布料上,發出近乎隻有他才能聽到的輕嗅聲。

“阿芷,阿芷,我的好阿芷。”

宋懷景的指尖順著寢衣滑落,呼吸漸重,在寂靜裡歎出一片潮濕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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