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周蓉雖然蠻不講理,還是有些腦子的。
一句話就讓李東來陷入了被動之中。
李東來跟鄭家非親非故,要是執意介入鄭家跟周家的事情,那就是多管閒事。
可是,她這點小聰明,在李東來麵前沒有一點用處。
李東來嗬嗬一笑,指了指鄭光明說道:“這位是我的病人,身為醫生,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對他的病人動手,你現在要是願意主動離開,我就放過你這一次,你要是還敢在這裡胡鬨,我就讓人把你丟出去。”
張龍和趙虎聞言挽起了袖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你,你不講理!”周蓉沒有想到李東來會說出這樣的話,氣得直跺腳。
她不忿的樣子,讓李東來感到好笑。
周蓉跑到彆人家裡大吵大鬨,絲毫都沒有覺得自己有毛病,反而指責彆人不講理。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迷之自信。
既然你不講理,那咱李東來也不用講理,揮了揮手,讓張龍和趙虎上前,拉著周蓉,把周蓉扔了出去。
李東來的用意本來隻是把周蓉攆出去,誰承想張龍和趙虎按照字麵意思理解,兩人架著周蓉,就像扔沙包一樣,晃悠了兩下,把周蓉扔出了屋子。
啪嗒一聲,水坑裡雪水四濺。
周蓉捂住疼痛的屁股,指著李東來,本來還想罵兩句。
李小妹跑過來,衝她伸了伸舌頭,說了一句:“壞女人,活該!”,然後關上門。
看著緊閉的屋內,周蓉欲哭無淚。
她下定決心,以後有機會,一定讓李東來知道什麼叫做厲害!
屋內。
周蓉的離開,讓氣氛頓時緩和了下來。
鄭娟衝李東來不好意思的笑笑:“東來哥,真是對不起,讓你看了一場笑話。”
“沒事,下次對付那種不講理的人,你可以強硬一些。”
李東來隨口應付兩句,低頭看看鄭光明:“小光明,叔叔這次是來幫你治病的,你願意不願意?”
“願意,當然願意了,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能看得光明。”鄭光明仰著小臉,臉上寫滿了期盼。
這時候,鄭娟已經倒了茶水,把搪瓷缸子遞給了李東來,幾個瓷碗分給了張龍和趙虎。
她笑著說的:“東來哥,今天我本來想按照你給的藥方,出去給光明抓藥的,誰知道周蓉找上了門,耽誤了時間。你們先坐,我現在就去抓藥。”
她扭頭看看老太太:“娘,東來哥他們是貴客,你這會就彆穿糖葫蘆了,多陪著點。”
說著話,鄭娟進到屋裡,拿出錢包,就準備出門。
李東來從帆布袋裡取出紙包放在桌子上,笑著說道:“不用了。我在來的路上,正好路過了藥店,順便幫光明買了藥。”
掀開紙包,看著裡麵的名貴藥材,鄭娟的嘴巴有些合不攏了。
事實上,昨天晚上她拿著李東來開出的藥方子,一夜都沒有睡著覺,倒不是因為不信任李東來的醫術,而是藥方上的藥品實在是太昂貴了。
鄭娟當服務員,每個月也就是二十多塊錢的工資,這些看似不少,但是要供一家人吃喝。
鄭娟娘身體不好,經常需要請醫生買藥,所以這些年下來,即使有鄭娟娘串糖葫蘆幫補,日子也是過得緊巴巴的。
鄭娟把家裡的錢,全都盤算了一遍,也隻有不到二十塊錢。
鄭娟雖然不清楚那些藥材的具體價格,但是也知道二十塊錢是無法買齊藥物的。
她也曾經生出找李東來借錢的念頭,但是人家已經免費幫鄭光明看了病,再跟人家借錢,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於是,鄭娟想著今天找周炳坤借一點錢。
沒想到,李東來竟然已經幫鄭光明買了藥。
鄭娟的眼角瞬間紅潤起來,兩行熱淚流淌下來。
她心中湧出一陣感動,啜泣了兩聲,突然‘噗通’一聲,跪在了李東來跟前。
“恩人,你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啊。”
李東來連忙伸手去拉鄭娟,卻被鄭娟甩開了手:“恩人,我鄭娟從來沒有受過彆人如此大的恩惠。”
鄭娟說著話,拉住鄭光明的手說道:“光明,你趕緊跟恩人磕個頭。”
鄭光明沒有任何猶豫,‘噗通’一下也跪倒在了地上,衝著李東來‘砰砰’兩個頭。
好家夥,一個沒起來,現在又跪下了一個,李東來慌忙上前攙扶。
卻被鄭娟娘攔住了。
“李主任,你就由著他們吧,你救過鄭娟,現在又要幫光明治病,你就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受得起這個。”
鄭娟娘站起身拉住李東來的手說道。
“大娘,你這話嚴重了,誰見到不平的事情,見到受苦的人都會管的。”
見鄭娟和鄭光明跪在那裡,李東來連忙轉過身笑道:“趕緊起來吧,還得熬藥,幫光明治病。”
聽到這話,鄭娟這才拉著鄭光明站起身來。
熬製草藥是一件很繁瑣的事情,不過有李東來在旁邊指揮,自然不會出現任何岔子。
半個小時後,草藥熬製完成,鄭娟把裝有中藥的瓷碗端到鄭光明的跟前。
“光明,來,等會你一口氣喝下去。”
是藥三分苦,一旦中途停頓的話,很可能會覺得再也難以下咽。
這些中藥關係到鄭光明能不能重見光明,容不得半分閃失。
“你放心吧姐,我知道!”鄭光明想到在黑暗中生活的日子,想到從小到大受到的那些委屈,就算麵前這碗中藥是黃蓮熬製而成的,他也會一飲而儘。
鄭光明深吸一口氣,在鄭娟和鄭娟娘期盼的目光中,端起瓷碗一飲而儘。
按照係統的德行,藥物起效至少要在兩個小時後,李東來給鄭娟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後,就準備離開鄭家,回飯店休息。
“李主任,我送你。”
鄭娟見外麵又飄起了雪花,拿出雨傘,準備送幾人離開光子片。
遠處突然傳來一道暴喝聲。
“爹,就是他們,剛才就是他們把我丟進了泥坑裡。”
李東來抬頭看去,頓時樂了。
剛才被扔出去的周蓉,此時帶著周誌剛,周秉義趕了過來,後麵還有周炳坤的身影,隻不過他好像不願意來,被周母推搡著。
好家夥,這是全家出動,要興師問罪的節奏啊。
得,本來準備回飯店休息的,現在看來還需要在這裡再多待一陣子。
鄭娟看到周家人氣勢洶洶的趕了過來,有些擔心的說道:“東來哥,事情是因我而起的,你們還是趕緊走吧,周家的人可不好惹,他們在附近的威望太高了。”
鄭娟娘也說:“是啊,你們幫了我們家這麼多,沒有必要再因為我們,得罪周家人了。”
李東來本來就感到有些奇怪,剛才周蓉到鄭家大吵大鬨,按理說鄭娟和鄭娟娘早就該把她趕走了,而不是在那裡苦苦的跟她解釋。
現在兩人竟然害怕到這種程度。
難道其中有什麼隱情?
“鄭娟,周家人在光子片區,難道勢力很大?”李東來笑著問道。
鄭娟擔憂的說:“周家是光子片區的老住戶了,周誌剛也是最早的一批工人,當年收了不少徒弟,其中有些現在當了光子片街道辦的乾事,其中職位最高的,要數趙有才了,他是光子片街道辦的副主任。”
“這些年,隨著周秉義當上了建設兵團的領導,而且還跟郝冬梅談上了朋友,趙有才對周家格外的親熱。”
“平日裡隔三差五就到周家噓寒問暖,安排人幫周家乾一些搬運煤球之類的雜活。”
“逢年過節,還會帶上禮物,到周家看望周大娘。”
“整個光子片,都知道周家有趙有才在背後撐著,誰還敢去招惹他們啊。”
“就連那些地皮流氓們也繞著周家走。”
聽完這些,李東來才算明白了原著中沒有揭露出來的事情。
周家在光子片無論到了哪裡,就好像都很受人尊重,人們尊重的不是周誌剛,也不是周秉義,而是他們身後的趙有才和郝冬梅。
“沒事兒,我今天倒想看看周家人怎麼顛倒黑白的。”
說話間,周家人已經到了跟前。
周誌剛很謹慎的沒有進屋,而是站在門外,挺直胸膛,指了指周蓉。
“李東來,我知道你跟小女在火車上發生了一些誤會,無論誰對誰錯,事情已經過去了。”
“今天小女來找鄭家人商談事情,你為何要讓人把小女扔出來。”
周誌剛的聲音很大,很快就驚動了街坊四鄰。
住戶們冒著風雪跑了出來,圍在鄭家的小院外看熱鬨。
“誒誒,這不是周誌剛嘛,好家夥,連周家老大周秉義也來了。”
“這次看樣子,鄭家要有大麻煩了。”
“那是當然,剛才周蓉被那兩個人丟出來的時候,樣子要多浪費有多狼狽,周誌剛一向最稀罕周蓉,豈能咽得下這口氣。”
“你就瞧好吧,等會街道辦的趙主任肯定會來。”
“那是肯定,周秉義的老丈人可是大領導。”
住戶們都感覺到鄭家可憐,可是誰也不願意冒著得罪周家的危險,替鄭家出頭。
隻能把期盼的目光投向李東來,期待這位陌生人能夠幫助鄭家頂住周家的壓力。
看著神情激動的周誌剛,李東來恍忽從他身上看到了賈張氏的身影。
連忙搖了搖頭,見鬼了,吉春距離京城上千裡地,賈張氏就算是插了翅膀也飛不過來。
他雙手抱懷:“周誌剛,在跟彆人大吵大鬨之前,你是否應該搞清楚,我們為何要把你女兒扔出來?”
“為什麼!不就是因為我女兒跟鄭娟吵了幾句嗎?”周誌剛一臉的不以為然。
“嗬,跑到彆人家裡跟彆人吵架,這就是你們周家人的行事作風?”李東來譏笑道:“我來到光子片區後,沒少聽住戶們議論,你們家的家教如何如何的好,子女如何如何的爭氣,現實卻讓我大失所望。”
“且不說你的大兒子周秉義,就說你的女兒周蓉。”
“一個大姑娘跑到京城去追求什麼大詩人,那是正常女孩能乾得出的事情嗎?”
此話一出,圍觀的住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氣,然後一陣哄笑。
大家夥都知道周蓉離家出走私會男人的事情,但是顧忌周家人的麵子,誰也沒敢當麵提出來。
這樣是傳揚出去,周蓉還怎麼做人啊!
李東來卻不給周家人留一點麵子。
勇,實在是太勇了。
這是李東來留給圍觀住戶們的印象。
周誌剛聞言臉色大變,渾身開始顫抖起來。
等聽到住戶們的哄笑聲,他隻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周家人一直以周蓉為驕傲。
學習成績好,長得漂亮,還很懂事,可謂是光子片的片花。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周蓉竟然會做出這種有辱門風的事情。
周誌剛勇顫抖的手指頭指著李東來:“你,你”
“怎麼了?能夠做得出,不讓彆人議論啊。”李東來毫不客氣的回懟:“還有,我要告訴你,周蓉的那個對象,名義上是個詩人,其實就是一個無業遊民。”
聽到這話,周誌剛身子晃了晃,差點摔倒在地上。
周蓉衝上來,攙住周誌剛的胳膊:“爹,你沒事吧?”
“周蓉,你告訴我,這個人說的是不是真的?”周誌剛緊緊攥住周蓉的手腕。
周蓉在從京城回來之後,為了怕周誌剛責罰,把馮化成誇得跟花朵一樣。
什麼最傑出的詩人,什麼大學教授,什麼大領導
總之,馮化成就是世界上最優秀的男人。
周誌剛本身也是個眼皮子淺的人,見女兒搭上了大人物的線,也就沒有多說什麼了。
沒想到,麵前這個京城人,竟然口口聲聲,聲稱馮化成是無業遊民,這豈能讓周誌剛不生氣?
周蓉臉色微變,連忙駁斥道:“爹,你彆聽他的,我家化成就是大詩人,我親眼看到他的詩稿刊登在雜誌上。”
周蓉說完,抬起頭,瞪大眼睛看向李東來:“你這人彆胡說!”
“胡說?哈哈!”李東來笑著搖搖頭:“周蓉,你難得不想想現在是什麼時間,哪裡會有什麼詩人啊。”
“至於你說的那些詩稿,隻不過是一些沽名釣譽的人,通過印刷廠的臨時工,自己印刷自己的詩稿,用來騙小姑娘的罷了。”
“不,一般的小姑娘也不會上當,隻能騙到你這種貪慕虛榮的人。”